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幾天,解憂總覺得心裡很不安,越來越不安,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晚上睡覺也很不安穩。
亞男就睡在她的旁邊,聽到她又在夢中喊思嘉的名字,亞男立刻醒來去叫她:“解憂?解憂?你做惡夢了,快醒醒!醒醒!”
解憂喊着思嘉的名字驚醒。
“這個思嘉到底是你的什麼人?爲什麼你總是在夢裡喊着她的名字?”亞男不解的問。
解憂只是沉默不語。
“你最近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總是恍恍惚惚的,睡覺也不安穩?”亞男說着,還去摸摸她的額頭,口中自言自語着:“也沒發燒啊——”
“我沒事。”
“不要總說你沒事,你心裡在想什麼,告訴我啊!”
“真的沒事,你別擔心。”解憂只擔心自己的孩子,用手撫摸着肚皮。
“是寶寶在鬧嗎?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解憂還是搖頭,“我只是覺得,最近寶寶胎動的次數越來越少,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我覺得很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這種情況你應該早點說的。”亞男也很擔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時間還很早,你再睡會兒吧,明天我跟安叔說一下,我們最好去檢查一下才能放心。”
“嗯!”
亞男讓她躺下,給她蓋好了被子,然後自己在她身邊躺下來。
她們都很不安,不過迷迷糊糊中,還是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聽到什麼聲音,她們再度被驚醒,也不知道是什麼狀況,只聽到外面有亂七八糟的聲音喊着:“失火了,失火了,有人越獄了……”
“有人越獄了,有人越獄了……”
聲音不斷的響起,一聲比一聲響亮。
亞男騰地一聲從牀上坐起,重複了一句:“有人越獄?”
監室裡其他人也紛紛而起,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亞男匆匆的給自己穿上衣服,又去幫解憂穿,嘴裡說着:“我們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你千萬要小心,別讓人傷到你,知道嗎?”
這時其他人都已經出去了,她們兩個最後出去。
外面已是一片混亂,只除了能從服裝上分辨出警官和囚犯的身份。
一個身穿囚服手拿匕首的人從面前跑過,亞男奮不顧身的撲身上前,一下子把那人撲倒在地上,“就是你越獄嗎?”
“你少管閒事。”那人一刀揮過去。
亞男身手還算敏捷,躲過了對方這刀,可是對方手中還有一把刀,毫不遲疑的對着亞男刺過去,亞男沒能躲開。
對方爲了脫身,刺下一刀又是一刀。
解憂見狀,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懷有身孕,不顧自己的安危衝上前,她不能眼看着亞男出事。
逃犯接連刺下好幾刀,正要逃脫,誰料又被衝上來的解憂纏住。
“解憂,你別管我,你小心孩子啊!”亞男強撐着自己對她喊道。
“我沒事,你先照顧好你自己,撐住。”
即使解憂身懷有孕身手不便,纏住一個人還不
是什麼難事。
可是,一個逃犯,她竟然能不顧一切的越獄,她就不會在這種時候放棄,看到解憂挺着的肚子,竟然想對肚子裡的孩子下手。
“解憂,小心——”亞男又是一聲大喊。
同一時間,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人,他一腳踢飛了逃犯手裡的刀,並且扶住解憂,擔心的問:“慕小姐,你沒事吧?”
在這裡,沒有人會叫什麼慕小姐,解憂還來不及多想,就有獄警趕到了,及時將這名逃犯拘捕。
這時亞男已經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解憂立即想去看她,卻由於體力不支,也暈了過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們都不知道了。
“媽媽,媽媽……”
迷迷糊糊中,解憂好像聽到一陣孩子的哭喊聲,還有叫媽媽的聲音。
她想睜開眼睛,想看看這個孩子,可是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捆綁住了,動不了,也什麼都看不到。
沒過多久,她又聽到一陣談話的聲音:
“發現的太晚了,我們已經聽不到胎兒的心率了,而且,胎兒死亡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兩週,現在我們只能進行人工引產把胎兒取出來。”
“怎麼會這樣?胎兒怎麼會死?那大人有沒有生命危險?”這是安陽的聲音。
“可能是是因爲早期破水引起子宮內感染所造成的,目前大人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慕小姐屬於特殊狀況,她的體質本就不易受孕,又在監獄裡那麼惡劣的情況下,對她的身體也有一定的影響。再加上引產的過程非常痛苦,手術的過程會發生什麼事我們也誰不能提前預料,你們還是請慕小姐的家屬過來一趟,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我們才能進行手術……”
解憂清醒了!
