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靜默無聲,四個大男人呼吸放的那樣輕。
開車的何峰,坐在副駕駛的吳騰,後座左側的霍南城,視線均不約而同,悄悄的看向後座右側,那個長腿攤開,雙臂撐在座椅支撐着沉重身軀,一身病態一臉倦容卻也腰身筆直靠在座椅的男人。
英俊深邃因體溫高熱而微微泛紅的側臉,視線靜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視野猩紅髮熱,眼前的一切都似在輕微搖晃,每眨一下眼睛都是刺痛。
那道晃動熟悉的小身影,隔着數米遠,透過診所明鏡的玻璃窗,給他一抹消瘦白皙的側臉,一個嬌弱的側影。
她在跟誰說話,偶爾露出淡淡微笑,對方的位置不在玻璃窗裡,看不到。
那麼遠,他卻彷彿能聽到她甜美的聲音,感覺到她的氣息,她身的香甜,她的溫度,她呼吸的每口輕輕的聲音。
終於……找到了。
在眼前,不是做夢,是真實的人,活生生的他的淺淺。
冷浩辰緩緩閉了閉眼眸,睜開,男人身軀微微躬起,朝着車門傾過去,直到鼻尖抵着車窗,長睫安靜的刷着玻璃。
看她時而捂着胸口皺眉咳嗽,揪着秀美細細輕喘。
看她手端水杯皺着小臉視線落在手心,很犯愁的樣子,愁了一會兒,仰頭將手心裡的東西送進嘴裡,然後喝水,又仰頭,嚥下。
男人脣角不自覺的勾起一絲笑,那麼大的人了,吃個藥竟然還愁成那樣。
那抹淡淡的笑容彷彿驚豔了其他三個男人,老天,多少天沒見他笑過了。
有其他患者來了,之前跟她說話的人從看不見的位置走出來,男人脣邊的那抹笑瞬間消失,原來她剛剛那麼美好的笑容對着的是一個男人。
霍南城看出他表情的變化,忙解釋,“浩辰你別瞎想,那人叫駱冰,她們原本是醫科的同班同學,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退學了,所以畢業照裡沒有他,至於秦淺怎麼會在他這裡,你只能以後問你的女人了。”
男人沒有說話,視線一直定在診所裡的女人身。
過了九點,診所裡患者越來越多,逐漸忙碌,她起身,隨手拿起旁邊衣服架的白大褂穿,戴醫用手套,動作熟練的兌藥,將點滴瓶掛在架,彎腰俯身給人打點滴。
患者是個小女孩,估計是害怕打針開始哭鬧,媽媽在旁邊哄也哄不好,她立刻笑容溫和的拿了什麼塞進小女孩的手裡,又眯着眼睛說了些什麼,那小孩竟破涕爲笑還主動伸出了小手背,眨眼之後看她朝小女孩豎起了大拇指。
估計是針打了,動作真快,技術真好,小孩子的血管那麼細,她扎的又快又準。
給小女孩打完針,她又走向下一個,重複之前的工作,忙碌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沒有歇一會兒坐一下。
間那個駱冰走到她跟前跟她說了幾次話,看手勢和表情是不想讓她做事,她笑着點頭,轉過身還是繼續忙碌着。
冷浩辰越看眉頭越發皺,看她忙的歡快笑的開心,難不成還打算在這裡打工了?
直到午,患者陸陸續續走淨,纔看到她脫掉白大褂,又在之前的椅子坐下。駱冰走出診所進了旁邊的小餐館,應該是去買午餐。
診所裡只剩下她一個人,臉掛了一午的微笑消失,身穿着不知是從哪裡買來的一看是地攤貨的廉價衣服,不大合身,身子骨瘦的在寬鬆的衣服下嬴弱不堪。
脊背軟軟的靠在椅子,微垂着頸子,陽光下的側臉給人的感覺呆滯無神,裝着心事憂傷的樣子。
原來之前開心微笑都是裝出來的,表面堅強的女人,算傷心難過也不願將脆弱的一面對外人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