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語幽嘴角微勾,古親王妃這連諷帶譏的口吻,說什麼是古親王府的福氣,實則是想說自己是水性楊花,引得這麼多男人着迷,不但諷刺了自己,還是想讓古月華對自己心生嫌隙,卻被古月華一句給壓了下去,可是聽他的口氣,應該跟古親王妃的關係也不怎麼樣。
“母妃還叫我玉小姐,是不滿意皇上的賜婚嗎?”玉語幽輕笑着道。
古親王妃臉色一白,“母妃哪敢不滿意皇上賜的婚,只是一時還不習慣而已。”
“既是不習慣,以後慢慢習慣就好,玉兒不但是華兒求來的,更是本王最滿意的兒媳婦,她嫁進古親王府,就是本王的兒媳婦,不允許有任何人對她不敬!”古親王爺淡淡道。
古親王妃身子一僵,心中一時涌起五味雜陳,不允許任何對她不敬,那自己這個古親王妃呢,難不成也要對她恭敬有加,乾脆把整個王府都送給她算了,半晌,她開口淡淡笑道:“王爺說的是,依華兒對她的心思,這府中自然不敢有人對她不敬,既然她現在已經是古世子妃,那這府中的一切掌家鎖事,是不是也該讓她接手!”
“不必了,我不想幽兒太累,以前如何,現在就如何。”古月華依舊語氣淡淡。
古親王妃臉上一喜,她就知道古月華會這麼說,她最擔心的就是玉語幽進府後會跟她搶掌家之權,她這一生,得到的遠沒有失去的多,這王府,就連王爺,都讓古月華佔盡了便宜,明明這些都該是她的,她兒子的,現在......若是再失了掌家之權,她真的會受不了。
“父王知道你是心疼玉兒,可她終究是古世子妃,這王府早晚都是你的,早點讓玉兒學起來,對她以後也好,玉兒覺得呢?”古親王爺含笑的目光轉向玉語幽。
玉語幽輕輕一笑,目光輕轉看了一眼古親王妃,見她神情緊張,笑眯眯地道:“那玉兒恭敬不如從命,想來也難不住我!”
古親王爺輕笑出聲,點了點頭“奉茶吧。”
早有婢女端着托盤候在一旁,玉語幽在軟墊上跪下,接過婢女手中的茶杯,輕笑道:“父王,請用茶。”
古親王爺笑着接過,喝了個光,最後從袖中掏出羊脂白玉佩放在了托盤裡,卻讓一旁的古親王妃又是一陣惱恨,這塊玉佩是王爺的心愛之物,從不輕易拿出來,卻是給了她,難道她一個外人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重要。
“母妃,請用茶。”玉語幽擡頭笑意濃濃地看着古親王妃。
古親王妃目光直直看向玉語幽臉上的笑意,過了片刻,還是身邊的古韻茹不着痕跡地扯了下她的衣衫,才讓她回過神來,她慢慢接過,隨意喝了一口,淡淡道:“王府子嗣單薄,語幽現在是古世子妃,以後可要替王府多開枝散葉纔好。”話落她朝着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就見那嬤嬤將一套精美的頭面放在了托盤裡。
古月華面色淡淡,趕緊上前扶起了玉語幽。
“好了,擺膳吧。”古親王爺笑着道。
飯桌上,儘管有人臉色不好,可玉語幽卻是很高興,撿着可口的就多吃點,偶爾說上兩句話,一頓飯就這麼過去。
兩人用過午膳,朝府外走去。
“父皇今日出城,咱們快點過去。”玉語幽拉着古月華快步走着。
古月華輕笑不語,只是腳步明顯變快了。一陣輕風吹過,吹起兩人的衣袂飄飛,墨絲飄揚。
馬車裡,玉語幽懶洋洋地靠在古月華懷裡,小手把玩着他垂在身側的髮絲,語氣也有些懶懶地道:“你和王妃不睦,她看起來也不怎麼喜歡我!”
