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劉元清替蘇漪把東西搬進屋子,飯也沒吃,空着肚子,開着拖拉機去種子公司買東西。
之前隊上育的秧苗死了些,需要重新選種再育。自從買拖拉機多花了錢,但運東西載人都方便多了,大大解放了生產力。村民們都卯足勁幹活,又新開了十幾畝秧田出來,需要培育的秧苗也就更多了。這有了他這次選種之行。
劉元清送東西的動靜很大,又是中午時間,清水巷還在家中的街坊,不出一小時,就全知道蘇漪有個特別大方的朋友,開拖拉機給她送了一車好東西來,紛紛直嘆:羨慕死人了,怎麼自家沒有這樣的親戚?
蘇漪本想留劉元清吃飯,但他不同意,便給他包了些點心和水果,讓他路上餓了吃。還塞了一把工業券給他,買農具時需要用到。
因爲劉元清堅持不收錢,蘇漪硬裝了他一堆好東西給他,有布匹、麥乳精、煙、酒和罐頭,還有兩把鋥亮鋒銳的菜刀。
蘇漪在劉坪住那會兒,和劉元清媽以及夏清打交道時,聽她們說家裡的菜刀不好使,天天切菜手痠,便說給她們送把好使的刀去。之前忙忘了,今天忽然想起,便一併給了劉元清,讓他帶回去。
東西都被蘇漪用破舊的麻布口袋裝了,塞在手扶式拖拉機駕駛座下的擱腳臺上。她讓劉元清看好東西,免得放後面被人順走都不知道。
那麻布口袋灰撲撲,爛兮兮,十分地不引人注目。
所以清水巷的街坊都不知道,劉元清這一趟來,換了更好更實用的東西回家。紛紛妒羨蘇漪的好運氣。
大家本以爲蘇漪是外來人士,在這邊無依無靠,覺得她嫁進肖家,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佔盡便宜。沒想到她還認識開拖拉機的大方又能耐的好友。真是本事大着哩!
蘇漪還不知道,劉元清來這一趟,給她撐了腰,背後說她閒話的都少了。
人就是這樣,捧高踩低,當人們覺得你後臺硬,家底足,知道自己惹不起你,便會自然而然地仰視你,追捧你,希望哄你高興,從你手裡多分點好處。
這就是清水巷許多街坊面對蘇漪時的心理。
……
蘇漪在家裡規整存放好劉元清帶來的東西,已經下午三點。
由於這次沒人給她錢,她也沒黑吃黑髮橫財,再找不到藉口解釋她給劉元清的那堆好東西的來歷,送東西時她便對劉元清說,那些東西,都是肖家讓她準備的謝禮,讓他放心收。反正他給送的吃的,也值不少錢,兩廂完全可以相抵。
劉元清說不過她,推拒不掉,不得已這才收了。
可以後他要是和肖義說起,她該怎麼解釋?
蘇漪當即拿起之前肖義和肖安邦塞給她的家用,以及還剩下的票券,繞去北城,隨便找了家供銷社進去轉了轉,然後又逛了北城的一家百貨商店,花了些錢票,買了些東西,然後將那些東西收進空間,等着以後拿去黑市和人交易換錢。
她還差着劉坪鄉民的工資,下次去就得給人結清。劉元清說了,最遲月底,她的房子便會完全修好,傢俱也快打好了,總不能拖着工錢不給吧。
只是這樣,她到黑市交易這茬兒,便瞞不過肖義。不然怎麼解釋她哪兒來的錢付工資?光靠她一個半月的工資可不夠。
蘇漪邊騎車去公安局接肖義下班,好與他當衆秀恩愛,邊想:乾脆和他說自己到黑市賣了件祖傳的金飾好了。反正主腦給她設定的背景是工薪家庭的孩子,爺爺原來是地主家的管事。她手裡有家傳的一兩件值錢的物件,也很正常呀。
現在迫於生活,到黑市交易的人那麼多,即便肖義是公安,他也該理解,不會過多責怪她。
“他應該不會把我抓起來吧?”蘇漪迎着風自言自語。說完,自己先搖頭笑了。真要抓私下交易的人,恐怕半個城的居民都得獲罪。抓得完嗎?
……
“肖大哥,我在這裡!”蘇漪看着肖義和幾名同事一起說笑着出來,站在大門口正中央,倚着自行車,衝他揮手,美目燦兮,巧笑嫣然。
“小蘇,你怎麼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等很久了嗎?”肖義穩了穩被蘇漪的笑容震顫的心神,難得勾起柔和的笑,叫一羣人用異樣的眼神圍觀,也淡然自若。
蘇漪將手背到身後緊了緊,低頭忍住笑。肖公安可真會演!
明明早上倆人分開前,就約定好下午當衆實施秀恩愛的戰略。此刻他裝起來,似模似樣的,讓蘇漪都懷疑早上和他的討論,都是自己做的夢,他是真不知情且對她頗有情意了。
蘇漪:國家欠肖公安一個影帝榮譽。
他演技好,她也不差啊。
蘇漪羞澀又甜蜜地看肖義慢慢走近她,一隻腳的腳尖輕輕點地,看他兩眼,又羞赧地埋頭看一眼腳尖,接着忍不住再擡頭凝看他,看不過幾秒,又低頭……臉色越來越紅,後來連耳朵、脖子都暈染上淺淺的緋紅,整個人冒着櫻花粉的戀愛泡泡。
“沒有等很久。我想……”那個“你”沒有說出來,可大家都懂她想的是誰。她的聲音雖低柔又溫糯,但保證能讓周圍的人都聽清:“我特地來,接你回家。”
“先等等,我和你介紹一下我的同事。今天難得我們都準時下班,人剛好齊活,我帶你認認人。以後如果你有事找我,來了我不在,可以找他們幫忙。”
肖義推車和蘇漪並肩而站,兩人的自行車分別停在他們身側。
不知道是不是被蘇漪的演技驚豔刺激了,他給自己加了戲,溫柔笑看她幾眼,站得離她更近了些。兩人手臂貼着手臂,臉上都帶着暖柔的笑。自有一股甜蜜的氣息以兩人爲中心,往四周擴散。
肖義覺得自己貼着蘇漪手臂的那隻手麻酥酥的,那股麻意加速了他心臟的律動,秀恩愛這種事兒,說起來簡單,辦起來挺難。繼續這樣和蘇漪緊貼手站下去,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要出問題。
這讓他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小蘇不是他親妹子,而是一個韶華正好的漂亮姑娘,還是一個對他頗有吸引力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