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長河王入朝去,邀請烏孫國王和國相渾坦訶到自己府上去宴飲。
「有中原來的美貌舞姬,既能演奏漢地的樂器還會跳舞。還有中原來的廚子,擅長烹製精美的菜餚。更有珍稀寶貝獻上。」長河王笑眯眯的說,「老臣恭候大王和丞相降臨。」
「漢人是最狡詐的,他們這樣做所圖什麼呢?」渾坦訶質問長河王。
「不是他們想做什麼,而是老臣想借此向大王和丞相表示敬意。」長河王說,「一直有這個心思,怎奈沒有新鮮有趣的東西。如今好容易有這樣的機會,又怎麼能錯過?」
「大王正準備宴請匈奴使者,你這心意送的可有些不巧了。」渾坦訶說,「我們可不能失了匈奴使者的歡心。」
像烏孫、樓蘭、鄯善這樣的小國,多少代以來不是依附漢朝就是依附匈奴。
並沒有定準,只看哪一方更強。
如今漢朝廷勢弱,無法庇護他們,他們自然要認匈奴爲老大。
而匈奴也派了使者常年在他們的國都駐守,這些匈奴使者作威作福,儼然是這些小邦國的太上皇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了,不如將匈奴的使者們也請到老臣的府上去。」長河王繼續遊說,「絕對不會讓他們失望的,嘖嘖,那個女子可當真是貌美極了。」
其實烏孫王倒是很感興趣,他雖然是一國之君,可也一樣貪財好色,他當然也不會想到長河王邀請自己去赴宴背後有陰謀。
別說是他了,換做三天前的長河王自己都不會相信。
「國相大人,這些漢人帶來了一尊上好的赤金佛像,上面鑲滿了七寶,光珍珠就有指頂這麼大。」長河王向渾坦訶說道,「你家老夫人禮佛虔誠,若是將這尊金佛放在佛堂裡,那和真佛下界又有什麼區別呢?」
西域各國遠在大漠,他們認爲最稀奇難得的珍寶便是海里出產的珍珠,珊瑚、硨磲等物。
渾坦訶的母親就是烏孫王的外祖母,很是好佛。
渾坦訶雖然對長河王抱有敵意,但是也絕料不到那個幾乎被他們遺忘的匈奴棄子伊稚歸會跑到這裡來,夥同長河王密謀。
他單是覺得長河王是有意在討好他們,畢竟如今長河王一家的地位今非昔比,原本客來客往的府門前,如今清清冷冷,而且他們更擔心以後會遭遇禍患。
可如果能夠把國王和自己邀請到他們府上去,就表明他們重新獲得了國王的器重。
所以長河王纔會如此大下血本。
「舅父,難得長河王有如此誠意,太推辭未免寒了他的心。」烏孫王說。
渾坦訶便順水推舟地說道:「既然陛下都這麼說了,那麼就定在後日晚上,我們都到長河王府上去。」
烏孫人赴宴都喜歡在晚上,歌舞宴飲通宵達旦。
渾坦訶想的是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他其實早就想到長河王府上搜刮一番了,只是不好吃相太難看。
如今他自己送上門來,又再三再四地懇求,自己不去,反倒像是怕了他。
吃完拿完回頭再收拾他們,不是也一樣?
長河王見他們兩個應下了自己的請求,喜得眉開眼笑:「老臣這就回去叫他們精心準備,恭候大駕光臨。」
兩日後的傍晚,烏孫王和國相帶着三位匈奴使者以及衆多的隨從,浩浩蕩蕩來到長河王府。
長河王父子早已經在府門外迎接了。
到了室內,分賓主落座。
長河王府上常年養着一批精心挑選上來的女僕,個個貌美又伶俐。
有她們侍奉着便把烏孫王等人帶來的隨從替換下去了大半。
裕倫則殷勤地
將這些人領到別室,也給他們設了酒宴,着人好生款待。
一道道美食端上來,有不少都是中原菜色。
這些菜都是金長生和魯開山兩個人做的,放在中原自然毫不稀奇,可是到了這裡就物以稀爲貴了。
緊接着便有長河王府中豢養的歌姬上來奏樂起舞。
長河王父子兩個連同衆位侍奉的女僕都殷勤勸酒,沒一會兒這些人便熏熏然了。
「不是說有中原來的美貌的歌姬嗎?怎麼還不上來?」渾坦訶吃得有三四分醉,便嚷嚷着要歌姬獻舞。
「國相稍安勿躁,這就來了。」河王說着要現演的舞樂停下,擊了兩下掌,簾籠響處果然有個身着彩裙的女子飄然而至。
她的身材極高挑,但也的確美貌。
只是冰冷冷的一張臉兒,叫人不太敢親近。
她進來也不說話,只是朝在坐的人微微行了個禮。
沒有人覺得她失禮,因爲在衆人心裡美人本來就該有些矜持纔是。
「這位美人兒都會些什麼?」匈奴使者中有一個按捺不住了。
「大使,她不懂咱們的言語。」長河王笑呵呵地說,「讓她吹個笛子吧!」
隨後這位歌姬便拿出一隻玉笛來細細地吹了一句,悠揚婉轉,令人心醉。
「這曲子甚是動聽,各位請滿飲一杯。」長河王趁機勸酒。
「曲子雖好,卻還不如美人一舞。」匈奴使者起鬨,「叫她把外衫脫了,給咱們跳一個。」
「她最擅長的便是舞劍,」裕倫道,「那一日初次到我府上獻藝。真是把我給看呆了。」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頓時心癢起來,催促着快快開始。
只見這位美貌的歌姬回身拿出兩把長劍,在屋子中央站定。
隨後樂聲一起,她便雙手舞了一個劍花。
接下來一招一式盡顯本領,時而矯健時而婀娜,顯然是下過苦功夫的,不然絕不可能如此高妙。
一衆人都看得出了神,多少雙眼睛都隨着她轉,甚至忘了身在何處。
只見這歌姬身姿如風擺柳一般,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兩把長劍更是隻見光影不見真身。
經過三個匈奴使者的酒案前,歌姬手中的長劍橫掃過去,很快身形又退回了中央。
旁邊倒酒的侍女只覺得臉上一熱,不禁伸手摸了一下,發現竟不知是哪裡的血滴落在了自己臉上。
正疑惑間,看到那三個匈奴使者都一臉狐疑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頸。
也不過一彈指,鮮血便順着他們的指縫噴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