“她是不喜歡我,你是被我牽連!”古月華輕笑了聲。
“你怎麼說也是她姐姐的兒子,她的親外甥,她爲什麼不喜歡你?”玉語幽挑眉笑問道。
“我從小在凌雲寺長大,只有父王會經常去看我,與她自是不親近,就算在京城,我也只在傾仙樓和半月居,從不到前院去,就算見到,她也不曾與我說上一句話,久而久之,我們都習慣了誰也不開口,而且......她曾經也有過一個兒子,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只不過娘在凌晨時分蠱毒發作,迫於無奈堅持了兩個時辰,後來纔在師傅的幫助下生下了我,自己卻是......而她,也在當晚生產,父王卻在宮中哀悼我娘,她難產生不下來,幾次派人入宮請父王回去,父王都將人打發了,只派了御醫回府,最後那個孩子生下來就已經沒氣了,也因此,我被抱回了古親王府,順理成章地成了古世子,這樣才能瞞過太后的耳目,試想,她怎麼會喜歡我呢!”古月華輕輕淡淡地道。
“你的意思是她因此纔不喜歡你,可也不至於連話都不說上一句,而且你的真實身份,她一清二楚,若是心中有怨應該也是發作不得,隱忍心中,加上父王對你的疼愛,以後的王位也會有你繼承,日積月累,她怕是覺得你霸佔了她兒子的位置,心中定也是記恨着父王的吧!”玉語幽垂眸淡淡道。
古月華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
“她與孃的關係怎麼樣?”玉語幽眉頭一皺。
“聽父王說,我娘很在乎這個妹妹,她們感情很好。”古月華輕聲道。
“那就更奇怪了,若真的是感情好,她怎麼一點也不關心你,這似乎說不通,連表面功夫都不肯做,可想她將你當作了眼中釘,我總覺得她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一個女人若是計較怨恨起來,那就是山崩地裂,無所不用其極!”玉語幽淡淡道。
“別想了,不管她對我如何都不重要,我也不在意,只是讓你受委屈了,掌家之權我原本也沒想讓你接手,今日我是古世子,明日或許我就是古月華,你是古夫人,只是父王堅持,你也同意,就只好隨着你們了。”古月華溫聲道。
“我知道你不在意,她若是安守本分,我自會好好對她,你以爲我會在乎什麼掌家大權,可是聽你說了這些,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玉語幽輕聲道。
“怎麼了?”古月華眉梢微挑。
“我們都知道娘身上的蠱是太后指使人做的,可這個人你覺得最有可能是誰?”玉語幽擡頭看着古月華,眼中清寒幽深。
“你是想說是她仗着孃的信任,給娘下蠱!”古月華道。
玉語幽點點頭,“不然你以爲誰能接近孃的飲食,父皇與太后勢如水火,定會處處防着她,若是想對懷有身孕的娘下手,必是得親近之人,纔有機會,而她,孃的妹妹就是最適合的人!”
