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晞一直在婚房停留到晚宴期間,管家在三樓的走廊裡徘徊了良久,不知道門口有誰攔住了他,因此再三無奈下,他終於匆忙離去。
宋時月換好敬酒服,陪同慕沉晞下樓。
宋時月從邁出婚房開始,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
樓下聲音很嘈雜,談論聲夾雜着其他聲音,讓有些疲憊的宋時月十分不適。
慕沉晞略微皺了一下眉頭,擡頭朝門口看去。
嘈雜聲的來源,正是客廳門口。
幾個抱着相機的人站在門邊,跟傭人和保鏢等人員對峙着。
“怎麼回事?”章灝正從門口走來,慕沉晞便沉聲問他。
章灝臉色十分不好:“少爺,沒什麼事,只是……剛纔雲軒少爺跟白小姐去休息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
語罷,章灝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宋時月。
宋時月面色如常,表情淡淡的。
慕沉晞眉頭蹙起,不悅道:“既然他們願意折騰,那就留下來,好好讓他們折騰一番,參與的人,誰都不準離開慕宅半步!”
章灝點點頭:“放心吧,所有人都在這裡,我會安排人把他們請到客房去坐坐。”
慕沉晞微不可見的輕哼了一聲,這才扶着宋時月繼續往下走。
酒宴已經準備好,只差新人一到,就可以開席了。
鑑於宋時月挺着肚子不方便,慕沉晞象徵性的敬了酒。
宴會現場一片和諧喜慶,但這份喜慶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人打破。
章灝處理完記者的事情後,匆忙的捎帶了管家,在慕沉晞耳邊說了一番話。
慕沉晞清俊冷傲的面容閃過一絲驚詫,隨即,他說了聲抱歉,在賓客的疑惑中,攬着宋時月、帶着章灝跟管家離開。
婚禮後還有酒會,可慕沉晞顧不得這些,只吩咐了自己信任的人來招待賓客,讓許多地位較高的賓客都不太滿意。
上了樓,來到書房,慕沉晞鬆開宋時月,抱歉的說道:“我現在有些急事,需要馬上出國。”
“所以,是重頭戲來了嗎?”宋時月扶着腹部,靠在書桌旁邊,側目問慕沉晞。
慕沉晞嘆了口氣,好看的眉眼皺成一團:“時月……老爺子跑到歐洲去了,歐洲那邊傳來消息,說老爺子病危,需要我馬上過去處理一些事情。”
老爺子早不病危晚不病危,偏偏自己的兒子結婚當天,說不行了,傳出去,還真是難以讓人相信。
宋時月吐了扣濁氣,想要勸說慕沉晞,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慕沉晞那麼聰明的人,她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所以,他應該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慕沉晞忽然伸手握着宋時月的手:“我又虧欠了你一次,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一番的。”
宋時月心裡微微有些失望,卻還是勾脣輕笑道:“原本是我欠了你很多,你沒有什麼虧欠我的,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就行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慕沉晞漂亮的薄脣動了動,忽然低頭,吻上宋時月的嘴脣。
旁邊,章灝臉色微微一紅,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管家臉色一片陰沉,想說點什麼,最後卻識相的閉緊嘴巴。
一吻結束,慕沉晞漂亮的手指在宋時月的頭髮上拍了拍,囑咐道:“好好照顧自己……和我們的孩子,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宋時月心裡升騰起一股酸澀,好半晌,她才點點頭,笑意清淺的說道:“異國他鄉,好好照顧自己,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不放心的又跟章灝吩咐了一番,慕沉晞從衣櫃裡重新取了一件西裝外套換上,大步離開。
客廳裡,宴席差不多要進入尾聲,目送着慕沉晞離開慕宅,衆人都沉浸在驚訝之中。
婚禮當天,新郎拋下新娘子跑掉,還真是前所未見的事情。
“婚禮還未徹底結束,新郎就獨自離開,臉色還如此差,大約是心情不好吧。”
“慕少夫人還懷着賀雲軒的孩子呢,是男人,想必也受不了妻子懷着前夫的孩子跟自己結婚吧?看來慕少似乎是被人逼迫的了。”
“聽有人說,賀家不承認慕少夫人腹中的孩子呢,這少夫人看着溫溫柔柔的,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哪個男人的……”
“你們怎麼不相信慕少的眼光?他那樣的男人,會娶一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嗎?”
