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走了有一會兒了,回頭還命人送了許多東西過來。
院子裡林扶菲正和十公主逗貓,被菱花要近前叫她的名字:“扶菲,你過來,主子有話要問你。”
林扶菲連忙起身,還不忘把衣襟上的草屑抖落下去。
“扶菲,你伺候十公主也有一年多了吧?”馬才人笑着問林扶菲。
林扶菲膽子小,聽她這麼問不免有些着慌:“主子,是奴婢哪裡做的不好嗎?”
“你別怕,我不是在責問你。你是個很好的丫頭,十公主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馬才人的語氣和神情都更加溫和了,“難得你心地純良,有你在十公主跟前,我是放心的。”
林扶菲聽了這才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笑着說:“多謝主子誇獎,不過奴婢膽子小又笨,平日裡也沒少出錯。”
“這些都不要緊,只要你忠心就夠了。”馬才人道,“我有些話想要問你,你可要跟我說實話才成啊。”
“不知道主子要問奴婢些什麼?”林扶菲一時摸不着頭腦,“倘若是奴婢知道的,自然不敢隱瞞。”
“你和一個叫薛姮照的一同入的宮吧?”馬才人看着林扶菲的眼睛問,“起初都在四司八局那邊做事,對不對?”
“是……”林扶菲沒想到馬才人會問起薛姮照,“我和薛……薛姮照的確是一起進的宮,不過我被分去了惜薪司,她去看守蘼蕪院了。”
“我說了你不用怕,我知道你們兩個是有些往來的。我只是想跟你打聽些她的事情,你有一說一也就是了。”馬才人見林扶菲很緊張,就安撫她,“放心,沒有人知道咱們兩個今日裡所說的話。”
林扶菲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馬才人說:“你可知道這薛姮照和樑總管……有些什麼往來嗎?”
林扶菲立刻就想到不久前薛姮照特意叮囑她的話。
如果有皇后的人問起她和樑景的關係,只需要把那兩件事說出來就夠了。
馬才人是皇后的人嗎?應該算吧。
又何況皇后剛剛纔從這裡離開。
皇后輕易是不到芳叢苑來的,她走後,馬才人就問自己話,顯然是皇后要她問的。
想到這裡林扶菲就說:“奴婢倒是聽到過一些傳言還是在後頭的時候,當時四司的總管錢三春似乎想把她送給樑總管做對食,不過後來錢三春畏罪死了,也就沒了下文。還有就是……”
“還有什麼你說。”馬才人忍不住催促她。
“去年春日宴的時候,奴婢們都從後頭被借調過來,當時我和她都來到前頭伺候。
放宮燈的時候奴婢被人冤枉,險些丟了性命,當時是樑總管出面查問那事,還是薛姮照出面救了我。”林扶菲說。
“春日宴……”馬才人不自覺地緊鎖了眉頭回憶,“是了,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宮女。”
當初有人告發,在太液池的許願燈中,有人在許願靈簽上寫下大逆不道的言辭,揚言自己要做太子妃。
皇后聽說之後勃然大怒,叫樑景查實後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宮女立刻處死。
那件事查到後來,是餘才人和一個姓明的侍衛因爲私情而懷了孽種,手底下的人傳遞打胎藥的時候,被那個倒黴的小宮女撞見,便想了法子陷害她。馬才人當時還是穎妃,是皇后的左膀右臂。這件事宮裡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內情,可她卻是清楚的。
不過因爲這小宮女是被陷害的,自然沒有追究。
馬才人更多留心的是餘才人的事,很快便將林扶菲的名字拋出腦後了。
今日聽她說起來,方纔想起。
“你說是薛姮照幫你洗清了冤屈,這可有意思了,看來她還是你的恩人呢。”馬才人說。
“她的確也是幫過奴婢,可她那個人性情古怪,我們也不敢跟她多說話。”林扶菲忙說,“她說她幫我不爲別的,是怕自己受到牽連,因爲那個時候我們兩個住在一個屋子裡。”
“那你倒說說,她是怎麼幫你洗脫清白的?”馬才人很感興趣。
“說出來不怕主子笑話,她究竟是怎麼幫奴婢洗清冤屈的奴婢也不甚清楚,因爲當時奴婢也不在跟前。”林扶菲有些難爲情地說,“她是單獨去見的樑總管,後來就有人告知,奴婢說沒我的事了。”
馬才人聽了好半天沒言語,末了才說:“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今天的事對任何人都不要說,你明白嗎?”
“奴婢明白,奴婢膽子小,但是嘴夠緊,不會亂說的。”林扶菲忙說。
馬才人點點頭,又擺了擺手讓她出去。
“主子,我就說從這丫頭嘴裡能問到些有用的東西。”林扶菲離開之後,菱花對馬才人說。
“光是這些可不夠,”馬才人搖了搖頭,“不過這丫頭的話,也是有用的,我們順着她所說的查下去,總是能查到些什麼。”
“是呀主子,錢三春雖然死了,可四司八局那邊還有不少舊人呢,問一問總是能得着實信兒。所謂沒有不透風的牆,便是再小心也難免留下些蛛絲馬跡。”菱花說。
“皇后娘娘把這差事託付給了我,不盡心怎麼成?”馬才人道,“我在這宮裡也沒有別人可指望了,但願給瓊影定一門好親事。”
馬才人知道,自己在這宮中不可能再有什麼起色了。
她唯一的心願便是女兒能夠過得好。
“四司八局那邊想要查實不難,那邊的人用點兒好處就能把嘴撬開了。”菱花說,“采薇閣如今荒廢着,只有幾個年老的宮人看守,不知道還能打聽到到多少。”
“采薇閣那邊多半沒什麼指望了,”馬才人搖頭,“知道事情的多半都已經被處置了,怎麼可能還留他們在宮裡?”
“咱們盡力了,能查到多少是多少,想來皇后娘娘也不會怪罪的。
何況娘娘也清楚樑總管的爲人,想要查他哪有那麼容易?”
此時的樑景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這次去又是無功而返。
他在馬上打了兩個噴嚏,隨從的人忙問:“總管大人,您可是着了涼嗎?”
樑景冷着臉不理他,如今天氣悶熱得要死,誰會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