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還是個新兵蛋子時,可以保持這種站姿一天一夜轟然不動,穩如勁鬆。
他手是一本泛了黃的相冊,還沒有勇氣翻閱。
他怕一旦打開,記憶像病毒無孔不入的侵蝕着他的骨血。
他不怕生理的疼,流血剔骨這些都不算痛。
最痛的是,最愛的人與自己的心分割離析,這是錐心刺骨還要痛徹心扉。
他耳力那麼好,隔着一條寬敞的石徑小路,外面儘管呼呼的颳着冷冽的寒風。
但,他還是聽到了對面樓男女曖昧異常的歡愉聲。
夏殤僵硬的五官,已經冷的沒有溫度,像自己的心,沉入到最冰封的世界。
他感覺眼眶裡有什麼東西悄然無息的落下,溫熱的水流沿着臉部輪廓滑入嘴角,很澀。
七年以前,他嘗過愛情最美的滋味,像開在枝頭的白玉蘭,美好的令人憧憬而幻想。
七年以後,他再次嚐到了愛來的滋味,像蔓延在心口的苦澀,在極寒之地令人心灰意冷,寒涼入骨。
夏殤收回涼涼的視線,拿着相冊向臥房走去。
他躺倒牀,像很多年以前,輾轉反側陷入大片的失眠。
他閉眼,腦畔裡不斷回放着關於莫小七的所有影子,以及她與安七月不斷輪換交織的畫面。
她彷彿貼在他心口的位置,對他說一些體己的家常話。
【夏殤,我不喜歡你抽菸喝酒。】
【夏殤,等你戒菸戒酒以後,我們可以計劃着要寶寶了。】
【夏殤,我們的孩子一定長的很漂亮,男孩女孩都要像你。】
…
…
【夏殤,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你這麼好看的男人,我好幸運。】
…
而他,只是看着,無聲的笑着,聽着,滿滿的心安很幸福,幸福的像悄無聲息盛開綻放的花朵,絢爛美好。
夏殤覺得這些年,過的很艱難。
行屍走肉,大概不過如此。
如今,這麼近距離的回到原來她生活過的地方,這種艱難像被放大鏡瞬間放大了數倍。
他在這個房間,這個院子,無論視線落在哪個角落,全是當年那個女孩的身影。
像風吹來吹去的風箏,像蝴蝶一樣縈繞在他的身側飄飄起舞,像嘰嘰喳喳的孩子滿院子的跑來跑去。
她也有安靜的時候,無聲無息坐在銀杏樹下看書,看散,看的癡迷,一坐會是一個下午。
…
夏殤睜開黑而亮的眸,換了身運動休閒服,穿戴完畢開始夜跑。
他失眠時,思念時,神傷時,他用來排解的壓力是跑。
嗯,通常跑個一夜,至少可以抑制心口的疼好一陣子,至少一個月不會在去想起關於莫小七的事。
…
季流年在擁着溫香暖懷時,夏殤隻身孤影的圍着城郊風景區跑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天見曉時候才準備折回。
他走到自己北苑的門前,停下。
季流年彷彿在等他,他嘴裡叼着煙,腳下已經落了四五根菸頭。
夏殤熱的碎髮飄着汗,下顎也綴着一顆又一顆的液體,很野性,特別有男人味。
他擡眸對季流年道:“找我?”
季流年鳳眸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他腔調淡淡的半含嘲諷的意味,“天寒地凍,跑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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