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就趕巧了,城南的於大夫剛好就在縣衙裡面,可以幫助檢查藥渣。
在青州這樣一個富裕的地方當縣令並且名聲還不錯的人,縣令也不糊塗人,直接就讓於大夫幫忙檢查藥渣。
在於大夫從顧嬸子手中接過藥渣開始檢查以後,馮洪終於開始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了。
看着於大夫已經開始檢查藥渣,馮洪背後冒滿冷汗,一直不停的在心裡面覆盤整件事情的過程。
王桂花是他娘當年因爲馮洪找不到媳婦買來的一個孤女,在家裡面地位低,馮洪平日裡對她非打即罵,王桂花也從來沒有反抗過。
就從這一點來說,馮洪不相信王桂花會敢背叛自己。
自己和那個神秘人的交易也是通過不見面的方式悄悄進行的,自己壓根就沒有見過那個神秘人的面。縣令派人去查,也不可能查到具體的情況。
神秘人看起來不是好惹的,再加上做交易的錢已經被馮洪用的七七八八。因此哪怕馮洪現在心裡面慌得要死,甚至都萌發了想要逃跑的想法,也壓根就不敢臨陣脫逃。
因爲就算他跑了躲過了縣令,那個神秘人也一定會弄死自己。
想到這裡,馮洪心裡面一橫,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條路走到黑。
反正到頭來他們也不一定能查清楚,還不如賭一把,如果賭贏了可能得一大筆錢呢!
另一邊,於大夫對藥渣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作爲青州城數一數二的大夫,於大夫很有威望:“這藥渣檢查下來就是普通的治風寒的藥而已,我也常開,絕不可能引起一個人全身起紅疹子的情況呀?樑大夫我是知道的,不可能發生這種低級的錯誤,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馮洪心裡面慌張不已,面上卻依舊強裝鎮定:“不可能!如果這藥沒問題,那我婆娘她瘋了嗎?自毀容貌做出這種事情!就爲了誣陷他們樑家嗎?”
“我呸!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顧嬸子被馮洪倒打一耙的行爲氣得發抖,生氣的衝着馮洪吐了一口口水:“桂花那樣一個老實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定是你這個黑心肝的,在從中作梗!”
“你個老婆子懂什麼!”馮洪被顧嬸子吐了一口口水,生氣的站起來就想衝顧嬸子動手。
顧柱子還在旁邊呢!怎麼可能讓馮洪得手?
年輕力壯的顧柱子一下子就跳起來擋在顧嬸子身前,氣勢洶洶的看着馮洪:“幹啥呢?我這個兒子還在這裡呢!想對我娘動手,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馮洪被氣勢洶洶的顧柱子嚇了一跳,心裡面也不敢在上去找麻煩了。但是就這樣退回去馮洪又不太甘心,太傷面子,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杵着。
幸好縣令大人很快出聲阻止了這場鬧劇,三個人才跪回自己的位置上。
“既然雙方對這個結果都還是各執一詞,不如就將王桂花喊上來吧,看看她這個受害人怎麼說!”縣令慢悠悠的說道。
馮洪聽見這個結果心裡面得意不已,王桂花可是自己媳婦。要是敢背叛自己,回家就打死她。
這一次賭局還是自己贏了!
縣衙裡面終於安靜下來,縣令轉頭看向之前帶隊去尋找王桂花的那個官兵,詢問道:“王桂花的傷勢治療的怎麼樣了?”
縣衙內外一片喧譁。
“剛纔去找王桂花不是沒有找到嗎?怎麼又現在要說她在治療呀?”
“誰知道呢?人家縣令大人說的還能出錯嗎?”
“不是說那王桂花生病了嗎?怕是不太行了,臨時治療一下吧?”
在縣衙外面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你一句我一句的聲音倒是還有些大。
最後還是之前帶隊去尋找王桂花的那個官兵開口解釋道:“之前我們趕到的時候,王桂花已經不在家裡面了!她身上的過敏反應實在太嚴重,差一點就要死了。幸好她的鄰居顧嬸子發現了這件事情,及時將人送到醫館裡面去醫治了。剛纔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將這件事情給縣令大人報告了。縣令大人體諒王桂花生病,就特許她在醫館裡面臨時治療了!剛剛有人來傳話說,王桂花已經醒過來了!”
縣衙外面的議論聲才緩緩降低。
伴隨着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人羣中間自發的讓出一條路,幾個官兵帶着人走了進來。
人羣后面不遠處,黎羽護着樑淺,焦急的觀察着縣衙裡面的情況。
青州城裡面難得看熱鬧,縣衙裡裡外外人山人海,樑淺一個人擠在裡面,不安全。
黎羽顧及着她,貼心的用身體替樑淺隔離出一片小天地,保護着樑淺。
“不用太擔心,她不會翻供的,一切都還有我呢!”見樑淺面上焦急萬分,黎羽輕聲細語的安慰道:“我們已經把目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怎麼樣結果都不會太差!”
