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佛塔。
望着佛塔。
行走在三千碑林之間。
下了無禪寺。
回頭望着青山古剎。
林荒沉默的一笑,心中不免有些酸澀。這世間的恩怨與情義,果然是最複雜的。
世上沒了軒轅無相,也沒有了莫無淚。
青山古剎兩百年,葉無禪不再是當年的葉無禪,卻依舊是當年的葉無禪,只是後者鎮守東靈境兩百餘年,終於是累了。
這一次入無禪寺,雖然知道了前後兩百年的恩怨,知道了當年林長天爲何來此,知道了如何破解八臂修羅鼎。
可林荒終究有些開心不起來。
不是這個世間安寧如常,只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而今陰陽谷出世,大劫將要來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爲此犧牲,是軒轅提兵,還是天地玄黃四字營。
亦或是雁藏鋒?
林荒牽着君傾城的小手,與林蒼雪並肩前行。心中頭一次真正的思考,什麼纔是武者的道義與風骨。
“回軒轅城!”
離去無禪寺百里之後,林荒方纔開口,臉上透着自信與堅定的風采,年少意氣風發,又何必多愁善感。
這蒼蒼大世,成爲強者,方是王道!
只有變強,纔是永恆的真理。
陰陽谷即將出世,他必須儘早得到八臂修羅鼎中的佛神舍利,早日跨入武侯境界,才能自保。
連綿的山脈中,四人急速前行,向着軒轅城的方向而去……
半天之後,四人出了青龍山脈沒有多久,林蒼雪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林荒回頭疑惑的問道,只見林蒼雪揚起了手中的十三殺令牌,繼而說道:“封萬里傳來消息,第七殺在追殺姜離城!”
林荒腳步一頓,露出了驚訝之色。
不僅是驚訝姜離城再度現身,更是驚訝第七殺在追殺後者。
那姜離城自武王墓後,便是銷聲匿跡,整個家族都消失無蹤,第七殺竟然將這條隱藏的毒蛇給挖了出來。
而且,姜離城雖然實力跟軒轅提兵差了太多,可也是武侯榜排名第二的人物,實力非同小可。
第七殺竟然能追殺後者?
隨後,林荒心神便是沉入了十三殺令牌中,望着封萬里傳遞而來的消息,不禁面色一變,心中頗爲不妙。
十一殺:姜離城沿青龍山脈,向東而逃,已過風雪王朝!
“回家!”
林荒緊握着令牌,身影便是消失在了原地,猛的向着大夏王朝的方向而去。
姜離城向東方逃離,已過風雪王朝。在林荒的計算中,以後者的可怖速度,不需要七天時間,便能出現在大夏王朝。
官道上,大白貓早已變成了三丈大小,露出了猙獰的本相。馱着四個人,急速的朝着大夏王朝而去。
“林老大,我不想回家!”
白小胖嘟囔着道,後者似乎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哪裡還想回大夏王朝。
林荒卻是充耳不聞,哪裡還管白小胖的扭捏的姿態。甚至還真想將後者踹下去,這樣大白貓能跑的快一些。
“我……我也要去嗎……”
君傾城擡起頭,似有些羞澀的盯着林荒,小手捏着衣角,看上去有些緊張。
林荒頓時笑了笑,引得君傾城大怒。
良久後,林荒方纔開口道:“姜離城排名武侯榜第二,以人字第七殺的實力,只怕還殺不了姜離城!”
林蒼雪挑眉,疑惑的盯着林荒。
“姜離城七日便能出現在大夏王朝,而我在武王墓中殺了他兩個兒子,或許姜離城已經知道了此事!”
林蒼雪面色頓時一寒,大夏王朝中,天元境界的武者,也不過一掌之數。若姜離城當真奔着神將府而去,十萬大軍也攔不住後者。
白小胖囁囁不語,想到了家中那個威嚴而無賴的老子,不禁神色憂愁,偷偷摸摸的扯了扯君傾城的衣角,不要臉道:“嫂子,借我一些錢唄!”
君傾城頓時面色羞紅,而後卻是像吃了蜜的一樣,笑着點了點頭。
砰的一聲。
白小胖被林荒踹了下去……
五天時間。
四人騎着大白貓,橫行七萬裡,終於趕到了擁雪關。
當初,林荒大夏王朝前往飄雪宮,跟隨着賈萬金的商隊,便是在這裡遇見了風雨樓與天雷宗的截殺。
林荒也是在這裡,發現了賈萬金的恐怖實力。
擁雪關上,林荒透過前方崩塌的雪堆,和虛空中未曾消散的強大劍意,神色不禁愈發的凝重。
這裡在不久前,顯然是經歷過一次大戰。
而除了姜離城之外,東靈境中很難有人能發出如此強大的劍意。
五天時間已過,以大白貓的速度,從此地到大夏王朝,至少還需要五天時間。而姜離城只需要兩天,便能趕到大夏王朝。
“姜離城消失了!”
林蒼雪手握着十三殺令牌,神色不寧的說道。
“第五殺、第七殺、第八殺、第十一殺,都在追殺姜離城,另外幾人,也在紛紛趕來!”
林蒼雪接着道。
“無論如何,先回大夏王朝!”
林荒冷靜的開口,握緊了拳頭的消失在風雪之中。而林蒼雪則是讓十三殺的另外幾人,直接趕往了大夏王朝。
……
大夏王朝。
火紅的霞光穿透烏雲,將一座座高大厚重的殿宇籠罩。暮色夕陽之下,那厚重磅礴的府邸,卻是顯得有幾分寧靜與沉寂。
府邸的一座小院中,老人躺在老槐樹的搖椅中,白髮蒼蒼,閉目沉思。
老人身旁的石桌上,有三杯酒,一杯茶。
茶杯中的熱氣散盡了,也無人能飲。
三個酒杯中,也僅有一個酒杯空空如也。
老人所在的院落,雖然纖塵不染,卻少了幾絲鮮活的氣息,似乎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只有老人閒來寂寞之時,纔會來看一看。
老人躺在搖椅上,望着頭頂槐樹枝幹上那一杆鏽跡斑駁的長槍,不禁嘶啞出聲的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那一杆長槍,乃是他三十歲之前所用的兵器,曾經一直被供奉在藏經閣中。卻在三十多年前,被林長天偷了出來,藏在了老槐樹上。
只是兵器已經生鏽,曾經那個年少一手擲千金,醉酒鞭名馬,橫行大小王朝,做足了紈絝姿態的少年郎,已經離開十八年了。
不僅是記憶中的那個少年郎離開了。
連同着初見時,那個粉嫩嫩如同瓷娃一樣可愛,開口脆生生的叫着自己爺爺的小女孩兒。以及尚在襁褓中就咳嗽不斷的嬰兒,都離開了好幾年。
偌大的神將府,就他一個頭發都白了的老人,守着一顆老槐樹。
曾經的大夏戰神,也終究是老了。
無懼槍林箭雨,戰場上一往無前的名將,也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害怕。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是否還能見到那個小兔崽子,還有自己的孫子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