古月華沉默不語,似在沉思玉語幽的話。
“父王是不是對娘......”玉語幽輕聲問道,一個女人最在乎的是什麼,是自己男人全部的愛和關心,父王撇下自己生產的妻子,留在宮中哀悼別的女人,試想古親王妃怎能不恨,她絕對有可能因妒成恨,幫着太后除掉親姐姐這個情敵。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半月居前的櫻花林,是父王親手所種,爲娘而種,可他對娘又不像是愛而不得,而是經常會流露出依賴懷念的神色,而且父王和皇上感情深厚,他不會存了不該有的妄念!”古月華淡淡道。
玉語幽皺了皺眉,嘆了一聲真複雜!“先不要想了,有些事早晚要浮出水面,我們都已經有了猜測,還怕查不出來,而且有了今日,她怕是也恨上我了。”
古月華點了點頭,車中靜若無聲,兩人擁着,細聽車輪輾動的聲音。
不出片刻,馬車在玉府門前停下,兩人剛下了馬車,就看到府門口要出行的馬車都己備好,祈皇等人從府內出來,衆人又說了會話。
“父皇,我和月華送你出城。”玉語幽輕聲道。
祈皇笑着點頭,三人坐在同一輛馬車,向城外駛去,出了城五十里,祈皇讓兩人下了車。
“幽兒別難過,這是父皇心中所願,他如今終於能陪着心愛之人,這對他來說是真正的快樂!”古月華摟緊玉語幽,看着她眉頭鬱結,柔聲勸道。
“我知道,總覺得送別是件痛苦的事,而且要父皇日日對着一座獨墳,想想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玉語幽低低地道。“乖,別想了,以後咱們再也不送任何人,你若是擔心父皇一人孤寂,咱們常去看他就是,而且莊子上山明水秀,又可以隨心所欲,未免不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古月華柔聲哄道。
玉語幽不吭聲,半晌才道:“有些累了,回府睡覺去。”
“累了就靠在爲夫身上,睡吧。”古月華將玉語幽打橫抱起,朝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兩人回到府中,相擁而眠,等他們醒來已經成爲是傍晚時分,玉語幽不想去前院用膳,便留在半月居用了些。
“曲將軍派人將聘禮送去了侯府,接下來該是商定婚期了。”古月華淡淡道。
玉語幽眉頭一挑,“夜玉玲現在如何了?”
“隱衛稟報,自那日後大病到現在,已經有些瘋癲。”古月華輕聲道。
玉語幽面色淡淡,她若是沒有害人之心,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一日一晃而過,屋外陽光明媚,書房裡檀香依依,玉語幽陪着古月華坐在書桌前處理半月山莊的密摺,溫馨而靜好。
玉語幽拿起其中一封密摺,上面清楚地記載着西蜀國近百年來的歷史秘事,西蜀當今皇上酷愛美色,後宮佳麗三千,卻是隻得了三位公主,三個公主也都是後宮中最爲得寵的三位貴妃所生,她們暗中陰謀算計,都想得到皇位,其中就以烏琳最受皇上寵愛,此次她被古月華砍了手臂,聲勢大不如前,而烏蝶此次前來的目的,可想而知。
只是密摺中提到,烏琳鼓動西蜀皇上向天啓發兵。
“幽兒不必擔心,我會傳信給外祖父,讓他小心防範,密切注意邊關的風吹草動。”古月華溫聲道。
玉語幽點點頭,“烏琳被砍了手臂,定是心有不甘,我當日就說過,總有一日也要她嚐嚐被人逼迫的滋味,如今也到時候了!”
“若我所料不錯,近日會有人登門拜訪,她怕是比幽兒還急切。”古月溫聲道。
玉語幽低笑,心中瞭然。
沒過多久,就聽屋外傳來阿淺的聲音,“小姐,烏蝶公主來了,說是要見您,現正在前廳用茶呢。”
玉語幽嘴角一揚,古月月華相視一笑,“她來得可真準時。”
“這一次可見可不見。”古月華溫聲道。
“見,當然得見,咱們大婚時,她可是送了十顆夜明珠,顆顆價值萬金,咱們天啓是禮儀之邦,貴客登門,咱們豈能失了禮數。”玉語幽笑意濃濃。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是個小財迷樣!”古月華看着她道。
