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西突厥大營。他們在遭遇唐軍後足足狂奔了半天,大約五六十里的路才停下休息,安營紮寨。
營寨雖然表面平靜,但是安靜的氛圍下,有一股詭異的氛圍在流淌。
主帥的營帳裡,欲谷設和他的心腹鐵木相對而坐。
“可汗,你的傷。。。”
“我的傷無礙。”欲谷設擺擺手,沉着臉問到:“晚上的這段時間你可有出去轉轉?”
鐵木點點頭:“開伙的時候我去看過,可汗,將士們怕是沒有鬥志了,我們,再難和唐軍交鋒了。”
“沒有鬥志?區區小敗一場,爲何喪失鬥志?我西突厥的勇士,就這麼不堪嘛?”欲谷設激動的漲紅了臉,渾然不覺的今天白天,他纔是被唐軍嚇得最屁滾尿流的那一個。
鐵木搖搖頭,嘆道:“可汗,唐軍的霹靂火太犀利了。我們與他們交戰討不到絲毫好處,最重要的是。。。可汗,三場大戰,都是唐軍以少擊多,可是我們。。。。。。”鐵木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他們的軍隊與唐軍大大小小遭遇了三次,每次都是以多擊少,雖然沒有真的分出勝負,可是打成這個樣子,說他們敗了也不爲過。
畢竟人數上人家比你少那麼多,你都只能勉強應付,要是雙方人數相當呢?
最最重要的是,原本不被欲谷設看好的霹靂火,在平原作戰中發揮了讓他意想不到的作用。炸死炸傷那麼多西突厥士兵不說,更是徹底炸燬了他們的士氣。
現在他的部隊士氣低下,想要再回頭去與唐軍交戰,無疑是難上加難。
想要奪取北庭都護府的想法,欲谷設也不得不生生掐滅在肚子裡。
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欲谷設算不算得俊傑不好說,但他絕對是一個識時務的人,他明白現在已經錯過了佔領北庭都護府的最好時機,再打下去沒有意義,還會讓他的部下白白犧牲,從而影響到他政權的穩固。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欲谷設也不再猶豫,轉頭對鐵木說,“鐵木,準備一下,明日我們撤軍,回西突厥!”
鐵木不解,問道:“可汗,士氣低迷只是暫時的,我們尚有一戰之力,爲何要......”
“難道等到士氣恢復了以後我們要再被唐軍打一頓才退兵嘛?鐵木,我們...戰不過唐軍的。”欲谷設嘆了一口氣,臉上盡是蕭瑟。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很顯然,和唐軍短兵相接三次,欲谷設就清楚的認識到自己不是唐軍的對手,不再打算與唐軍爲敵。
“可汗,既然要退兵,那結骨可汗那邊........”
“結骨可汗?”欲谷設臉上浮現一絲冷笑,表情盡是不屑,“一個倒來倒去的小部落而已,不用管他們!無論是我們還是大唐,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有氣,也只能吞着!”
鐵木無言,點點頭,營帳內陷入了沉默。
次日清晨,欲谷設撤兵的命令下達至全營,這讓所有心頭壓抑的士兵們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西突厥人雖然生來兇狠,可面對死亡依舊會膽怯。唐軍那種武器真的太厲害了,防不勝防,讓人不敢面對。因此他們也沒了繼續打下去的想法,早日能撤軍回家,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值得小小慶祝一下。士兵們收拾東西的動作都歡快了許多。
唯獨結骨部落的人並不是那麼的高興。他們被西突厥半強迫半蠱惑帶出來對付唐軍,結果呢?什麼好處都沒有撈着,自己反而損失了好幾千士兵,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們當然不會把責任怪到自己頭上,而是將矛頭對準了西突厥人。
當天中午,結骨可汗帶領麾下的一萬餘將士,包圍了欲谷設的帥營,討要說法。
發現異常的西突厥士兵立馬將結骨部落的人反包圍起來,可惜欲谷設被結骨可汗包圍在營帳內,外面的人無法救援,氣氛變得十分緊張。
“結骨可汗,你這是何意?”欲谷設推開營帳的簾布,從裡面走出來,身旁出了四個隨身衛兵意外,並沒他其他人。
如果結骨可汗想要亂刀剁了他,恐怕夠他死上一萬次了。
“何意?我想可汗恐怕心裡很清楚。我結骨部落冒着這麼大的風險隨你出征,你不聽我的勸告,非要和唐軍的霹靂火硬拼也就罷了,如此輕易就退兵,你置我結骨部落於何地?這一趟下來,我白白損失了那麼多牛馬和士兵,你該如何賠償我?”
“結骨可汗,打仗都是有風險的,輸了就是輸了,只能說自己的實力不行,怨不得別人。”欲谷設面無表情道。
結骨可汗哪會聽這些歪道理?拔出手中的鋼刀,不耐煩的指着欲谷設,怒道:“欲谷設,你休要狡辯!現在老子也不想和你多說,既然要撤兵,那就撤的乾脆一點!你賠償我的損失,咱們從此分道揚鑣!否則,老子現在就剁了你!”
欲谷設臉上沒有絲毫驚慌,盯着結骨可汗,平靜道:“結骨可汗,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殺了我,今天你也逃不出這裡!”
結骨可汗大怒:“我.......”
“還有,我們兩個拼的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反而讓唐軍白白撿了漏,想想你的同胞,想想你的族人,你確定要在這裡和我拼命嘛?”
“你.......哼!欲谷設,你也就這張嘴厲害了!行!老子今天也不想和你拼個你死我活,只要你給我足夠的好處,放我離去,咱們就兩清,如何?”
“你想要什麼好處?”
結骨可汗笑笑,咧嘴伸手比劃了一下。“很簡單,戰馬一萬匹,刀劍一千套,弓箭一千套,怎麼樣?我相信堂堂乙毗咄陸可汗,這點東西還是拿得出手的吧?我已經很退讓了。”
欲谷設稍微皺了皺眉頭,心底暗罵結骨可汗不要臉,但是表面上卻笑嘻嘻的做出了承諾。
“好,放我的衛兵出去傳令,東西馬上給你準備好!”
結骨可汗聞言,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