聽到安陽聲音的時候,她就徹底的清醒了!
怪不得,她一直沒有懷孕,原來她的體質不易受孕;
怪不得,她聽到胎動的次數越來越少,原來是……
孩子沒有了!
她唯一的希望……
沒有了!
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靜靜的淌在枕頭上,靜靜的……
安陽發現了,他讓醫生和護士都先出去,他自己來跟她談。
“小憂,你別難過,醫生只是說你不易受孕,並沒有說你不能懷孕是不是?可見愛情是可以創造奇蹟的,你別灰心,別放棄,我們把司夜叫過來,好不好?你的手術同意書還得有人簽字,我們找司夜來決定好不好?活着,你想叫你媽媽過來?”
“不,我不想見他們,誰也不想……”
一句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再說任何話。
安陽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她,病房裡,是死一般的寂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只有眼淚不停流淌的聲音。
安陽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也不敢擅自叫冷司夜來。最後,是解憂自己在手術同意書上籤的字。
她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事實上,她認爲在思嘉死的時候她就該死了,這段苟且偷生的日子,是老天爺借給
她的。而現在,孩子也沒有了,她的生命已了無生趣,這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她該死,她早就該死了,她也不想再去禍害更多的人了。
臨上手術檯時,安陽再三懇求,請醫生一定要保住她。
而亞男,也已經熬過這一關,她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她一定要一同進手術室,她說她必須在解憂的身邊,她瞭解引產的痛苦,沒有她的鼓勵,解憂撐不下來的。
醫生只好同意了,
之後,安陽便打電話給冷司夜,他覺得,這件事必須要通知冷司夜,如果解憂撐不過來,冷司夜應該來見她最後一面。
可是,他不知道,冷司夜接到這個消息時,他整個人徹底崩潰了,失去了他們的孩子,他不比解憂好受,他和解憂,誰還能安慰誰嗎?
向名揚跟着他一起來到醫院。
見到安陽,冷司夜立即撲過去抓住安陽的手臂,急切的問道:“安大哥,解憂怎麼樣?解憂到底怎麼樣了?”
“剛進手術室,醫生說,引產的過程非常痛苦,手術的過程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能提前預料,小憂不想見任何人,也不讓我叫你來,是她自己在手術同意書上籤的字……”
冷司夜臉色慘白,再也支撐不住,高大的身軀險些跌倒。向名揚即使扶住他,讓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安慰他:“阿夜,你別這麼激動,你冷靜一點,解憂現在很需要你,你不能倒下去……”
手術檯上——
解憂對於自己現在要面對的危難毫無感覺,她彷彿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具死屍一樣,如果不是她的眼睛一直睜着大大的,眼淚一直不停的從眼角滑落,還有心臟微弱的跳動着,大家都會以爲她已經死了。
亞男在一旁守着她,不停的勸導她:“解憂,這是意外,你不要怪在自己身上,這不是你的錯,你要堅持下去,爲了我,我們以後還要相依爲命,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的,你知道嗎?”
解憂毫無反應,當最後一滴眼淚從她眼中滑落,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不,不要閉眼,解憂,不要放棄,活下去,不管多難,我們都要活下去……”在亞男的聲音裡,解憂一直殘存着一口氣,隨着醫生的指令,她除了一步步照着做之外,她整個人都已經麻木了!
引產的過程不是別人能形容的痛苦,除非當你親自體驗過。
好幾次解憂都以爲自己會這樣死過去,但是她都撐了過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憑什麼還能這樣撐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聽到了醫生的聲音:“出來了,出來了,胎兒的頭已經出來了,再加把勁,努力……”
整個過程,解憂沒有喊過一聲痛,身體的痛,心裡的痛,撕碎了她的五臟六腑,撕裂了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她已經不知道何爲痛了。
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嗎?
“出來了,出來了,胎兒終於出來了……”醫生喊道。
解憂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那個胎兒,那是一個七個多月已經成形的胎兒,是個男胎,只是,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