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場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生離死別,我發現,原來陳思在我的心裡佔據了很大一疙瘩地就兒。陳思事後問我:“蟈蟈,你和我說句實話,掏心窩子地說,不許猶豫,也別耍貧,更不許撒謊,有一說一……”
“大姐你趕緊迅速麻溜地問,別整這麼多定語!”我笑着打斷她。
陳思的臉跟《人民日報》一樣嚴肅地說:“實話實話,你是不是特別怕失去我?”
我略作思考後搖了搖腦袋說:“其實我更怕失去我的表妹劉爽!”
陳思剛纔還暖如春風般的笑臉好似遇到了西伯利亞寒流一樣冰冷:“爲什麼?”
我託着腮幫子一本正經地給她解釋說:“你想啊,萬一要是劉爽離開人世,我肯定得悲慟欲絕地號啕大哭,爽啊,爽啊!這也太不像話了!”
陳思臉上的寒流瞬間就飄遠了,她想笑卻還想表明自己嚴肅的態度,只見她憋足勁兒繼續繃着臉:“老實交代,不許打擦邊球!”
我收起臉上的笑意,咬着嘴脣想了想,然後一臉虔誠地看着陳思,慢慢地說:“陳思,你想笑,就笑出來吧!”
陳思果然憋不住了,捂着嘴笑得前仰後合,她用拳頭捶打我的肩膀說:“你就是這麼一個沒正經的人!”
“你想讓我怎麼說你就告訴我,我按照你的要求來說不就得了?非得整這臭氧層子幹啥?”我看見陳思笑了,也蹬着鼻子上臉地說。
陳思停止了大笑,又忽閃着大眼睛看着我,卻一句話也不說。
我被她看得心裡有些發毛,從兜裡掏出煙哆哆嗦嗦地點上:“大姐呀,你這樣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您這是眉目傳情呢還是明送秋波,別盯着我了,你說我長得帥也不是我的責任和罪過啊!”
陳思摳着衣角說:“我病得那麼嚴重的時候,就盼望着你說一句話,這句話很簡單就三個字,可是你一直都沒說!”
我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陳思所說的那三個字是什麼,卻還繼續裝傻:“哪三個字啊?永別了?”
陳思氣得哇哇叫:“水仙花不開你就裝蒜吧啊!”
“喲喲喲,你還會用歇後語了?你告訴我是哪三個字,我馬上說給你聽!”我故意逗她。
“你心裡知道的。”陳思扭過身嘟囔了一句,“而且你還不是初吻!”
“我靠!這陳穀子爛芝麻也拿出來翻舊賬?我心亂如麻的,一開門誰分得清哪個是你哪個是陳雅啊?
再說,我也沒真正地親她,我摟住她肩膀剛剛撅起嘴閉上眼,臉上就捱了一正版的大耳刮子,扇得我頭暈目眩耳鳴眼發黑!你姐姐倒是真能化悲痛爲力量,那手勁大得跟扔鐵餅似的!”我一臉委屈地抱怨。
陳思咯咯笑不停:“反正我姐說你是一個花心的人,屬於那種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人!”
“你姐也太小看我了!”我辯解說,“其實我是那種端着鍋再吃着碗裡的人!”
陳思站起身:“不和你說了,反正你嘴裡沒一句正經話,咱走吧,去逛街,哪天你要是敢做對不起我的事兒,我姐會閹了你的!”
我也嬉皮笑臉地站起身,陳思拎起包剛要邁步,我突然壓低嗓子說了一句:“陳思,我愛你!”
陳思手裡的包沒攥住一下掉在沙發上,這冷不防的一句話真的像氫彈一樣把陳思炸得蒙瞪轉向,她回過頭,臉上緋紅,嘴脣發乾,像個小怨婦似的瞅着我。
“陳思,我愛你!”我再次引燃核武器。
陳思的臉更紅了,幽怨地說:“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真能等到你這句話!你不覺得太晚了嗎?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陳思的連連發問倒是把我給搞糊塗了,這句話對她來說真的這麼重要麼?她到底等這句話等了多久?
說實話,陳思的激動讓我心裡暖暖地感動,我拉住她的手說:“思思,上次你生病我才發現,你在我心裡已經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希望我這句話來得不晚!”
“但是我等得太辛苦了!”陳思紅着臉喃喃地說。
我再次發動閃電似的攻擊,像小孩子點爆竹似的在陳思臉上連續親了幾下,陳思擦着臉上的口水陶醉地說:“都是香菸味兒,下次刷牙啊。”
我和陳思走在街上,陳思問我:“這三個字你是不是隻對我一個人說過?”
我掰着手指頭給她數:“我想想啊,幼兒園鄰居家的小女孩,小學的同桌,初中的英文老師,高中的榮蓉……”
沒等我說完,陳思甩起手裡的包狠狠砸在我的腰上,然後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了。
我看着陳思的背影,還在心裡數着我曾經愛過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