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突然問道:“痛不老馬?”
“嗯,別說還真尼瑪疼!”老相士抱怨道。
“呵呵...活該,這就是沒腦子的代價。”孫天罵了一聲,站了起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道:“試試。”
老相士試探性的動了動小腿,咦?不疼。
又下意識的活動了幾下,“不疼了,嘿嘿,這手藝不錯呀。”
“你心可真大,要是你碰不到我怎麼辦?陰氣入體,再晚一點,你這腿也別要了!”
“墓穴的乾屍被我解決了,我竟敢一人獨擋,自然是有把握的。我有把握,但你就沒有了,還回來?你是嫌自己活的久了吧!”
孫天把話題拉回來,告誡道:“下次再有這種事,只管自己逃。別到時候我沒死,你先死了。”
“我...我有些放不下....”老相士吞吞吐吐道。”
“省省吧,我要是死了,你去了能幹嘛?替我收屍嗎?還不是去送死!”
老相士被孫天罵的狗血淋漓,一時無言以對。
看着一臉喪氣的老相士,孫天終是狠不下心來,到嘴邊的話又被嚥了回去,直道了句,“走吧。”
老相士一愣,旋即喜悅道:“來了。”
外面已呆了一上午的王小二幾人,在內院外籌措不已。
他們是帶人來觀賞遊玩的,但沒想到如今客人丟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就這樣空手回去?王小二想都不用想,無需凌將軍動手,自家掌櫃的也非打死自己不可。
可...可他有什麼辦法,自己...自己就是個小吏,連孫天他們怎麼消失的都不知道,他去哪兒找?
其實對於孫天他們的行蹤,王小二心中隱約有些猜測,想來是那口仙洞所爲。
可這說出去有人信嗎?就算掌櫃的信,凌將軍信嗎?
你要說他們被仙洞吞了,可爲何自己這羣人沒事呢?這是個人就會懷疑自己了...
可要說不是仙洞的錯,那人呢?他們人呢?
說憑空消失?這...這還不如說被仙洞吞了呢。
如今王小二覺得無論自己怎麼說都是死路一條,兩者的區別,無非就是死在誰的手上而已。
所以他現在只能追求那虛無縹緲的一線生機,那就是孫天一行人會再次憑空出現,那樣的話,只要他們當做什麼事兒沒有發生,那自己的小命就可以保住了。
可是,王小二也知道,這只是癡心夢想自我安慰而已,因爲自古他還沒聽說過有誰被仙洞吞了,還能出來的。
這不,他已經在此等了幾個時辰,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老馬你這身體不行呀,跑了幾圈就不行了,唉,真搞不懂你這種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呼...呼...呼...別說了,孃的累死我了,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你還讓我去跑步,你居心何在?”老相士怒道。
“我什麼居心?我無非就是想要鍛鍊一下身體而已,誰成想,你這麼廢物。”孫天聳了聳肩。
王小二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孫天兩人,眼眶情不自禁的紅了。
噗通!
他直接跪了,跪在那堅硬的青石板上,發出一聲脆響。
砰!
本還互相打着哈哈的孫天兩人,目光被吸引。
孫天不解,“他爲何跪了?”
老相士皺了皺眉,“不知。”
“算了,不管了,走,該回去了,跑了會兒步,累死了。”
老相士附和道,“回去了。”
旋即兩人也不管王小二爲何下跪,爲何哭了,徑直往外走去。
王小二見此也不哭了,急忙跟上,身後的幾人跟上,一窩蜂出了道館,牽了馬匹,匆忙跟上前方的孫天兩人。
一直走出裡許,老相士才呼了口氣,“傳言恐怕有些是真的,這地方死過不少人……”
他看着旁邊的孫天,“你發現了什麼嗎?”
