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點鐘,一聲緊急的哨聲劃破了女兵們恬靜的美夢。
哨聲如同一個噩夢般把所有人驚醒,大家一邊飛速地穿衣服,一邊相互督促:“快,快起牀!”
女生宿舍門外,安心和竇雪梅,各自一身兒威嚴的作戰服,面無表情,儼然兩個奪命死神。
竇雪梅拿着擴音器一面看着亮起的宿舍窗子來回走動,一面高喊道:“你們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準備,超過十五分鐘的,罰做伏地挺身兩百個!”
38號已經疊好了被子,一邊洗涮,一邊說道:“姐妹們都快點兒,女巫婆在外面!”
“說不定還有女魔頭!”
“說不定兩個人都有!”
……
女兵們一面洗涮疊被,一面七嘴八舌地議論道。
站在窗外的竇雪梅跟安心相互看了一眼,安心忍不住笑道:“瞧瞧,咱倆的外號兒都有了!”
竇雪梅咬牙切齒地罵道:“我ca。竟然叫我女巫婆!我這麼如花似玉的,哪裡像巫婆了?!”
安心笑道:“你別抱怨了,我更慘,竟然被叫女魔頭!”
安心看了一下手錶,對竇雪梅說道:“還剩五分鐘。”
竇雪梅拿起喇叭在窗外吆喝道:“還剩五分鐘!最後五分鐘的時間!”
女兵宿舍裡隨後響起一陣更劇烈的騷動:“就剩五分鐘了姐妹們,大家動作快點兒!42號,你被子怎麼還沒疊?快去幫她一下!”
38號動作迅速,提前準備好了,一邊挨個兒檢查宿舍其他姐妹的情況,一邊順手幫幫忙。走到39號的牀邊時,只見牀上鼓囊囊的,38號以爲是39號已經去洗漱去了,被子還沒來得及疊,本打算幫幫忙,沒想到用手一摸——
被子底下竟然有人!
38號嚇了一跳,一把把被子掀開,只見文藝女兵還披頭散髮地矇頭睡覺,朦朧中還下意識地用手去奪被子:“誰啊,這搶我被子幹嘛,這麼討厭!”
38號急忙用兩個手使勁兒地拍打文藝兵的臉:“39號,你怎麼還在誰啊!只剩下不到五分鐘了,你馬上就要遲到了!”
39號迷迷糊糊地說道:“吵吵什麼,我要睡覺,別煩我。”
原來,昨天文藝兵驚嚇過度加上體力耗盡,然後又考慮自己的去留問題考慮了半夜,剛睡着沒多長時間。
其他女兵一聽39號還沒起牀,都嚇壞了,紛紛過來,生拉硬扯地把39號從牀上扯下來:“快點咯撒!難道你想挨罰啊!”
39號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看到宿舍其他姐妹都已經穿戴整齊了,被子都已經疊好了,自己就先慌了,一邊胡亂地套衣服,一邊說道:“ 完了完了,我完了!這可怎麼辦啊!”
她昨天晚上想了整整四個小時,剛剛下定決心要留下,今天早上就遲到了!
外面,竇雪梅拿着喇叭開始吆喝了:“還剩三分鐘!”
文藝兵剛剛手忙腳亂的疊好被子,飛快地洗完了臉,可頭髮還是一團亂麻!
其他女兵已經陸續出門去了,文藝兵還在對着鏡子,拿着梳子使勁兒地梳——該死,頭髮竟然都打結了!
竇雪梅已經開始倒數了:“十,九,八,七……”
文藝兵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這頭烏黑的長髮,平時她都寶貝似的對待,每天洗護必不可少,對於一個在舞臺上表演的人來說,沒有一頭烏黑飄逸的長髮,那簡直是沒有職業道德。
可今天,這頭髮偏偏像跟她作對似的,怎麼都梳理不好!
眼看着時間就要到了,文藝兵只好抓起帽子,披頭散髮地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看着都39號,心中有一種不像的預感。安心和竇雪梅面無表情地站在隊伍面前,表情嚴肅。
“39號!”竇雪梅吼了一聲。
39號還沒來得及站在隊伍裡,就被竇雪梅喝住了。女巫婆的聲音讓她不禁讓她的身子抖了一下。
竇雪梅吼道:“誰允許你入隊了?知不知道你遲到了?!”
39號弱弱地回答道:“知道。”
“知不知道遲到了什麼懲罰?!”竇雪梅又問道。
“知道。”
竇雪梅吼道:“知道你還往隊伍裡鑽?!”