玉語幽笑着嗔了他一眼,“才十顆而已,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出去見見她。”話落起身欲走,剛擡起腳又頓時轉身道:“你不許出去。”
古月華淺淺一笑,又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烏琳。
以防萬一,玉語幽恨恨地想着,誰讓她找了個妖孽。
前廳裡,婢女早備好了茶水糕點,烏蝶一襲淺粉色織錦長裙淡雅高貴,坐在大椅上,眉眼含笑,與烏琳有幾分相似。
玉語幽走近笑道:“沒想到二公主也喜歡穿天啓女子的衣衫。”
烏蝶起身笑了笑,“相比西蜀的服飾,我還是喜歡天啓這樣的衣衫長裙,天啓女子個個貌美如花,在配上這顏色鮮麗的衣衫,更顯柔美,楚楚動人,我早就想嘗試了。”
“難得公主如此誠懇,請坐吧。”玉語幽笑道,在主位上坐下。
“早就聽聞古世子妃清麗無雙,與古世子更是鶼鰈情深,只是沒想到你竟還是祈國的公主,我初聽聞時還有些不敢相信。”烏蝶輕笑道。
“幾個月前,其實我也是不信的!”玉語幽眉眼一揚。
半個時辰後,兩人還是說着一些京城瑣事和一些不着邊的話題,玉語幽倒是對這位烏蝶公主有了幾分興趣,她爲人不驕不躁,在自己面前謙恭示好,與烏琳的跋扈完全不同,她明明是揣着目的前來接近自己,可卻讓人感覺不到反感,反顯她的誠意。
直到烏蝶離開,玉語幽還答應她三日後的約會。
“小姐,這個二公主可比烏琳聰明多了。”一旁守着的阿淺挑眉道。
玉語幽笑着點點頭,正欲開口,就見王妃身邊的嬤嬤走來,“見過世子妃,王妃請您去前廳,說是先讓您熟悉一下帳本。”
玉語幽挑眉,領着兩個丫頭朝前院走去。
路過園子,就看到古韻茹正站在假山旁,像是站了許久,很明顯是在等自己。
古韻茹揮退了身邊的丫頭,朝着玉語幽行了一禮,“見過世子妃,韻茹有一事相求。”
“你說。”玉語幽含笑盈盈的眸子直直看向古韻茹,彷彿要穿透一切將她看清楚。
“母妃盡心盡力操持王府,已有數十年,若是有疏忽大意之處,還請見諒,敬茶那日母妃失了言語,韻茹代母妃向世子妃賠罪,還請世子妃不要放在心上。”古韻茹垂着頭輕聲道。
“那點小事我從來不放在心上,你過慮了。”玉語幽眼中笑意加深,她這是來求情的,還是怕自己會對王妃出手,這個古韻茹她一直就覺得奇怪,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麼。
“那韻茹就先告退了。”古韻茹擡腳離開。
玉語幽也不作停留,片刻就到了芙蓉院,古親王妃正躺在軟榻上被丫頭伺候着捶腿揉肩,見着玉語幽,沒太多表情,“你先把這個帳本看完,不懂的再問,”
玉語幽輕笑點頭,這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嗎!也太小看她了,再怎麼說前世還是學了些本領的,直到天黑,玉語幽將所有的帳本看完,還做了彙總,又惹得古親王妃一陣胸悶。
王府內燃起了燈籠,主僕三人回到半月居,院中靜靜,玉語幽走進屋子,就見屋內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芒,陣陣菜香傳來,古月華坐在桌前正等着自己。
“餓了吧,快過來用膳。”古月華溫聲道。
玉語幽忽然心中很高興,有一個人亮着燈光等你回來吃飯,還衝着你笑得勾人,這就是簡單的幸福,她笑着走過去,夫妻兩人柔情蜜意,相互餵飯。
一番沐浴後,又是一夜纏綿悱惻,直到天明才睡去。
三日後,玉語幽帶着古韻月出府,兩人帶上幾個丫頭,朝着約定的地點駛去,幾人剛下馬車,就見烏蝶已經等在那裡。
“韻月,讓丫頭陪着你在街市上轉轉,一會咱們到傾仙樓吃午膳。”玉語幽含笑道。
古韻月迫不及待地點頭,她能出得府,已經很高興了,領着丫頭便沒了影。
玉語幽朝着烏蝶走去,“讓二公主久等了。”
“世子妃客氣了,本想在天啓多住些日子,現在看來不行了,父皇已經派人來催我回去,大皇姐說我留在天啓不歸,是意圖不軌,所以明日我就要回國。”烏蝶神色有些許擔憂。
玉語幽嘴角一勾,烏琳倒是謹慎。
“不知世子妃可想去西蜀一觀?烏蝶定將盛情款待!”烏蝶眉眼含笑。
玉語幽笑了笑,“其實我很怕那些噁心的蟲子!”
