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叫,再叫別怪我們心狠手辣。—”當值的牢頭不耐煩地呵斥。
“大人,請。”領路的衙役淡笑着提醒蕭堇風,“地下潮溼,小心滑倒。”
蕭堇風停頓了一下,才隨着衙役一起往前走。
“王兄弟,這位是蕭大人,他過來找幾個人。”衙役將蕭堇風領到了一間小房子裡。這是一個單間,裡面有牀和簡單的傢俱。
蕭堇風環顧一下,發現幾個穿着統一服飾的男子正坐在裡面喝茶聊天。
他們看到領路的衙役過去,個個都站起來笑着向他打招呼。
顯然,衙役和他們很熟,進來後就笑着提醒他們,“這位是翰林院的蕭大人,他今日過來準備找幾個熟人。”
幾個牢頭一聽,立刻笑着站起來招呼蕭堇風,“小人見過大人。”
“不知大人想找什麼人?”
“我過來是想見見張氏、印氏幾人。”蕭堇風臉上帶着羞愧回答。
他雖然官職不大,但好歹也算是有品級的人。親人不爲他爭臉倒也罷了,沒想到還沒見上面,印氏她們就開始給他丟臉了。他慚愧呀!
“左轉是女牢,張氏印氏都在左邊,右轉是男牢,和她們一同進來的蕭堇木、蕭堇輝就在右手的第二間。”牢頭對蕭堇風的態度十分恭敬。
這一次蕭堇顏沒有小氣,他從懷裡掏出一些銀子遞給了牢頭,“這點兒錢請各位喝茶。”
“多謝大人。”牢頭一看,他給的銀子足有一兩,出手還算大方。一般來說,他們這邊關的是普通的犯人,平時的油水並不大,今日算是賺了一點兒。
拿人錢財,就得給人辦事。牢頭立刻殷勤地上前問,“不知大人要先去看女眷,還是去男牢?”
“先去看女眷。”蕭堇風淡淡地回答。
即使對張氏再不喜,他也不會真的丟下張氏不管。
一個女牢頭立刻過來殷勤地伺候,“大人,請。”
“哎喲,要死人囉,放我出去。”或許是喊得累了,張氏的尖叫聲終於低了很多。
“大人,就是這兒了。”女牢頭恭敬地對蕭堇風說。
不用她說,蕭堇風已經看到了人。
大半年沒見,張氏顯得老了很多。她滿頭白髮,臉上的皺紋似乎都多了起來。此刻,她坐在牢中的乾草上,略顯破舊的衣服皺巴巴的,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自言自語。
她的身邊,則是一臉氣憤的印氏,還有哭哭啼啼的蕭青禾和蕭青蓮。
“張氏,有人來看你們了。”女牢頭不知蕭堇風和張氏等人是什麼關係,所以說話的語氣依舊比較強硬。
有人來看她們了,印氏第一個想的就是自家男人和兒媳婦。畢竟在京城裡,她們大房的人除去認識蕭堇顏,根本就不認識一個其他的外人,而蕭堇顏肯定是不屑過來看望她們。
“蕭堇風,是你?”等她真的擡頭看到人時,卻驚呆了。來人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居然是三房的蕭堇風。
蕭堇風微微點下頭,“大伯母。”
“蕭堇風,你趕緊讓蕭堇顏將我們放出去。”看清楚來人後,印氏立刻又開始鬧騰起來。
此刻張氏、蕭青禾和蕭青蓮也看到了蕭堇風,“堇風,乖孫子,你是不是來接祖母回去的?”
張氏手穿過牢獄的鐵柱,一把抓住了蕭堇風的衣襟。
蕭堇風聽到張氏的話後,臉上涌現出淡淡的尷尬之色,“祖母,你還是先冷靜一下。”
“祖母。”蕭青蓮恨恨地等着蕭堇風,“你別想了,他哪來的好心?蕭堇顏是他的親弟弟,我們就是被蕭堇顏讓人抓進來的,他又怎麼會幫我們?”
