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過去,夏鴻升方纔起身出來屋子,就見外面的夏州司馬劉蘭匆匆從外面走了過來,見夏鴻升出來了,於是就躬身說道:“正是要來叫大人,外面來了一個人,自言是朔方樑洛仁親隨,替樑洛仁傳信而來。人已經進來了,正等大人過去。”
夏鴻升一聽,頓時笑了起來,說道:“看來威懾還是很有必要的,你看前天晚上纔給樑洛仁送的信,今天一早他的人就來了。看來咱們制定的計劃方向是對的。走,隨我一同去看看。”
兩人一起來到前庭,就見劉旻已經到了,他面前正有一箇中年男子站在那裡。
見夏鴻升過去,劉旻就起身見了禮來,那個中年男子很是吃驚的看着夏鴻升,連行禮都忘記了,聽劉蘭輕咳一聲,方纔反應過來,趕緊過去拜見了夏鴻升。
“你說你是樑將軍的親隨?”夏鴻升示意衆人都坐下,也讓那個人坐了下來,然後說道:“本將乃是涇陽縣男,右羽林衛折衝都尉夏鴻升,奉陛下旨意前來夏州,一力操持朔方之事。所傳何事,一一向本將道來。”
“卑職正是樑將軍身邊親兵,昨日奉樑將軍之命,前來朔方向將軍傳話!”那個親兵倒是不卑不亢,站起身來抱拳再次施禮,說道:“樑將軍答應同將軍會面,共商朔方之事。不過,將軍有一個條件。”
夏鴻升笑了笑:“說來聽聽。”
樑洛仁的親兵抱拳說道:“會面的時間和地點要讓將軍來定,如此,方能顯出大人您的誠意來。”
夏鴻升同劉旻相視看看,夏鴻升面色神色不改,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可以。”
“大人……”劉蘭皺皺眉頭,想要說話,不過卻被夏鴻升擺了擺手,阻斷了話頭。
“那將軍定下的時間就是今日,定下的地點就在朔方城內。若是大人您願意,可由小的爲您帶路。”那個親兵見夏鴻升答應,於是又張口說道。
“什麼?!”劉旻眉頭一擰,頓時大怒。立刻拍案而起:“豎子爾敢!真是豈有此理,他樑洛仁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哼,你且回去告訴樑洛仁,叫他等着朝廷的十萬大軍,屆時。朔方百姓生靈塗炭,勿謂言之不預也!”
夏鴻升此時雖然面上仍舊不改顏色,不過心中卻天人交戰。時間定在今日,是不想讓夏鴻升有時間準備,地點定在朔方,是不想讓夏鴻升站的地利之先機。樑洛仁很狡猾,至少要比樑師都狡猾的多。如此一來,就能保證他樑洛最大的安全,而且若真是沒有談到一起,樑洛仁隨時能夠埋伏夏鴻升。這就是一個陽謀。夏鴻升若是不去,就好像夏鴻升沒有誠意,可要是夏鴻升去了,那就有可能是自己跳入了陷阱之中。
夏鴻升沒有說話,只是沉思着。其實如今朔方的局勢已經很是明瞭了,樑師都身死,可以說朔方已經散了,李正寶歸降,更是令朔方巨震。如今夏州每天都能夠能夠接收到從朔方城中逃出來的軍民,其實。若是不執迷於不動刀兵的話,現如今只需一萬兵卒攻城幾次,朔方就會破城而降。可夏鴻升是在李老二面前承諾過的,要不動刀兵的收復朔方。歷史上。樑洛仁殺了樑師都之後,的確是歸降了。不過也因爲夏鴻升的所作所爲,如今事情有了不太一樣的發展。歷史上是劉旻攻打朔方,而突厥來援,被柴紹和薛萬均擊破之後,樑洛仁才殺了樑師都歸降的。如今。卻因爲夏鴻升的作爲,導致樑洛仁提前殺死了樑師都,而突厥的援兵未至,柴紹和薛萬均的大軍也並沒有真的出發。
仔細想想,樑洛仁其實已經沒有退路了,朔方必破已經是明擺着的了,歸降大唐,是樑洛仁唯一的選擇。頡利一直壓制同部族的突利可汗,導致突利已經暗中與大唐更爲親和,而且到了明年,似乎突厥就要開始內戰了。如今特戰隊已經派駐到了突厥,爲了阻攔突厥馳援朔方,夏鴻升不介意讓突厥的內戰提前開始。 шшш¤ тt kΛn¤ ¢Ο
所以,照此來看,若是樑洛仁想要活命,那歸降大唐已成必然。提出這些條件,不過是有一番待價而沽,自擡身份的意味在裡面罷了。
想到這裡,夏鴻升突然笑了笑,擡頭對那個親兵說道:“本將也不是個貪生怕死的,而且,本將相信樑將軍也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知道在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事情纔會對自己更加有利。樑將軍的條件,本將答應了。不過,帶路就不必了,你可自行回去告知樑將軍,今日晚間,本將自會前去叨擾。”
“大人!萬萬不可!”劉旻一聽到夏鴻升答應了樑洛仁的條件,立刻轉身對夏鴻升說道:“大人,這明擺着是樑洛仁的陰謀,朔方城中全是樑洛仁的守軍,大人萬萬不可前去!”