烏蝶也是一笑,緩緩道:“是那些蟲子怕你!目前西蜀的形勢想必世子妃也略知一二,那我就不多說了,若能得到世子妃相助,肯定事半功倍,這與天啓也有益處”話落她從袖中取出一塊羊皮紙遞給了玉語幽。
玉語幽接過,低頭看了一眼,隨即笑開,“公主盛意,西蜀之行,我也正有此意!”
“那好,我在西蜀等世子妃光臨。”烏蝶認真道。
看着烏蝶走遠,玉語幽收好羊皮紙,心中好笑,烏琳有這樣的妹妹,就算她不出手,死也是早晚的事,現在更能得到利國利民的好處,爲何不幹!
“小姐,韻月小姐扭傷了腳,被鬱王府的二公子抱回了傾仙樓。”阿淺上前輕聲道。
“可是嚴重?”玉語幽頓時開口。
“不礙事,只是被人撞了一下。”阿淺道。
玉語幽點頭,坐上馬車朝着傾仙樓走去。
傾仙樓三樓房間裡,玉語幽走進,就看到古月華,古韻月和鬱逸清坐着飲茶,她走近古韻月,問道:“可有請大夫看過?”
“已經看過了,不是什麼大事,多虧了鬱二公子。”古韻月不好意思地道。
“那就好,辛苦逸清了!”玉語幽衝着鬱逸清笑了笑。
“這有什麼,你什麼時候跟我這麼客氣了。”鬱逸清不滿地道。
玉語幽走到古月華身邊坐下,“最近怎麼都沒看到逸之,他不在京城嗎?”
聞言古月華持杯的手有一瞬間的頓住,眉梢微挑。
“大哥出城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鬱逸清道。
四人在傾仙樓用了午膳,古韻月腳扭傷了,雖無大礙,還是讓人送她回了王府,鬱逸清同行,房中就剩下兩人,玉語幽將那塊羊皮紙遞給了古月華。
“她倒是大方!”古月華輕笑道。
玉語幽低笑,忽然就聽屋外芙孃的聲音傳來,“世子妃,大皇子側妃求見。”
鬱嫣兒,難道她有什麼好消息,玉語幽嘴角一勾,“我去見見她。”
還是那個房間,鬱嫣兒滿臉菜色地坐着。
玉語幽見她這副樣子,輕笑不語,想來古天晨也不會好臉色對她。
“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經幫你查到了,但是我想要你以前給我的那種媚藥!”鬱嫣兒開門見山。
“好,我會讓人送過去給你。”玉語幽笑得開心。
“前兩日,曲將軍入夜來了大皇子府,兩人在書房談了一個時辰,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人連夜騎馬出了城,直到今日一早大皇子纔回來。”鬱嫣兒淡淡道。
“可知他們去了哪裡?”玉語幽挑眉道。
“不知道,我能看到這一切已經很不容易,剩下的你自己去查,那個藥不要忘了!”鬱嫣兒眉眼鬱結着,起身走出了房間。
留下玉語幽一臉沉思,直到古月華下樓來找她。
又是過了三日,大皇子和曲將軍也沒有再出城,衛明那裡也沒傳來什麼消息。
又是過了幾日,京中忽然傳出二皇子古天漓被人用箭射死在城外的荒山腳下,皇上震怒,舉城惶恐,是誰這麼大膽敢殺皇子!古天晨數月不曾出府,卻在當日早朝跪請皇上將此事交於他來嚴查,誓要查出殺害二皇子的兇手,以沐丞相爲首的官員皆是符合,皇上應允。
玉語幽聽到此事,二話不說,拉着古月華坐上馬車,直奔城外荒山。
等他們來到,整個荒山都已被侍衛把守,見到兩人來到,自也不敢攔,圍在一處的是古天晨和京兆尹的幾位大臣,似乎在商討着什麼。