“對,我看他是故意過來看我們笑話的,他纔不會好心救我們了。”蕭青禾也氣呼呼地附和。
“不會。”張氏陷入到了瘋狂的狀態,這些年,她在蕭家作威作福慣了。又因爲三兒子是舉人,媳婦手裡又有銀子,所以多年以來,她根本就沒有吃過任何苦。
雖然才進了牢中半日,她就受不了了。牢中太潮溼,蚊蟲多,還有老鼠。更可怕的是,沒有牀不說,居然連如廁也是在這兒的角落中,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本來出去是沒有任何希望,但蕭堇風的到來,給了她很大的希望。
“祖母,你先放開手。”蕭堇風無奈地央求。
“你真的想拋開老婆子,你是不是也想學你那沒良心的弟弟?故意過來看我們笑話?”張氏努力睜大那雙迷糊的雙眼,惡狠狠地質問起蕭堇風。
“不是。”蕭堇風掙扎着回答。
張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手依舊抓得很緊。
“娘,他要是真的想幫忙,你就讓他想法子救我們出去。”印氏在一旁燒火。
“對,祖母。他有辦法進來,肯定也有辦法救我們出去。”蕭青禾附和着說。
“你趕緊讓人放我們出去。”在大房母女兩個的挑唆下,張氏略微鬆懈的態度立刻又堅持起來。“否則的話,你就是不孝。”
“祖母,你要是不鬆手的話,我就真的離開了。”蕭堇風的臉色沉下來。
張氏怕逼急了他,他就真的跑了,於是遲疑一下後,終於緩緩地鬆開了手。“堇風,不孝的兒孫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你不能當白眼狼。”
蕭堇風嘆口氣,“我不跑,但我也救不了你們。”
“娘,我就說他是故意來看我們笑話的吧。”印氏像抓住了蕭堇風的把柄一樣,立刻又在張氏耳邊挑唆。
“蕭堇風,你們三房的人都不是好東西。”蕭青禾想到自己一家在蕭堇顏那兒得到的羞辱,忍不住將怒氣全都算在了蕭堇風的頭上。
蕭堇風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一個姑娘家,張口閉口都是污言碎語。看樣子在這兒過得很自在,根本就不需要我爲你們出力。”
“出力,你出了什麼力?”蕭青蓮譏諷地看着他問。
“娘,你看看他眼睛都長到了頭頂上,哪裡會爲我們出力。”印氏恨蕭堇顏的無情,所以看到蕭堇風過來,也將所有的怒火算在了他的頭上。
她之所以這麼囂張,還有一點兒,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堅定地認爲蕭堇風和蕭堇顏一樣,一定不願意救她們出去,畢竟當初在江南的時候,他們大房的人將事情已經做絕了。
“放肆。”女牢頭看到蕭堇風尷尬,立刻板着臉過來吆喝,“對朝廷名官不敬,罪加一等知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還想在這兒多待一段時間?”
朝廷命官?啥命官?張氏等人全都愣住了。
“大人息怒。”女牢頭躬身向蕭堇風施禮,“小人會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有沒有辦法提前讓她們出去?”蕭堇風忽然問。
女牢頭一愣,她還以爲蕭堇風被對方罵的那麼厲害,肯定會拂袖而去,或者是暗示他們這些牢頭想點兒辦法,讓印氏等人嚐嚐苦頭。
沒想到蕭堇風不僅沒有記仇,居然還想救人?
