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黎羽到達青州。
馬車入城,慢悠悠的行走在街道上。黎羽坐在馬車中,撩起車簾看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心裡面波瀾起伏。
“公子,院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坐落在青雨巷,公子現在就要過去嗎?”石毅駕着馬車,出聲問道。
“嗯!直接去院子那裡吧!”黎羽道。
也不知道淺淺如今是何模樣。
青雨巷,寬闊的巷口,迎來了新的客人。
彼時,樑淺正舉着油紙傘,提着食盒走在巷子裡。
等走到自家門口,樑淺看着對面久未有人居住的院子門口人來人往的搬東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停在門口馬車看起來很低調,珠簾下垂,擋住了坐在馬車中的人,從樑淺的這個角度望去,只能看見對方好看的下顎線。
“師孃,我回來了!”樑淺轉身推開院門,朗聲喊道。
葉彤聽見聲音,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迎出門:“今天怎麼這麼晚呀?是醫館裡麪人多嗎?都叫你走路慢一點,跑得一身汗,小心一會兒得了風寒!”
樑淺將食盒隨便放在院子裡的桌子上,站在原地等葉彤用手帕幫自己擦了擦汗。聽見葉彤的話,樑淺靦腆一笑:“怎麼會呢?我一會兒去衝個涼就好了!”
“滑頭!”葉彤裝作生氣的點了點樑淺的額頭,隨後又催促她趕緊去打熱水洗澡。
兩人間的一舉一動都是如此的自然,又富有生活氣息。讓好不容易再次見到樑淺的黎羽的激動萬分。
這一次,淺淺還活得好好的,一切都來得及改變。
樑淺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葉彤已經將午飯擺上桌,兩個人坐下吃飯。
“我剛剛看見對面好像搬了戶人過來!”樑淺吃了口飯,說道:“剛纔遠遠的看了一眼,覺得那個馬車上的人長得真好看!”
葉彤白了樑淺一眼:“人家坐在馬車上你怎麼看見的?還真好看,你倒是看清楚人家的臉了嗎?”
說的話被拆穿,樑淺臉色一紅,笑了笑沒有說話。
葉彤無奈的搖搖頭:“對面那戶人家我也不認識,你要是真的好奇,改天叫你哥帶你上門拜訪,看看不就知道了?”
青雨巷這一條巷子裡面住的都是些互相認識的人家,如今搬進了新戶,自然是要上去拜訪一下的。
樑淺嘟着嘴點頭。
傍晚的時候,一直在醫館坐診的樑浩和在學院裡面讀書的樑爾逸終於回家。
“聽說咱對面來了個新戶?”晚上睡覺的時候,樑浩道:“這巷子裡面都是些相熟的人家,突然搬進來這樣一個新戶,明天讓爾逸帶些禮物去拜訪下吧!也好看看究竟是不是和當年那件事情有關……”
“別想那麼多!”葉彤翻了個身和樑浩面對面躺着,安慰道:“當年那件事情都過去這麼些年了,咱們也從京都離開了這麼遠,他們總不會追得這麼遠吧!”
樑浩嘆了一口氣:“我就是心裡不放心……爾逸從小喜歡讀書,偏偏要走科舉這條路。從那時候起,我心裡面就不放心了!”
葉彤安慰道:“付大人的事情當年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過了這麼多年爾逸卻走上了科舉這條路,大概就是命中註定吧!”
“哎!”樑浩擔憂的嘆氣聲,隱沒在黑暗之中。
“爾逸哥!今天輪休,你是不是不用去上學呀?”一大早,樑淺就圍繞着樑爾逸忙得團團轉,一臉殷勤。
樑爾逸被她繞來繞去繞得頭暈,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書:“淺淺?我說你這幾天精力怎麼這麼旺盛呀?平日裡那麼靦腆,這些天是怎麼了?”
樑淺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吞吞吐吐的說到:“沒有啊……我不是一直都是這個脾氣的嗎?”
“你不適合撒謊!”樑爾逸毫不留情的揭穿樑淺,看見樑淺一臉窘迫的模樣,到底還是沒捨得追問:“無論你有什麼小秘密,一旦遇到了問題或者困難,一定要及時告訴我,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樑淺紅着臉,糊弄着點頭,其實心裡面混亂的要死。
從今年六月起,樑淺就一直再做些模模糊糊的夢。
在夢裡她看不清任何一個人的臉。
夢中她離開了現在居住的家,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那裡身邊的人好像都很討厭她,都不願意和自己相處。只有個男子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雖然看不清臉,但樑淺還是會依賴他。
夢中所有的情節都是碎片化的,樑淺很難將故事串聯在一起。但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樑淺很愛那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男子。
而就在昨天晚上,樑淺第一次看清了男子的臉。
正是少年佳意氣,漸當故里春時節。
在那一刻,樑淺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了這句詩裡面的含義。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樑淺的心裡面徒然冒出了一股濃濃的思念。這股思念沒有依據,沒有來源,卻像一根根纏繞的絲線,將樑淺包裹成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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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呆呀?”樑爾逸見樑淺久久沒有反應,不由得伸手在她眼前擺了擺,提醒道:“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去對面拜訪嗎?現在呆呆的站在這裡幹什麼?”
“哦!”樑淺猛地回神,隨便找了個藉口,急急忙忙的跑去廚房:“師孃剛剛叫我去廚房拿準備送給人家的糕點呢!馬上就去,你等我一會兒!”
樑淺一系列的行爲看得樑爾逸莫名其妙,看着樑淺跑遠的身影,樑爾逸自言自語道:“娘做的糕點不是已經提到院子裡面去了嗎?真是越來越搞不懂現在女孩子的想法了。”
終於,兩個人收拾妥當一起出門。
樑淺提着籃子敲開對面的大門,心裡面卻莫名有些忐忑。師孃做的糕點這麼好吃,他應該會喜歡的吧?
他?
樑淺自己都被這個突然間的想法驚訝了一把,怎麼會突然間有這樣的想法?
不解的甩甩頭,樑淺和樑爾逸跟着出門迎接的下人繞過遊廊,進入後院。
當站在亭子裡面的藍衣男子轉身的時候,樑淺卻一下子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