樑淺點點頭,心裡面那股莫名其妙的焦慮少了不少。
縣衙裡面,王桂花已經在官兵的帶領下在大堂中跪下。
她的過敏反應實在嚴重,哪怕幸運的保住一條命,如今臉上也是紅腫不堪,伴隨着一個又一個恐怖的紅點子。
馮洪從王桂花進來的時候就一直用一種威脅的眼神盯着王桂花,就怕王桂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事情。
可惜王桂花一直低着頭,馮洪的眼神多麼的兇狠都影響不了她。
“王桂花。”縣令大人一拍官木,大聲吩咐道:“你家官人一口咬定說,你是因爲吃了樑家醫館的藥才變成這副模樣!但樑家醫館的藥明明檢查就沒有問題,你這身上的紅疹子到底是如何而來?如今上了縣衙,還不速速道來!”
事到如今,王桂花才緩緩的擡起了頭。
王桂花原本並不是青州城的人。她家原本是在個山中的小村落中,因爲戰亂才流落到此地。
家裡面的人餓的餓死,病的病死,到頭來只剩下了自己。
那時候王桂花八歲,流落街頭的她被牙婆子騙走,然後被馮洪的母親買回家。
馮洪是青州城裡面有名的混子,家世清白的姑娘都不願意嫁給他。那些家世不清白的姑娘馮母又看不上,於是就掏空家底的給馮洪買了個王桂花當媳婦。
在馮家的這些年,王桂花過得豬狗不如。
活永遠都做不完,飯永遠都吃不飽,更不要說有一件合身的衣服了。生病了能有什麼大事?反正馮家的人也不會給她錢去看病開藥。
她吃到蔥花就會全身長滿紅疹子這個病是在偶然的機會下讓馮家人知道的。那是他剛剛被買回馮家的第一天,炒菜吃飯的時候馮母不知道,爲了省一碗湯就給王桂花用蔥花和水兌了一碗湯。
王桂花沒有注意到上面那幾片小小的,不成樣子的蔥花,喝完那一碗湯後就開始全身長紅疹子。
馮母直罵晦氣,掏空家底,買了個生病,還要看病吃藥的病秧子回家。
不敢去找丫婆子的麻煩,馮母也不想出錢給王桂花看病,就扔下王桂花一個人待在柴房中讓她自生自滅。
“我自己也是命大,也許是那一次蔥花的量小,我居然沒死!”王桂花回憶着自己這些年在馮家的遭遇,語氣中生無可戀:“ 馮洪自然是知道我這個毛病的。前段時間我得了風寒,壓根就沒有錢去看病。有一天馮洪神神秘秘的拿着個包裹回到家裡面,還慷慨大方的給了我十個銅板,讓我去樑家醫館開治療風寒的藥!”
王桂花諷刺一笑:“那時候我還以爲馮家人居然有心!結果呢,到頭來卻是爲了利用我去誣陷別人!因爲一旦成功了,他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錢!”
“你個臭婆娘!老子打死你!”馮洪被王桂花道出事情的全部經過,氣急敗壞的就要上來打王桂花。
王桂花躲閃不及,冷不丁的被馮洪一巴掌打在臉上,當場就吐出了一顆牙。
“你打呀!你這些年打的還少嗎?”王桂花捂着自己被打的臉,似乎已經習以爲常:“你打死了我也改變不了你誣賴樑家的事實!”
“你這個沒有心的東西!明明昨天我就吃了蔥花,全身長滿了紅疹子!你是個沒心的狗東西,今天早上的時候卻還要再逼我吃!就是怕紅疹子好了,你誣陷不了別人!”王桂花撕心裂肺的喊道:“這些年在你們馮家做牛做馬還不夠嗎?你非要逼死我纔好嗎?今天早上要不是顧嬸子發現的快,我現在躺在馮家的廚房裡面,屍體已經涼透了!”
王桂花說着紅了眼,顧不得身上的傷口撲上去就要打馮洪。馮洪被王桂花打了個措手不及,臉上瞬間就掛了彩。
“你個不要臉的臭**!你可是我馮家買來的!生死都是我馮家的人,做牛做馬都是輕的!”馮洪摸着自己臉上的傷口氣急敗壞,恨不得殺了王桂花。
可惜王桂花已經不怕他了。馮洪打她一巴掌她就要咬馮洪一口,讓馮洪這個欺軟怕硬的人完全招架不住。
再加上旁邊拉架的官兵也有意無意的幫着王桂花,最後馮洪被王桂花揍了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