張氏等人聽了,驚訝之餘,又變得驚喜起來。
蕭堇風真的當官了?他到底當了多大的官?是不是能管到牢頭?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在她們的心頭盤繞。
“大人,她們是燁世子派人送進來的。按照往常的慣例,凡是得罪世子的人,一輩子都別想走出這兒。不過這次世子倒是奇了怪,只是讓府尹大人讓她們在這兒待上十幾天而已。因此別說小人不敢私自減少天數,就是府尹大人也不敢違背世子的命令。”牢頭臉上的笑容已經變輕了很多。
一個翰林院出來的官,在她面前或許算得上人物,但和世子爺比起來,簡直是一天一地。她纔不會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官得罪了世子爺。
蕭堇風雖然心裡對這個結果有準備,但真正聽到了還是微微有些失望。
張氏等人在一旁也聽得很清楚,相比較而言,她們也顯得更加失望。
“我孫兒可是朝廷命官,你一個小小的牢頭敢不聽他的話,你小心吃不了兜子走。”張氏年紀大,“膽子”也大。她可不管什麼世子不世子的,既然蕭堇風能在京城裡當官,就不用畏懼那個世子。
女牢頭聽到她的叫囂,忍不住冷笑起來,她站在一旁斜睨看着蕭堇風,再也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蕭堇風知道張氏將人給得罪了,他拱手對女牢頭道歉,“老人家年紀大了一些,胡言亂語,請不要放在心上。”
“堇風,你這是在幹什麼?你是朝廷命官,幹啥給一個小小的牢頭作揖。我說錯啥了,戲裡不是有那種說法嗎?什麼太子犯法與民同罪,世子看我們不順眼就將我們關起來,你到皇上那兒參他一本去。”張氏不怕死地嚷嚷。
“能不能給她們換一個好的地方?”蕭堇風沒有理會張氏的叫囂,但忍不住又問了女牢頭,想給張氏等人爭取一點兒好處。
女牢頭心裡不高興,不過蕭堇風願意放低姿態,讓她的怒火不好直接發出來。“大人,人是世子送進來的,小人做不得主。”
簡而言之就是,地方也不能換。
“既然還有力氣,就在這兒再多待一段時間吧。”丁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牢獄之中。
張氏、印氏等人就是被他押送進來的,所以看到丁甲,她們心頭的恐懼立刻升起。
“堇風,他只是一個奴才,你將他給抓起來。”張氏大喊起來。
“呵呵,蕭大人的家人果然好大的架子。”丁甲不以爲然地用手指掏掏耳朵,譏諷地看着蕭堇風說。
蕭堇風臉色一片蒼白,他在丁甲面前羞愧難當。張氏的愚蠢,他在一旁看得早就無地自容了。
“她年紀大,丁甲大哥就別和她計較了。”他訕訕地開口。
“二十天再放出去。”丁甲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他直接吩咐牢頭,“如果不是看在蕭公子的份上,哪裡還容得她們放肆。”
“是,大人。”女牢頭獻媚地答應。
如果說她剛纔在蕭堇風面前算是恭敬的話,那麼在丁甲面前,她則是一副緊張膽怯的敬重。
“對了,如果這些人還有力氣蹦躂的話,伙食還可以減少一些。”丁甲很“好心”地建議,“餓了,自然就老實了。”
“是,大人。”女牢頭微笑着答應一聲,斜眼白了張氏等人。
“你敢,我孫子是朝廷命官,你……”張氏看到蕭堇風居然對一個侍衛低聲下氣,立刻叫囂起來。
蕭堇風尷尬地看了丁甲一眼,好在丁甲並沒有想和張氏計較的意思。
“蕭大人,好自爲之吧。大人雖然姓蕭,但並不是蕭公子不是。”丁甲冷笑着看了張氏一眼,然後揚長而去。
“唉!”蕭堇風怕真的惹怒了丁甲,跺着腳追了出去。
“蕭堇風,你這個不孝子孫,你還真敢將我們仍在這兒不管?”張氏抓着鐵柱子大聲嚷嚷。
“丁甲侍衛果然說得沒錯,既然還有力氣叫囂,晚上的飯就省了吧。”女牢頭獰笑着看了她們一眼慢悠悠地說。
“你敢?”印氏瞪着她質問,自從知道蕭堇風當了官,她的膽子不由得也大了起來,“你不怕我大侄子治你的罪?”
“不過是翰林院的一個庶吉士而已,給燁世子提鞋都不配,難不成他還想翻到世子爺的頭上去?”女牢頭根本不怕她的威脅。
“你等着。”蕭青禾氣得渾身發抖。
“好,我就等着。我倒是要看看,一個小小的庶吉士想如何越到世子的頭上去。”女牢頭冷笑着離開了。
“娘,咋辦?蕭堇風不會真的不管我們了吧?”人一走,印氏一下子泄了氣,肥胖的身體跌坐在草上。
“他敢。”張氏霸氣地回答。在張氏看來,蕭堇風總歸是她的孫子,現在又在京城裡做了官,要是敢對她不孝的話,她直接鬧起來,估計蕭堇風的官運也到頭了。
爲了他自身着想,蕭堇風也不會丟下他們不管。
“娘,別擔心,他不敢不管我們。他要是真的想撇開我們,等祖母出去後鬧起來,他就別想繼續做官了。”蕭青蓮冷聲說,眼中閃過惡毒的神色。
“呵呵。”
“白癡。”
“這一家都是傻子嗎?”