孫天看了看身後的一羣人,淡淡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等回去再說。”
老相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
等孫天再次追上車隊,已經是下午時分。
憑藉千鈞馬的腳力,原本用不了這麼久,但爲了照顧老相士,孫天只得收斂速度,沒敢縱馬狂奔。
在這天寒地凍,騎馬也不是個輕鬆活兒。
不過嘛,都是修行之人倒也沒那麼多講究。
將老相士送到李先生的車上,孫天來到小魔女和加啦的馬車上,與兩女講了自己探訪荒宅的經歷,期間加啦開口提議要不要派些人返回鎮安塔,好盯住那座洞府。
小魔女回了一句:“不用。”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孫天點了點頭,他知曉小魔女的心思,準確來說應該是兩者的心思不謀而合。
竟然那個乾屍已經答應了,那麼他就不會違約,對於他們這種層次的人來說,約定是極其重要的。
傍晚,車隊抵達一處城鎮。苗立已經安排好客棧,衆人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繼續上路。
爲了儘快趕到邊疆,衆人出發極早,城門還未開啓,就驅車在城門內等候。誰知一直等了半個時辰,直到天色將亮,城門依然緊閉。
城內晨鐘響起,本該開門的士卒卻不見蹤影。
正當衆人等得心急,城頭傳來一陣號角聲,接着成羣的士卒蜂擁而下。那些士卒絲毫沒有開啓城門的意思,反而簇擁着一名身着青甲的將領,大聲鼓譟着往城中奔去。
孫天正在納悶,苗立面色鐵青地狂奔過來,“不好了,大人!那些軍士譁變了!”
“什麼!”孫天大吃一驚,自己剛在地下經歷了一場大戰,怎麼地上又來一場?難道自己最近被黴神眷顧了,走到哪兒亂到哪兒?
凌將軍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立於馬車外,深吸一口氣,畢恭畢敬道:“大人莫慌莫慌!這些軍士只是索餉的——我方纔已經問過了,朝廷新派來的縣令昨晚剛到任,這幫士卒商量好了,要給他一個下馬威,約定今日一早三軍齊出,前去討餉——咱們正好趕巧了。”
苗立倒是急了,“凌叔,兵變啊!還能不慌?大人,要不我帶幾個人,我們兄弟這便破開城門,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說罷,苗立就要轉身前去。
凌將軍大步一跨,擋在了他的前面,不急不躁道:“苗小恩人你有所不知,這士卒譁變非止一次,每次朝廷派來一名欽差或者任命誰來做官,這些軍士都要鬧上一回,幾乎已經成爲了習俗。
不過鬧歸鬧,有大將軍在背後約束,這些軍士倒不搶掠百姓,只把朝廷官員毆打一番,趕走了事。”
孫天聽着倒是稀奇,在車內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大將軍不管嗎?”
凌將軍不知道大人的心思,沒敢稱呼,小心回道:“正是。”
“朝廷派來的官員都被打跑了?”
“差不多。”
“背後是大將軍在維持秩序?”
“正是”
“大將軍圖什麼呢?”
凌將軍解釋道:“邊疆自古就是大漢的重地,自從上一任大將軍去世,幾乎整個朝野上下,無人不對這個地位動心。
按理說前任大將軍去世,應是父死子繼,由小將軍接替,可朝廷不肯呀,兩邊就僵上了。
不過最後雖然小將軍還是當上了大將軍,可是和朝堂的關係已經算是惡劣到水火不容的境界了,處處受到擠兌彈劾。
但大人放心,儘管如此,我們大將軍還依舊維持本心,從不讓士兵們騷擾百姓,對過往客商也多加照應。這兵變也只是針對朝廷命官而已,算是大家替大將軍出氣的一種手段。
眼下無非耽誤一二,斷不會有事的。”
說實話,這位大將軍還真是個狠人,縱容手下毆打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
也幸好這是在邊疆,要是換個別的地方,十個腦袋恐都不夠砍的。
老相士也過來道:“這是常有的事。打一頓趕走就完,不會牽連旁人。”
半個時辰之後,喧譁聲平息下來。一名被打掉冠冕,撕掉官服,揍得鼻青臉腫的官員被軍士們推搡着押過來。
爲首的將領一聲令下,軍士們推開城門,將那名倒黴的官員連同幾名隨從都踢了出去。軍士們發出一陣鬨笑,有人甚至拉開褲子,對着那羣狼狽離開的傢伙撒尿。
孫天這回算是開了眼界。一起驅逐朝廷命官的惡劣事件,不見刀光劍影,倒是熱鬧得跟過節一樣。
這要是在在漢朝換個地方出了這種事,等不到第二天,朝廷就得火急火燎地領着軍隊殺來平叛。
可聽剛纔的話頭,在這裡都成爲習俗了...