“真是稀罕,什麼風把古世子,世子妃吹來了!”古天晨目光陰沉看着那兩個相攜而來,絕美容顏的玉人兒,他們就像是天邊飄下來的一片霞彩,明豔璀璨,流光溢彩,而玉語幽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些,他只看着就已經怒火中燒,濃濃不甘快要將他淹沒。
“大皇子不會不歡迎吧,不過,咱們到此已經徵得皇上的同意了!”玉語幽輕聲道。
“請便,不過本皇子奉勸世子妃,二弟胸口被利箭貫穿,血肉模糊,你看過之後別嚇壞了就好!”古天晨臉色暗沉,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不勞大皇子費心!”玉語幽拉着古月華走進屍體,隨意看了一眼古天漓的致命傷口,再看她他胸口染血的數支箭尖,擡頭望了一眼古月華,兩人眼中同時一笑。
“幾位大人,二皇子所中的羽箭,你們可曾見過?”玉語幽擡頭望向古天晨所站的位置。
“回世子妃,微臣不曾見過,不過兵部侍郎應該知道,不妨請他前來鑑定。”京兆尹李大人恭身回道,如今死的可是二皇子,他自得事無鉅細。
“那你還等什麼,立刻派人讓他前來。”古月華淡淡道。
“是,微臣立刻派人去辦。”李大人趕緊回道。
一旁的古天晨雙眼冒火,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麼,但此事做得甚爲嚴密,而且這些羽箭,別說兵部,就連皇上也沒見過,就算他們懷疑了又如何,也牽連不到自己。
不出半個時辰,兵部侍郎徐大人匆忙趕來,對着幾人行禮後,立刻查看那幾支帶血的羽箭。
“怎麼樣?徐大人,你可識得這羽箭?”玉語幽問道。
“回世子妃,兵部每出一批羽箭,都會記錄在冊,卻與這幾支都不相同,微臣可斷定,這幾支羽箭不是天啓所有。”兵部侍郎恭身肯定道。
玉語幽輕輕一笑,“那就奇怪了,不是天啓所造,難道它是從別國帶入天啓?”
“回世子妃,據微臣所知,各國的造箭之術幾乎相同,哪怕是新式羽箭,也絕對沒有這種材質的箭尖!”兵部侍郎再次肯定道。
“那就簡單了,它總不會自己蹦出來射死二皇子,定是二皇子與人有深仇大恨,那人非置他於死地,纔會連發數箭,想來這世上有深仇的,無非就是爲名,爲利,咱們不妨想想,二皇子名利皆有,還極有可能是皇位繼承人,不可能與人結仇,那就是他擋了有些人的道,非殺他不可,至於這些羽箭嗎,若不是兵部所造,那就是有人私自打造羽箭,意圖謀反,用來殺害皇子更是罪大惡極,這樣可就嚴重了!”玉語幽緩緩地道。
在場的衆位大臣皆是心神一震,私制兵器,等同謀反,罪該當誅,謀害皇子,罪名滔天,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想造反,更拿皇室子嗣下手,若二皇子真的擋了別人的道,那就只有......如今這宮裡,只有兩位皇子,歷來皇權路上兄弟相殘的比比皆是,莫非......寒冷的秋風裡,衆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古天晨極力忍住狂亂驚慌的心跳,竟然讓她想出是有人私造羽箭,還讓衆位大臣明白有人想謀反,更讓人聯想到是他極有可能爲了皇位,手足相殘,殺死唯一能與他爭奪皇位的人,看來這事定會捅到父皇那裡,身爲皇上,怎能允許有人反他的江山,非徹查不可,不過,總算還好,就算翻了天啓,也查不出這些羽箭的下落。
“大皇子,古世子,看來此事要立刻稟報皇上,若是有人心懷不軌,禍國殃民,又事關天啓存亡,咱們不得不防!”兵部侍郎眉眼沉重。