……
就在一家人商量的時候,左右的牢房中傳來了譏諷的笑聲。
“你們罵誰是傻子?”蕭青禾潑辣地站起來質問。
“再伶牙俐齒又能怎麼樣,難道你們還真指望一個庶吉士過來救你們?”邊上一個女犯人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蕭青蓮納悶地問。
印氏剛要衝着大家發火,蕭青蓮趕緊偷偷地拉住了她的衣袖,然後搖了搖頭。
“各位不好意思,我們祖籍本在江南,因爲那邊鬧瘟疫,所以一路上流露到此,無意中得罪了世子,才被關進來。我等實在不知道庶吉士的品級到底是多少?”爲了打聽消息,蕭青蓮終於示弱。
蕭青禾卻不想服軟,她剛要張嘴罵人,蕭青蓮冷冷地白了她一眼。
蕭青蓮作爲姐姐,姐妹兩個在一起的時候,蕭青禾還是有些畏懼她的。看到蕭青蓮的白眼,她只好委屈地吞下了要說的話。
“庶吉士屬於七品官員,在京官中幾乎是最低品級的官員了。你們想他給你們疏通門路,恐怕是妄想了。誰叫你們得罪的主是燁世子。”她一放低姿態,果然就有人願意給她們解惑了。“沒聽過寧得罪閻王,不願惹上世子嗎?”
“此話何意?”蕭青蓮皺着眉頭問。
這個問題問得好,她的問題一出,立刻有不少人搶着說了楚宣燁的“豐功偉績”。
當張氏聽完以後,一個個早就嚇得目瞪口呆,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你們能活得好好的,估計真的要謝謝世子侍衛嘴裡的蕭公子。按照世子往常的規矩,你們如此口不擇言謾罵他,早就該人頭落地了。”有人提醒她們,“你們與其指望那位庶吉士,還不如託人找那位蕭公子,她的門路可能更廣一些。”
印氏一聽差點兒將腸子都悔青了,要是知道蕭堇顏如此厲害,說什麼她們也不會去招惹蕭堇顏。
現在去求蕭堇顏?這條路不用試,張氏等人也知道走不通。
那位世子分明十分維護蕭堇顏,要是她們再託人過去,或許世子大人的火氣更大。再說,她們就是想託人過去,又能託誰?
想到人,印氏忽然想起,蕭遠慶和梅氏還沒有來看望她們呢?她們什麼沒帶就被關進來了,要是蕭遠慶不給他們送被褥,她們晚上怎麼辦?
張氏屬於窩裡橫人物,先前她橫,是因爲不知道事情的輕重,等聽衆人說了楚宣燁的“豐功偉績”以後,她立刻嚇傻了。
她縮在草堆上,將身體縮成一團,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意聽大家的閒聊,事實上,耳朵卻豎起來聽得十分認真,生怕漏掉一個字。
此時此刻,她滿心希望蕭堇風不會是隻白眼狼,不會真的丟下她們不管。
蕭堇風還真不是一隻白眼狼,他在牢獄中追着丁甲的身影出來,明明丁甲就在他的前面,但等他真的追出了牢房之後,就再也看不到丁甲的身影了。
蕭堇風一個人站在大街上,四處觀望了好一會兒,最後實在找不到人才放棄了。
他做事向來認真,想到剛纔在牢中看到的情景,趕緊到大街上買了幾牀被褥回來。
“不好意思,蕭大人。這一次恐怕再也不能通融了,人是世子派人送來的,你就不要爲難小人了。”沒想到他再回來,守門的人死活也不再放他進去了。
蕭堇風沒辦法,只好陪着笑臉讓對方幫忙,“我不進去,請幾位將這些被褥分開送進去。”
當值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答應了。
蕭堇風看着他們將被褥抱進去後,嘆口氣慢慢往回走。
“相公,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他一回到家,吳依琳就殷勤地迎上來。
如果是往常,蕭堇風肯定不想搭理她。
但是連日在蕭堇顏那邊受委屈,又在牢獄之中看到張氏她們後,他的心境發生很大的變化。“我請了假,到牢獄中走了一趟。”
吳依琳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指望他會回答。蕭堇風一句隨意的回答,讓她的心情頓時飛揚起來。
“可是出了什麼事情?”蕭堇風願意搭理她,對於吳依琳來說,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她看到蕭堇風緊鎖的眉頭,試探着又問了一句。
“老家老宅子那邊的人,因爲得罪了世子,被關押在府衙的牢房中。我放心不下,所以過去看了看。”蕭堇風忽然又變得不耐煩起來。
吳依琳不敢惹他不快,順着他的話應答,“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既然我們知道了,該着過去探望一下。不知是老宅子的什麼人?”