“無妨。我意已決,劉大人不必再多說。”夏鴻升搖了搖頭,說道。然後又轉頭對那個親兵說道:“你走吧,回去將本將的話如實說給樑將軍就是。”
“大人不問問樑將軍定在朔方城中的何處會面?”那個兵卒對夏鴻升的表現似乎很是意外,提醒道。
夏鴻升笑了笑,搖了搖頭:“本將自會找到,你且去吧。”
那個兵卒離開之後,劉旻就走到夏鴻升的跟前,再次說道:“大人,真的不能去!樑洛仁如今態度未定,單看他提出的條件,就知他根本毫無誠意,大人一入朔方,定然要中了樑洛仁的圈套,大人切不可衝動行事……”
“劉大人,你且聽我說。”夏鴻升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樑洛仁此舉,恰恰正是說明了他心中沒有底氣,知道朔方歸降已經是大勢所趨,故而纔將會面的地點放在朔方城中,因爲他已經知道,如今朔方歸降已經是不可避免,若是他在死撐下去,那等待他的恐怕就會是和樑師都一樣的結局。所以,其實對於我們來說,如今有沒有樑洛仁已經不重要了,只消再過些許時日,劉大人領夏州兵馬前去佯作攻城,就朔方的守軍自己就會打開城門投降。可就算是夏州兵馬,也終究都是夏州子弟,本將不忍看其廝殺,有能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辦法,何苦還要讓他們上陣廝殺。樑洛仁就是明白如今局勢,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所以才提出這麼個條件來,自擡身份。若是我給他臺階,他順勢也就下來了。可若是我不給,他就有可能全心託付於突厥。故而我一定要去,而且,本將可以保證,樑洛仁一定會降!呵呵,其實知道這個親兵是樑洛仁親自派來的時候,本將就已然知道樑洛仁的心意了。”
“可即便是如大人所言,那也太過兇險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那樑洛仁真的要死撐到底,又或是早已經投靠突厥了呢?”劉旻仍舊很是不放心。
“也是。”夏鴻升點了點頭:“所以也得好好準備準備。來人,立刻快馬通知朔方城中的人,讓他們立刻探明樑洛仁的行蹤,跟蹤樑洛仁。讓那一小隊的特戰隊員即刻動身潛入朔方,一旦發現我入城,便暗中跟隨。再通知李將軍過來。”
身旁的人立刻領命而去,很快,李正寶就到了前庭,夏鴻升將方纔之事一說,李正寶當即就說到:“某願意隨夏將軍同往!有某在,想來城門下的守兵,怎麼也會給李某一個面子。不過,依我來看,夏將軍此行雖然看似兇險,實則是樑洛仁的示弱之舉,故而夏將軍此行,多半當是有驚無險。”
“多謝李將軍高義,好,今夜若是一旦有變,就靠李將軍接應了。”夏鴻升點了點頭,拱手想李正寶道謝道,然後又轉頭向齊勇和高手哥說道:“今夜就麻煩你們兩個再做一件危險的事情了。前日晚間讓你們將匕首和書信送入樑洛仁的房內,嚇的樑洛仁今天就答應會面了。今晚,就有勞你們二位再施展本事,把我送到樑洛仁的跟前。”
“公子,這送人可不比送書信啊!”齊勇嘴裡雖然這麼說着,不過臉上卻是有些嬉皮笑臉的。恩,看來到底年輕,很有挑戰精神。
“咋樣,高手哥,敢不敢再去一次?”夏鴻升咧嘴笑笑,衝高手哥問道。
高手哥對夏鴻升給自己的稱呼很是不滿,眼角抽了抽,卻也沒有辦法,淡笑了一下:“大人尚且不怕,某又何懼之有?”
夏鴻升點了點頭,便起身從前庭離去了。
若是這一次能夠讓樑洛仁歸降,就有可以讓夏州兵力入駐朔方,朔方之行,就該結束了。
算算時間,親自到夏州來,匆匆忙忙的眨眼之間,兩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這時節,江南怕是都快要飄絮了吧?關內也應該已經換上了春衫。可朔方仍舊天寒,甚至時不時的還會下一場雪來。
夏鴻升的眼前忽而浮現出來了兩張如花笑靨來,不由的就又想起來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紅”了,於是心下突然更加迫切起來。
快了,就快能夠回去了。
長安春暖,可緩緩歸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