古月華眉梢微挑,擡頭看了一眼天邊的緋色雲彩,他笑了笑,轉眸看着身邊眉目灼灼,嘴角微勾的人兒,眼中寵溺柔軟,不着痕跡的幾句話卻是將矛頭都指向古天晨,就算沒有確鑿證據,衆人也都會對他起了疑心,他連反駁的機會也沒有,這個人兒若是在朝爲官,定也不會比玉千賀差了去,淡淡開口道:“將這幾支帶血的羽箭帶回皇宮。”抱住玉語幽,當先離開。
古天晨定了定神,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他只有明哲保身,玉語幽的目的就是想讓他自亂陣腳,露出破綻,他得鎮定,如此嚴密的佈置絕對不可有人能查出事實真相,若他此時表現得退縮畏懼,只會讓人懷疑到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進宮就進宮,他隨機應變就是。
御書房,皇上聽了兵部侍郎和京兆尹等多位大臣的稟報,犀利的目光掃過他們,落在那幾支染血的羽箭上,手中摺子“啪”的一下摔到古天晨腳下,威嚴怒氣十足地聲音傳出,“爲什麼不早點將玄鐵羽箭的事情說出來?你們長着眼睛是做什麼的,是不是等到這些羽箭射到皇宮,射到朕的文武百官,你們還看不出端倪來!”
古天晨和京兆尹的幾位大人大驚,紛紛跪地,“父皇,兒臣不知,這幾月兒臣在府中閉門思過,看到這幾支帶血的羽箭起初還以爲是兵部新造的,所以纔不曾放在心上!”
“皇上息怒,是微臣失查,還請皇上恕罪!”幾位大人跪爬在地。
“皇上,月華曾在青石坡遭人暗算,手臂也曾中了一箭,與二皇子身上的傷口乃是同一種材質的利器所傷,這支箭尖我一直留着。”玉語幽適時地插了一句,從古月華手中接過。
李公公趕緊上前接過,與案首上的幾支染血羽箭一比,竟一模一樣,“回皇上,是同一批的羽箭,大到形狀,長短,小到羽毛的根數,箭尖的材質長度都極爲相似。”
“放肆,竟然有如此逆賊猖獗目無王法,私造兵器,膽大包天,是想造反不成!”皇上己是怒極。
“皇上息怒!”衆位大臣又是一陣膽顫。
“皇上,既是已經知道有人私造羽箭,心懷不軌,那就要防患於未然,找出這批羽箭的下落,而且射殺皇子,罪大惡極,此事還要請大皇子查個水落石出,不然二皇子也會英靈不散,向幕後之人尋仇來的!”玉語幽淡淡道。
古天晨猛的擡頭,冰冷陰沉的目光對上玉語幽淡淡含笑卻又凌厲的眸子,她就是想置自己於死地,在父皇面前又想將他拖下水,眼中的殺意迅速蔓延。
古月華面色淡淡,墨玉的眸子一眯,大手在袖在反轉,輕輕一揮,看似綿軟無力的內力,直衝古天晨心口,就憑他也敢對幽兒起殺意。
古天晨沒料到古月華敢在父皇面前對他動手,他根本來不及躲閃,還未修復的心脈再次被他內力震傷,他只覺心口一疼,人卻安然無事,陰沉的臉剎那之間變得煞白。
“天晨,查找殺害天漓的兇手還是由你去辦,切不可再粗心大意。”皇上沉聲道。
“是,兒臣遵命,因着兒臣的大意,險些讓逆賊得逞,兒臣請命,誓要找出批羽箭的下落和幕後之人,請父皇下旨。”古天晨忍着心口噴涌的灼痛道。
“不必了,羽箭之事就交給月華去辦,你們都退下吧!”皇上有些疲累地道。
古天晨還想苦求,胸口的火熱疼痛讓他難以支撐,只得應是退了出去。
古天晨回到府中,立刻派了隱衛守在古親王府門外,密切關注古月華的行蹤和舉動,可他等了數日,古月華都沒走出王府一步。
半月居,玉語幽聽了隱衛的稟報,沉着小臉道:“在古天晨府中並未查到有同一批的玄鐵羽箭,是他藏得太好,還是他根本沒藏在府中?”
