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庭山下,幾乎過半的土地已經歸王氏所有,在外廳之外還有外堂,這是專門給前來拜謁的人準備的。而且在外堂之後還有一些房子,那是給來者的下人僕役準備的。
從整個宅邸的佈局來看,這就是一個等階分明的小社會。
比如這有王氏嫡子招待應酬的外室,以陶淵明現在沒落寒門庶子的身份肯定是進不來的,趙高既然徵辟他爲從事,那麼他也就有了資格進來拜見。
不過趙高不準備這麼做,既然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那就索性再過分一點,自己親自去見他。
“E級歷史人物?這他孃的扯淡吧?”降階下迎做出一幅禮賢下士模樣的趙高是懵逼的。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在歷史上留下赫赫名聲的陶淵明的等階居然只有歷史E。
這怎麼可能?
趙高立即選擇了溝通衆神之地,得到的回覆也很快。作爲山水田園詩的領軍人物,陶淵明的等階是歷史S-;作爲隱士寫入晉書列傳,他的等階是歷史B;作爲仕途上的菜鳥,僅僅當過參軍和彭澤令的他能夠拿到歷史E,那是恰如其分的安排。
這就很公平了,你不能指望寫寫詩的陶淵明在領兵作戰的能力上和大將軍桓溫相比,雖然他們在最後規則評定下的等階是一樣的。
這就是所謂的術業有專攻了。
換句話說,陶淵明的S級歷史本職技能,應該來源於他的隱居田園詩歌;B級的歷史技能,應該來自於他隱士的身份;至於現在有的E級歷史技能,纔是他真正能力的體現。
就這,他對趙高的招募還顯得有點不屑一顧,和旁邊曲意逢迎的陶約之完全判若兩人。
當然,陶淵明不是沒有嚮往的人物,一身戎裝守在外室門口的劉牢之就是他欽羨的對象。少年人自然嚮往沙場立功的英雄,而劉牢之無疑是個中的翹楚。
劉牢之是謝玄在徵募北府軍時自己來投的流民帥,本來是極好的乞活軍模板,只不過被史詩級歷史人物謝玄一統御,立馬就成了A級的北府兵,自己也變成了歷史B級,實力強悍無比。
在不久前,在謝玄的帶領下君川之戰正面擊敗了秦國大將彭超。以區區萬餘人馬將彭超的五萬精銳擊敗,逼迫主將彭超,副將俱難隻身逃離回了鄴城,苻堅更是大怒之下斬殺了彭超。
這是自桓溫離世之後少有的大勝,東晉上下人心士氣都爲之一震。
劉牢之本身只是一介記室參軍,有了這次大勝的功績朝廷論功行賞,加封爲“鷹揚將軍”,算是有了一個正經的出身。
眼下劉牢之也頗以此爲自傲。這次謝琰帶着北府軍過來,他是作爲嫡系部將而跟隨的。以他的身份,暫時還沒有資格進入到外室之中,不過僅僅是能夠踏進琅琊王氏的大門,對於這個出身寒微的武將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突破。所以剛剛在相對放鬆的情況下,又有着人刻意的恭維,他就把上次的戰鬥稍稍說了一些,引來衆多貴族少年郎豔羨的目光,這不由得讓他本來就魁梧挺拔的身材顯得更加雄壯威武了一些。
沒有人會想到,二十年後,他會是這支北府雄兵的統帥,接管兗、青、冀、幽、並、徐、揚七州及晉陵的軍務,並且仗此和大楚皇帝桓玄爭鋒!
巧合的是,桓玄現在也處於人生的低谷之中,在趙高出了外室之後正落寞地跪坐在席位之上發呆,與劉牢之現在的直線距離不過二十米!