蕭堇風不想真的安安靜靜坐下來和她說話,不過吳依琳的話聽起來比較順耳,他也不好無緣無故發脾氣。
吳依琳在他面前,是真的百依百順。雖然挺着大肚子,但只要是關於蕭堇風的事情,她一向都會親力親爲。
就如這會兒,她一邊和蕭堇風說話,一邊站起來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不耐煩的蕭堇風看到她挺着大肚子還惦記着自己,接着又看到她眼神中的緊張和期待,心頭忽然有些疼痛起來。
說起來,吳依琳雖然對不住堇顏他們,但對於他這個相公,卻是好得挑不出一點兒錯。
“祖母、大伯母和大房的幾個堂兄弟姐妹。”心一軟,他說話的語氣變得柔和很多。
吳依琳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溫柔,蕭堇風冷不丁表現出的迴應,讓她差點兒感動得落淚。
這還是從蕭堇顏三兄弟離開後,蕭堇風第一次能平心靜氣和她說話。
“祖母的年紀大,聽說牢獄中十分潮溼,她怎麼受得了?”難得夫妻兩個有機會說話,吳依琳儘量順着他的話說。
“他們得罪的是燁世子,我有心爲他們周旋,也是有心無力。”蕭堇風自責地回答,“祖母的脾氣不算好,此次我沒有能力救下她,她心裡還不知會怎麼責備與我呢?”
吳依琳自己將蕭堇風當做了寶貝,最容不得別人對蕭堇風不好。
蕭堇風隨意的話,讓她立刻對素未謀面的張氏心生了厭惡之情。但蕭堇風並不知心裡所想,所以嘮嘮叨叨地將以前張氏、大房和他們三房的糾葛說了一遍。
原來是斷了親的,吳依琳心裡有數了。
她從蕭堇風的嘮叨中判斷出張氏和大房的人是貪得無厭、欺軟怕硬之人。
想到張氏等人出獄之後,很有可能找上門來打秋風,吳依琳心裡冷笑起來,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對付那些人。
與此同時,被蕭堇風追丟了的丁甲正站在蕭宅內,向楚宣燁彙報了下午所發生的事情。
“蕭堇風真的是你們的親哥哥?”楚宣燁聽完丁甲的稟報,似笑非笑地看着蕭堇辰問。
堇顏的身體不好,他不想撩起堇顏的火氣,所以就逮着老實的堇辰欺負。
“以前是,但我們斷了親,彼此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了。”蕭堇辰的語氣中帶着懊惱,心中對蕭堇風也更加怨恨起來。
蕭堇風明知道大房的人,是因爲這邊才被送進了牢獄中去,背後還願意選擇去幫助那些人,他分明一點兒也不在意和這邊的弟兄情義。
再想到躺在牀上的堇春,蕭堇辰更加覺得蕭堇風是個是非不分,虛情假意的人。當初堇春被吳依琳虐打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他爲兄弟出頭。一聽吳依琳有了身孕,立刻放棄了他們,而現在在他們三兄弟和大房的人有衝突的時候,蕭堇風毫不猶豫站在了大房那邊,呵呵,蕭堇辰沒覺得他偉大,只會揣測他是因爲如今當了官,不敢忤逆張氏。
說來說去,蕭堇風無非爲了他自己的官職。
經過對比和判斷,蕭堇辰固執地痛下決心,以後堅決不會再和蕭堇風搭上任何關係。
蕭堇顏畢竟有兩世的閱歷,她倒是看得很清楚。蕭堇風的個性太軟弱,可能是讀書人的劣根性作祟,孝道在他的心目中佔了上風。
至於當初蕭堇風在他們親姐弟和吳依琳之間做出的選擇,蕭堇顏也能理解。兄弟再親,總是比不上親生骨肉,更何況吳依琳肚子裡懷的還是蕭堇風第一個孩子。
“別人的事情,我們並不想多理會。多謝世子關心。”她淡笑着看着楚宣燁說。“世子想賺錢,不如嘗試着做做快餐生意。”
“快餐?”果然一聽到能賺錢,楚宣燁的注意力就轉變了。“說來聽聽。”