這能說點什麼?只能說邊疆的習俗真可謂彪悍!
凌將軍說的沒錯,耽擱片刻之後,軍士們讓開大路,依次放行。那名將領還頻頻向衆人拱手,連聲道罪,果然是知書達理。
衆人一頭霧水地離開此城,由於誤了時辰,當晚只能在野外住宿。再次啓程後,衆人加快速度,終於在第三天夜裡,趕到邊疆。
這裡已經算是屬於大漢和妖族的邊界,放眼望去,幾乎可以看到那妖族的十萬大山。
“前面就是邊疆,今晚在城中歇息一夜,明日就能趕到邊城。大將軍到是就在邊城的上觀迎候,到是見到苗小恩人不知道該多高興呢。”孫天在車內聽着凌將軍與苗立的笑談聲,不由莞爾。
這位凌將軍倒也是個細緻人,知道自己不想露面,特意拉着苗立在車外說話,解釋行程。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這苗立竟然認識那位大將軍,想來定是他父親的緣故,這點倒真是意外之喜。
聽着兩人的談話,孫天雖然不想露面,但看在他一路辛勞的面上,在車內開口說道:“做得不錯。這一路辛苦凌將軍了。”
凌將軍一怔,連忙拜倒,口稱不敢。
說話間車簾揭開,一名美婢拿着一隻精巧的木盒下來,笑道:“一點薄禮,還請笑納。”
盒內放着一枚精緻的玉石,凌將軍認得這是何物。
御神珠,天級靈寶,可攻可守,可遠可近,隨心所欲,隨欲所動,變化莫測,神鬼難辨。
“這……”凌將軍慌忙道:“這...大人賞賜太重,小的不敢受!”
“拿着吧。”孫天道:“這珠子本來就是給你留的,有何不敢受的。”
苗立也幫襯道:“凌叔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呢?哎呦,這珠子不錯啊。大人,不如也給我一顆吧,正好跟凌叔一起配個對。”
“回去給你爹要。”
“哦,那還是算了,我爹太摳了,想來要他吐出來,那定是比登天還難。”苗立聳了聳,算是放棄了。
凌將軍這幾日領教得多了,聞言啼笑皆非,最後拜謝道:“多謝大人!”
邊城位於大漢王朝以北,自古是歷代帝王將相最爲重視之地。畢竟它位於大漢與妖族之間,隔絕了那恐怖的十萬大山,守護了一方疆域。
此時邊城內一座巨峰內,山間古木森森,蒼翠如雲。細雨紛紛,一處精緻的樓觀掩在林間,周圍的山林輕雲繚繞,宛如一幅煙雨如織的畫卷。
上觀規模不大,建造卻十分用心。整座道觀依山勢分爲上下兩處,位於下方的建築是一座四方的院落,呈甲字形,上方是一排靜舍與一座凸出於峭壁之上的樓觀,組成丁字形,中間由一道乙字形的迴廊連接,暗合六丁玉女、六甲陽神和太乙之數。
那座樓觀飛鳥一樣凌然於峭壁之巔,面對着莽莽羣山,樓觀周圍三面懸空,建着硃紅的遊廊,欄內垂着淺黃的竹簾,裡面懸掛紗帷。
那紗帷薄如蟬翼,在觀內望去,山間的景物盡收眼底,然而就這樣一道輕紗,便將隨着細雨而來的寒意和潮溼盡數隔絕在外。
樓觀內暖意融融,宛如自成天地。細雨落在檐頂,發出春蠶般細碎的“沙沙”聲。樓內鋪着白色細藤編成的草蓆,旁邊放着一隻小爐。
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的身影屈膝跪坐,身影微微俯着身,左手挽住右袖,挽起爐上的銅壺,斟入漆盤上的耳杯中。
沸水落入杯中,發出悅耳的輕響,茶葉一片片舒展開來,在瓷制的杯盞中呈現出碧青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