“我們現在把他招募過來,有可能嗎?”趙福金和趙高精神相連,雖然身處內室之中,卻還是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劉牢之的存在,傳音問道。
“沒可能。”趙高立即搖了搖頭,解釋道,“鷹揚將軍雖然職銜只有五品,可現在劉牢之還有一個廣陵相的實職,我們不可能去和朝廷搶奪人才。況且以謝氏此時的吸引力,我們更不可能有打動他的機會,——在這個規則範圍內,世界意志不會允許的。”
這個答案趙福金不可能不知道,作爲和劇情世界主線劇情相關的重要人物,除非有着打破底層規則的能力,否則根本不可能現在就被外來的開拓者所招募。她之所以這麼問,不過是有點可惜而已。
“陶世兄!”陶淵明雖然現在僅僅還只是E級歷史人物的模板,趙高也不敢輕視,作爲本體是S級歷史人物的存在,趙高暫時根本不敢覬覦能夠真正招募他成爲自己的麾下。
“你就是孟士孟弘毅?我可聽過你的名聲。”陶淵明年紀不大,脾氣卻不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趙高,然後用狐疑的語氣問道。
“對,我就是孟士。”趙高並不在意這種小小的冒犯。有本事的人自然就有脾氣,身邊倒有一個沒脾氣鞍前馬後的陶約之,能夠以陶侃後裔的身份只有大精英模板的也是沒誰了。趙高想過這個歷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渣渣會有多垃圾,但實在沒想到居然連個劇情人物都不是。
“我以貝郡太守的身份徵辟你爲椽,來做我的治中從事,主管一郡的文書來往,你可做得?”趙高笑着問道。這個時候的陶淵明還能稍微仰仗一點祖宗的餘蔭,除了喪父之外還沒有受過多大的挫折,少年人特有的心氣還是有的。
“有什麼做不得的?”陶淵明立即回答道,可是過了一會兒又猶豫了起來,說道,“可是我才十五歲,況且我的從兄陶約之,你準備給他安排什麼職位?”
這就可以看成是陶淵明給趙高出的問題了。陶約之的能力他不可能不清楚,可是安排起來卻不容易:如果放高了,這是趙高識人不明;可如果放低了,那等於是得罪了陶氏,出於家族的考慮,陶淵明也不會做的長久。
“時曹椽史。”趙高怎麼會被這個問題難倒,立即回答道。剛剛在答應陶弘額外一個名額的時候他早已經想好了這一點,雖然陶約之的模板的確比他想的還要差一點,可充作這個職位倒也勉強夠了。
時曹椽史主管時節祭祀,是郡守下面直屬的清貴職位,在地位上似乎比陶淵明的“治中從事”還要高一些,畢竟孔子都曾經說過“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種話。
然而這個職位如果不是太守親近之人經常去問計充作幕僚用的話,那麼就可以說完全是閒職了,一個大精英模板的人似乎也就足夠了。
陶約之聽到趙高的許諾顯然是一臉驚喜莫名。區區二十來歲的他一旦能夠步上這種高位,在陶氏一族新晉的年輕子弟中,也就可以算是第一人。
在他頻繁的暗示下,陶淵明對於這個答案勉勉強強算是可以接受,自然就默認了趙高的招募。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不斷有人上去恭喜趙高喜得良才,也有人祝賀陶氏平步青雲,反正都是順水的人情,不做白不做。
這個時候,外堂之外的府門之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裡面還夾雜着家丁府奴的呵斥,以趙高的耳力,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與王氏一向交好,敢這麼上王氏門上撒野的人他還真沒見過,特別是史詩級歷史人物王羲之的喪葬之禮,更不是可以無理取鬧的時候。
“怎麼了?”趙高低聲問旁邊的家奴,在王家還輪不到他越俎代庖,不過也就是隨口一問。
“有個少年拎了個豬頭要來祭祀老爺,門口守着的兄弟看他衣衫襤褸不讓他進,就吵起來了。”家奴不敢遲疑,立即回道。
“怎麼不趕走?”趙高奇道。王家現在還沒到沒落的時候,怎麼就有個拎着豬頭就上門的。
“他說他是五郎的朋友,特地趕過來的。”家奴一臉鄙夷回答道。
王五郎就是王謐,王導的嫡系孫子,少有美譽,與譙國桓胤(桓衝的孫子)、太原王綏(竹林七賢王戎的兒子)齊名。也難怪家奴不信,以他的家世地位,怎可能會有破落戶拎豬頭的朋友?
“對了,他說他叫劉裕。”家奴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了一句,然後一擡頭,就看見趙高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