“大約人家是臨時有事而已,瞧你們一個個的,都在亂說什麼……”
宋時月安靜的聽着那些話,眉頭輕蹙。
吩咐章灝跟管家招呼好賓客,宋時月在女傭的攙扶下,來到了一棟獨立的別墅前,這棟別墅,是專門招待客人用的,賀雲軒的房間也被劃在了這邊。
二樓上,保鏢打開了一扇華麗的門,恭敬的把宋時月請進去。
宋時月剛踏進一隻腳,房間忽然傳來一道憤怒的聲音:“宋時月!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這個女人,居然敢在他狼狽的時候,衣着光鮮的站在他身前。
“雲軒……”身邊的白憐馨出手拉住他。
“放開我!”賀雲軒陰沉着臉,心裡有多不舒服,面目就有多猙獰:“你嫁給小舅,是不是爲了報復我?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全都是你親手安排的是不是?”
“你在說什麼?”宋時月微微側着頭,擡起另外一隻腳,進了房間。
“我從未知道,你竟然是一個如此黑心腸的女人。說吧,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怒視着宋時月,賀雲軒急得咬牙。
“賀先生,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宋時月扶着腹部,微微挑着眉頭。
賀雲軒恨不得衝上去撕開宋時月平靜的臉,看看她是不是僞裝着得意的笑意。
白憐馨站在一邊,原本高貴奢華的露背裝,後背已經被撕開,透着一股風塵感,她臉色有些蒼白,妝也花了,臉上卻泛着異樣的紅色。
傭人搖了搖頭,對賀雲軒跟白憐馨完全喜歡不起來,於是就勸宋時月:“少夫人,這個地方,咱們還是早點離開吧,對孩子好。”
宋時月搖搖頭,擡腳朝前面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的看着沙發上的賀雲軒:“一個男人,連自己的下半身都控制不住,整天還懷疑別人在陷害他,賀雲軒,你可真出息。”
“你……”賀雲軒惱羞成怒的等着宋時月。
沒錯,他爲了安撫情緒不好的白憐馨,便拉着她回房間休息。
在房間裡,兩人回憶起過往的甜蜜,便情不自禁的在房間裡做了起來。
正當兩人乾柴烈火間,門口響起一陣拍照聲,兩人大驚失色,只得打電話叫人攔住了那羣狗仔。
賀雲軒悔悟後,想到慕沉晞大婚,他這個外甥卻在這裡跟其他女人翻雲覆雨,就一陣恐慌,想逃跑,卻被幾個人強行鎖在房間裡,根本逃不掉,連衣服都沒得換!
看宋時月溫溫柔柔的模樣,旁邊年約五十的傭人終於看不下去,冷着臉說道:“雲軒少爺,今天少爺跟少夫人大婚,您在慕宅做了那麼晦氣的事情,回頭記得給少夫人包一個數字吉利的紅包、送點紅綢過來……”
見慕宅一個傭人都敢數落自己,賀雲軒心裡十分不爽,冷聲喝道:“本少爺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下人來指手畫腳!”
女傭在慕宅服侍了幾十年,哪裡被人這樣吼過?瞬間,她面無表情的看了賀雲軒一眼,垂下眉眼。
宋時月冷笑了一聲,對身後勾了勾手指。
一個年輕女傭拿着一個相機,遞到宋時月手裡。
宋時月掂量了兩下相機,淺笑着對賀雲軒說道:“賀先生,我的新婚禮物,你還沒給我,念在曾經夫妻一場,我們以物易物,你拿同等價值的東西出來,我把這個相機交給你。“
宋時月眼睛空洞、眸光灰白,配上笑容,怎麼看怎麼詭異。
賀雲軒遲疑了一下,硬着語氣:“小舅呢?我要見他!”
宋時月臉上露出一抹遺憾的神色,把相機順手遞給女傭,對賀雲軒說道:“你的小舅,他出國了。我是你的小舅媽,有什麼話,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宋時月,你不要太過分!”賀雲軒被宋時月的後一句話惹怒,額頭的青筋高高的鼓起。
這個女人,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幸虧他當初及時跟她離婚,否則,他遲早要被這個女人給害死!
白憐馨頹敗的坐在沙發上,怔怔的看着賀雲軒跟宋時月爭執,眼裡蓄滿淚水。
今天她丟臉已經丟得夠多了,卻不想,還是被宋時月給羞辱了一番。
擡手抹了把淚水,白憐馨可憐兮兮的說道:“時月,我跟雲軒真心相愛,我們沒有妨礙他人,也沒有做錯什麼,你就把相機給我們吧,我會好好感謝你的。”
“白小姐,不愧是拿過百花獎的呢,哭起來真漂亮,難怪雲軒少爺那麼喜歡你。”知道宋時月看不見,旁邊的女傭還特地感嘆了一聲。
賀雲軒惡狠狠的瞪了那個女傭一眼,不甘心的看着宋時月,問道:“宋時月,你做這些,到底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宋時月眨了眨雙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幽幽的開口:“賀雲軒,我想要你的眼睛,你給我嗎?”
賀雲軒眼眶一疼,瞪大了雙眼:“你要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