“如今提起玄鐵羽箭,就已經讓很多人毛骨悚然,若是在府中查出來私藏,那就是謀反,他哪裡還敢藏着,早就處理了吧!”古月華溫聲道。
直到夜幕降臨,衛明匆匆趕來,“見過世子,世子妃,屬下等人在天嵋山發現可疑人跡,跟蹤了數日終於將他們的落腳點找到,只是洞口有多人把守,屬下怕打草驚蛇,先行回來稟報。”
玉語幽一喜,“做得好,月華,咱們立刻出發。”
兩人快步走出屋子,古月華輕聲道:“夜青,通知父王,另外將半月山莊的人召集到天嵋山,立刻去辦。”
“是,屬下立刻召集。”夜青神情嚴肅,瞬間消失在原地。
三人施展輕功不着痕跡地出了府門,離王府數米遠處,忽然看到鬱逸之正向他們走過來,難得得有些腳步急切,“玉兒,你們可是要去天嵋山!”
“是,你如何得知?”玉語幽挑眉問道。
“邊走連說。”古月華抱起玉語幽上了馬,鬱逸之和衛明隨即跟上。
原來鬱逸之這幾日不在京城,是受了皇上之命暗中查看沅南官員的受賄作風,卻是讓他無意發現天嵋山腳下的小鎮上,憑空多出了幾個啞巴,而且武功高強。
他一番細查之下,原來這些啞巴是去鎮子上搶吃的,所使的刀劍都是玄鐵所制,他暗中追查,卻發現在他們竟然上了天嵋山,天嵋山是皇家陵地,外人不得上去,想到這些,他趕緊入京,卻是聽說了二皇子遇害之事,前因後果聯繫在一起,他頓時明白。
此時大皇子府,古天晨又在臥牀休養,他心脈再次受損,極難再恢復到正常,心中的恨意已經讓他恨不得殺人,可此時還不是對付古月華時候,等他將一切安排好,這個天下就是他的,到時一定要他生不如死,“來人,立刻去請沐丞相和曲將軍前來,。”古天晨壓着滔天的怒火冷聲道。
“是,屬下這就去辦。”隱衛瞬間隱身。
此時坐在馬背上的幾人已經出了城,馬蹄聲響,塵土飛揚。
一夜飛奔,迎面升起一輪紅日,灑下的道道金光,就像條條金鞭,驅趕着飛雲流霧,金色的陽光透過縫隙,灑在褐色土地滋生的小草上。
四人在天嵋山腳下飛身下馬,暗處黑壓壓一片的隱衛也都現身相迎行禮。
此時金鑾殿上,早朝正要結束,就聽古親王爺出列,恭身輕聲道:“皇上,月華已經查到私造兵器的地點,今日一早便己起身趕往。”
“在哪裡?”古天晨頓時慌張道。
古親王爺嘴角微揚,“本王不知,應該已經出了城。”
“很好,朕一定不會放過這些逆賊,皇弟,你帶領一隊御林軍沿路跟隨,竭力相助,凡抵抗者,殺無赦!”皇上目光一凝,威嚴地道。
“臣弟遵命。”古親王爺輕聲道。
大皇子府,古天晨,沐丞相和曲將軍相臨對坐,三人面如死灰,嘴角緊抿,死一般沉寂的密室猶如寒潭,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
“不行,絕不能讓這些心血白白化爲烏有,你們倒是想個辦法出來。”古天晨厲聲道。
“咱們不是已經派了隱衛在古親王府外守着的嗎,爲何連他們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現在咱們連他們去哪個方向都不知,難道要暗中跟着古親王爺?”曲將軍沉悶地道。
“不可,若是被人察覺出咱們暗中跟着,皇上那裡可就不好解釋了,還憑白惹來猜忌,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古親王爺是在故意擾亂咱們的視線!”沐丞相眼睛微眯,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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