“各色麪條、炒飯和簡單的素菜,一葷一素加米飯可定爲十六,加肉的炒麪一碗十三,以此類推,其他簡單的種類也可以定下類似的價格。”蕭堇顏說。
楚宣燁聽完,頓時泄了氣,“爺以爲你會出什麼好點子了,原來纔是幾錢的生意。爺看着眼痛,完全是雞肋。”
“世子,別小看了幾錢的生意。你想,一個壯漢賣力做工的話,一天的工錢也只有二十,世子爺只要找到合適的地方,一份快餐或許賺到的純利潤只有三四錢,但如果一箇中午能賣出一千份呢?那麼世子就可以賺到三四兩銀子,一個月下來的話,就有一百兩銀子,那麼一年下來呢?而且一天的時間,也未必只有中午的一頓,晚上的時間也可以賣呀。”蕭堇顏給他算細賬。
“爺請的人手和開的鋪子不算銀子嗎?”楚宣燁斜睨着看他。
“呵呵,賣快餐並不需要多少人手,一個掌櫃,一個廚子算是自己人,其餘的可以僱附近的短工,每天計算薪酬。而且這一類的店,炒菜很少,主要賣的就是炒麪、麪條和各類炒飯,一份下來,需要的時間很短。就是廚子也不會太累。”蕭堇顏解釋。
“爺總覺得不划算。”楚宣燁懶洋洋地回答,有氣無力地回答。
“世子是見慣了大錢的人,或許看不上這點兒薄利。但是我可以保證,如果我將這種賺錢的點子告訴別人的話,別人肯定會求之不得。”蕭堇顏淡笑着回答。“如果世子實在不願意做的話,我可以嘗試着僱人去做。”
當然,這話她不是嘲笑楚宣燁,也不是在開玩笑。
楚宣燁的身份註定他的眼界放的很高,但蕭堇顏在現代看過太多小規模店面獲得成功的事例,她纔不會嫌棄賺到的銀子少了。
至於人手,她也不怕,最多是多買幾個人培養一段時間,其餘的完全可以僱傭短工去做。
“誰說不做呢?”楚宣燁見她勸都不勸,就直接要收回金點子,當即就對蕭堇顏不滿起來。
“既然世子願意試試,晚上的時候,我會寫出詳細的策劃給世子。”蕭堇顏說。
“不用太急,晚上你好好休息,省的暈倒也又算在爺的頭上。”楚宣燁淡笑着看着她,半是揶揄半是開玩笑般地說。
“我沒有世子想的那麼弱。”蕭堇顏不客氣地反駁。
此言一出,屋子裡的氣氛忽然變得沉悶起來了。
蕭堇顏覺得有些詭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淡笑繼續說,“明日我會到百花樓去看看,再過不久,百花節就到了,新來的人練習得怎麼樣,我還沒有底了。”
“百花樓的歌舞都有專門的師訓練,你操哪門子心。”楚宣燁不高興地看着她說。
“師有師的工作,最近因爲家中的事情,我幾乎沒有過去,這些天,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總該過去看看的。”蕭堇顏訕笑着回答。
“蕭公子,我過來了。”就在楚宣燁要再譏諷她幾句的時候,活潑的莫清歌小跑着進來了。
“別跑,跌倒了怎麼辦?”蕭堇顏微笑着看着他提醒。
“蕭公子,我想去看堇春。”莫清歌摸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說。
“好,去吧。”蕭堇顏沒想到他說到做到,每天從書院回來就真的跑到了蕭宅這邊來了。
“世子。”莫清歌轉身看到楚宣燁,又恭敬地打了一聲招呼。
“嗯。”楚宣燁的迴應很平淡。
“他以後好歹是世子的內侄子,對他怎麼這麼冷淡?”等莫清歌走遠了,蕭堇春故意和楚宣燁開玩笑。
楚宣燁聞言衝着她燦爛一笑,“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爺倒是願意對你家幾個崽子更好一些。”
蕭堇顏聽了,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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