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月無雙道:“可如今四海昇平,邊界也無戰爭,你要去哪裡掙軍功?難道樑帝讓你去軍中待上個三五年?”
“那倒不是,若是去軍裡待上三五年,和流放有什麼區別?”靳少宸道:“這些日子,南境邊界有山匪爲亂,因爲地勢險要,地方駐軍一時沒有辦法。所以前來求援,父皇打算派離京城最近的一支駐軍過去,讓我跟隨監軍。”
“南境。”月無雙想想:“那地方我去過的,地形確實比較複雜。十里青山是山脈,說起來多險關,但南境也好不到那裡去。雖然山不高,但山中重巒疊嶂,迷霧重重,若是對方熟悉地形,確實佔着很大的優勢。”
“嗯,南境我雖未去過,但是聽過。”靳少宸道:“你放心,即是歷練,安全自然是最重要的,這一點父皇不說,同去的將士也心裡明白,我不會有事的。”
能成爲朝中大將的人自然不會是傻的,樑帝的一個舉動便知其含義,當然會將靳少宸保護的妥妥帖帖,不會叫他受到半點傷害。
理論上確實如此,但月無雙想想,還是道:“雖說將領會保護你,可那畢竟不是真正的戰場,有些狀況他們怕是也不知。還是我陪你一起吧,總也叫人安心些。”
靳少宸笑了笑,將月無雙的手握在手中:“雖然我也很想你陪着我一起,但還是不行,我說了,在我找到解藥之前,你就留在長春宮裡,哪兒也不能去。何況那南境雖沒有十里青山遠,卻也不是一兩日就能回來。魔毒若是半路突然發作,那該如何是好?”
月無雙從來都是個自己給自己做主的人,誰也不能左右,但唯獨今日,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靳少宸做出了決定,她還真無話反駁。
“還有……”靳少宸道:“其實我也有些私心,我也想請你留在長春宮中,順便照看着母后一二。母后她當年是魔教聖女,從未涉足江湖,少知人心險惡。後來遇到了父皇,便到了這深宮中,就從這一兩日的相處其實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她並非心思深沉之人,而宮中人心複雜,我確實也不放心。”
月無雙實在是很認同靳少宸這說法,她只是不好說罷了,只覺得沈明宜是因禍得福。若非是因爲魔毒隱居長春宮這些年即不見人,也未曾涉足宮中的勾心鬥角,所以始終是樑帝心中那一抹白月光的話,未必能平安度過這二十年,等着靳少宸長大,成爲她新的庇護。
“即是如此,那我就在長春宮裡守着。”月無雙道:“你放心去吧,早去早回。其實你若是能放下沈明臣,我覺得倒是可以去找一下我大哥,他雖然這些年將涼州城當作大本營,但在外各處的人脈着實不少,說不定對南境也有些瞭解。”
“我是要去一趟,這事情你大哥心裡定是怨恨,我總要表個態。”靳少宸實在是爲自己舅舅感到無奈;“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和立場纔是。”
靳少宸不是沈明宜不知世事,月無雙自然知道他會把握衡量這些關係,並不擔心他去見楚瀾州會再引起什麼不快。只是突然道:“對了,你可知靳悅言現在是否已回京?現在何處?”
那日從沙鎮分手後,靳悅言便跟着月無涯走了,至今也沒有傳回消息。雖然靳悅言的生死對月無雙來說不重要,但總是自己託付出去的人,能不出事,當然是不出事好。何況就算樑帝未必會在意一個公主,可也是大梁皇室的人,若是她出了事,總是麻煩。
“哦,前些日子有消息來了。”靳少宸道:“靳悅言應該還在月無涯身邊,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麼說服了月無涯,她託人捎了信回來,說是要出去歷練歷練,過一陣子再回來。”
“樑帝竟然同意?”月無雙有些意外:“若樑帝對靳悅言這麼寬容,當時她也不會被逼着離宮出走吧。”
“怎麼會同意。”靳少宸笑了一聲:“若是個皇子,去哪兒都行,說白了也不會吃什麼虧。可靳悅言是個公主,從小養在深宮嬌寵的很,自然不一樣。我們這一輩,宮中又多皇子,公主屈指可數更是重視。父皇接到靳悅言的信簡直是要氣昏過去,當下就跑去將淑妃責罵了一番,說是她沒教好女兒。又派了人去抓靳悅言,熱鬧的很。”
“你就由着這麼熱鬧?”月無雙有些不滿:“樑帝怎麼責罰淑妃,怎麼罵女兒這我不管,可是這事情月無涯也扯進去了,不對啊,月無涯不是個閒來無事的人,也知道輕重緩急,他怎麼可能把樑國的公主留在身邊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對方是一個真正的公主。若靳悅言只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這相伴一場後,大不了娶進門,也算是成全了一段姻緣。可樑帝豈是那麼好說話的父母,就算是最終爲了靳悅言的名聲還是得將女兒嫁給月無涯,這其中也必定諸多事端,若是鬧的不好,說不定還會帶來兩國紛爭,順帶着連累上月無雙和靳少宸。
“我知道,月無涯自然也知道。”靳少宸道:“這事情開始我便叫人仔細打聽了,靳悅言的書信中,並未提到月無涯,所以樑帝只以爲她是一人在外。可我想月無涯既然當初答應了照看靳悅言,無論如何在沒有交接前,是不會讓她隨意離開的,因此我想他一定有什麼急事要做。”
月無涯是個從十五歲就繼承了太子之位,一直被當作儲君培養的皇子。爲人做事比起樑國的皇子只有更加成熟可信,就算靳悅言是個莽撞不知事的天真公主,也不會陪着她發瘋。
“月無涯做事確實叫人放心。”月無雙想想:“罷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穩固住你在朝中的地位,至於其他容後再說。等你成了太子,有了軍方的支持,就算月無涯真的帶靳悅言去遊山玩水了,樑帝最多也就是生氣罷了,便是看在我和你的面子上,也不會爲了一個公主讓兩國大動干戈。”
何況這又不是登徒子擄了你家的公主走,那還要爲了皇室尊嚴一戰。月無涯也是個年輕俊美的貴公子,說不定是在護着靳悅言的路上,公主芳心暗許,哭着喊着要嫁給他,就是不肯回家呢。
畢竟不是同母的兄妹,靳悅言的安危對兩人來說並非特別關心,只是說了幾句也就丟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