李於,沈三刀,鄭安等人因爲牽扯到昭應縣的案子,干係甚大,又擔心被滅口,因此看管非常嚴密,由專人負責供水,供伙食,且全天有人守候,不得任何人接近。
但是,再嚴密的守候也會有漏洞......
見到送水的獄卒喝下一口水,看守的獄卒便不再多說什麼,微微側開身讓過位置。
他們的責任就是看護好牢裡的人,確保他們不收到威脅。
送水的獄卒低着頭,小步向前,臉上一直掛着詭異的笑容。不過因爲他低着頭,沒人注意到罷了。
“喝水了。”獄卒走到牢房木欄外,朝裡面的李於喊了一聲。
李於面無表情擡起頭,灰敗的眼神沒有一絲絲色彩,聞言也只是麻木的擡頭看一眼,很快又低下頭不再理會。
送水的獄卒輕笑了一下,舀起一瓢水兜放入李於面前的破碗裡,只是……在水倒進去的時候,他輕輕抖了抖手,細白微不可見的藥粉撒入了碗中,很快溶於水不見。
整個過程動作行雲流水,幾乎沒有一絲絲異常,因此,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小動作!
送水的獄卒倒完水以後朝看守的人莫名笑笑,接着,又去下一處牢房……
很快,西邊與北邊的五個牢房都送完了水,因爲與往常送水流程基本一樣,看守的獄卒也不太在意送水人的異樣,所以,沒有一個人發現那個獄卒的小動作。
最後,只剩下南邊牢房的鄭安。
“咕!”送水的獄卒當着看守的面喝下一口水,得到許可以後上前給鄭安送水。
舀水的時候,獄卒剛打算做小動作……
“砰!”鄭安忽然暴起,一腳踢翻了裝水的碗,雙手抓着牢房的木欄拼命搖晃,裝若瘋狂!
“我要見陛下!我有話要說!我有話要說!求你們,讓我見一見陛下!”
“幹什麼!”
外面看守的獄卒上前打開牢房的門,兩個人合力將鄭安的手從木欄上扳下來,粗暴的將他“送”回牀邊,用鎖銬將他的手固定住。
“老實點!你現在是犯人,想見陛下?呸!做夢吧!”看守的人丟下一句狠話,不顧瘋狂掙扎的鄭安,嘻哈着離開。
“喂!你,這傢伙不用送水了,讓他收點苦,知道點厲害!”看守的人揮揮手,打發了送水的人。
送水的獄卒略微猶豫了一下,很快提起水桶離開。
獄卒離開看押犯人的牢房以後,四處掃了一眼,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以後,找了個角落將水桶放好。隨後快步走到一處矮牆下,再一次掃視四周,確定沒有人以後翻牆出去。
獄卒剛跳下牆就有一道身影鬼魅的出現在他背後。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突兀的聲音嚇了獄卒一大跳,腿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問你,事情辦得如何?”
獄卒轉頭一看,站在背後的人正是他的僱主。
“回大人的話,事情都辦好了,只是...”
“只是什麼?”阿彪按住別在腰裡的劍,語氣冰冷了好幾份。
獄卒嚇了一大跳,他可不想死在這種地方,組織了一下語言,飛快的說道:“大人,李於,沈三刀等人均被下了毒藥,只有鄭安那裡出了意外,也不知道他發了什麼瘋,在我送水的時候一腳將碗踢翻了,小的也沒辦法啊。”
阿彪聞言皺起了眉頭。“鄭安?他將碗踢翻了?是不是你露出了什麼馬腳?”
“絕不可能,我那時還沒有準備下藥,鄭安他似乎情緒有點激動,吵着要見陛下,所以纔將碗踢翻了。”
“哦?是嘛?”阿彪鬆開了手裡的劍,獄卒見到阿彪的舉動鬆了一口氣,暗道自己尋回一條命。
“鄭安不是我們的人,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經過,所以他死不死無所謂,殺他只是順手而爲之,既然他命好,躲過一劫,那就由得他去吧。”
阿彪的目標只有其他五個人,他們是盧家安排的人,知道一些秘密,所以在被查問出來之前必須滅口,至於鄭安...呵,一個小角色罷了,更本不瞭解內幕,所以死不死還真的無所謂。
“大人,說好的那五百兩銀子,還有出城的馬車......”獄卒搓手,討好的看向阿彪。
阿彪將面前的一個木箱子一腳踢翻在獄卒面前,木箱子裡“嘩啦”倒出一小堆銀餅。
“五百兩銀子一分不少。”阿彪指了指身後:“馬車也準備好了,就在巷尾。”
獄卒大喜,上前抱着木箱子,從裡面取出一塊銀餅,狠狠咬了一口,確定是真的以後嘿嘿傻笑了半天。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小的這就出城避難去,若是大人今後還有吩咐,小的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着,獄卒將銀餅一塊一塊放入箱子,最後費力的拖着箱子,往巷尾移動。
“不用了。”阿彪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啊?什麼不用了。”
獄卒茫然擡起頭,卻見一抹銀光快速朝他掠來,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他就覺得自己的脖子一涼,接着腦袋似乎失去了着力點,往後歪了一半。
手一抹,脖子處有許多溫熱的液體撲出,想要喊,卻什麼話都喊不出來。
而且,眼前的人似乎離他越來越遠,身邊的一切景象都離他越來越遠......費力的擡起手一看...全是血!
“唔...唔...唔!”獄卒指着阿彪,神色絕望又恐懼,悲哀的是,直到死亡的最後一刻,他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小角色,還想拿錢?做夢!”
阿彪不屑的搖搖頭,取出一個大布袋,將獄卒的屍體裝進去,最後細心的處理掉血跡,一隻手扛着屍體,另一隻手扛着錢箱離去。
就在阿彪走後的半個時辰裡,鄭安被鎖在牢房裡,猶如一隻受傷的野獸,眼睛通紅,身體不斷掙扎。
“我要見陛下!我有話要說!讓我見陛下!喂!你們快去稟告陛下!”
很快,大理寺的正卿,孫伏伽與蔡河兩人匆匆跑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蔡河指着發狂的鄭安問道。
看守的獄卒見到自己的上司,立馬行禮。
“回大人的話,半個時辰之前,犯人鄭安忽然吵着要見陛下,似乎是有話要說,因爲吵鬧動靜太大,我等只好先將他鎖銬住,等候大人的到來。”
孫伏伽擦了擦額頭的汗,顧不得自己跑的氣喘吁吁,連忙指着鄭安道:“快放開他,把他帶到單獨的審訊室來,我要好好問問他。”
獄卒抱拳:“是!”
“孫大人,案子可能有進展了。”蔡河眼裡閃過一絲興奮。
從他接手這個案子開始,就一直毫無頭緒,無論是用刑也好,或是威逼利誘也好,沒有一個人肯開口的,開不了口,自然也就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所以這樁案子就一直這麼拖着,蔡河爲此捱了李世民好幾頓罵,如今案子可能出現轉折,他自然是最興奮的一位。
“恩,或許吧,這樁案子,也該有突破了,蔡河,我們先去審訊室等鄭安吧。”
就在孫伏伽與蔡河前去審訊室的時候,東邊牢房裡的李於忽然摔在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折騰了不一會兒就徹底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