39號緊咬着脣,這種挫敗,自從她進入軍隊以來就沒有受到過。
安心平靜地開口道:“先把你的衣服整理好。”
39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後開始默默地趴下做伏地挺身。所有的女兵都默默地注視着39號,鴉雀無聲。
剛剛四點多鐘,天色還黑濛濛的。以往在她們自己的部隊,是絕對不會起這麼早的。沒想到,拉到了這裡,不僅要早起,還要接受懲罰!
竇雪梅走過去,催促39號道:“動作快點!”
39號咬緊了牙關,一開始做伏地挺身還沒問題,可是逐漸地她就發現自己快要支撐不下來了。
額頭的汗慢慢地滲了出來。
安心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面前的留個女兵,冷聲道:“昨天晚上,我給了你們一個晚上的考慮時間。現在,你們誰想走的,主動出列!”
安心的話擲地有聲,可是所有的女兵都表情倔強,沒有一個人肯出列。
竇雪梅嘲諷地說道:“別死要面子活受罪了,現在你們要是不做決定,那以後可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這裡了,除非,你死在這裡。這裡就是虎口,這裡就是火坑,聰明點兒的,趁早把離開這裡,你不用受罪了,我也省心了!”
可是女兵們還是隻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竇雪梅,卻沒有一個人肯離開。
昨天晚上,她們已經約定好,無論如何,她們姐妹七個人,一個都不能少!就算是死,也要一起死在這裡,絕不退縮!
安心暗中觀察着這七個女兵,每個人的眼中都透着一股子倔勁兒。
她很滿意!
彷彿,又在她們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雖然心裡十分滿意,卻不能表現在臉上。安心威嚴地掃了女兵一眼,冷聲道:“也許你們當中有些人還沒在做思想鬥爭——沒關係,我再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思考。過了這一個小時,你們再想離開這裡,可就別怪我不給你們機會了!”
安心言畢,命令道:“所有人聽着,扎馬步,一個小時!”
六個女兵拉開距離,開始堅持扎馬步。
心裡卻早已經把向竇雪梅跟安心的祖宗十八輩都問過好了,大清早的,黑咕隆咚的,竟然讓她們空着肚子扎馬步!
而這邊,咱在她們旁邊,39號還在苦逼的做俯臥撐。
不知道爲什麼,39號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這腰就跟灌了鉛似的,怎麼都擡不起來!
沒一點運動,她都能感覺到自己汗珠子正在往下直淌!
“媽的,我真是次錯藥了纔會來這種鬼地方!我腦子到底哪根筋抽了?我爲什麼要來這種鬼地方受這種罪?我放着好好的文藝兵不做,腦子秀逗了,跑到這裡來當什麼特種兵!”文藝兵一邊艱難地坐着伏地挺身,一邊在心裡一個勁兒地罵自己。
昨天晚上她思索了一夜,好不容易纔下定了決心,下定了決心要留在這裡,堅持到最後。可是,所有的決心都被眼前的現實沖垮了。
現實是,拉到這裡,她連一個覺都睡不好!
以前在她的部隊,她可是她們文藝連裡最優秀的女兵,連長見了她都是笑眯眯的!
可是現在倒好,來到這裡,竟然被兩個女魔鬼不當人待!
腦子一定是秀逗了!
39號越這麼想,感覺自己的身子越重。堅持着做了五十多個,這身體感覺慢慢變得就跟泰山似的,沉重地壓着她,她——
做不動了!
39號雙臂一軟,摔倒在了地上!
兩條胳膊像剛從醋罐子裡泡過一樣,又酸又痛!
安心皺了一下眉頭,看了旁邊的竇雪梅一眼。
竇雪梅立刻板着臉,走過去,擡腳朝將39號的屁股上踹了一下:“站起來,接着做!這兒的規矩就是,一旦倒地,就要從零開始!”
其他的六個女兵,看到自己的姐妹已經累得渾身的衣衫溼透了,一面心疼39號,一面在心裡罵竇雪梅。
39號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支撐着開始再做。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艱難了!做了三十幾個,她就再度摔倒在了地上!
安心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她知道,這羣女兵,之前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尤其是文藝兵,平時學得都是一些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
但是,她不能對她們仁慈。
竇雪梅皺了一下眉頭,湊到安心耳邊,小聲說道:“我看她真不是裝的,不如就這樣算了?”
щшш● тт kΛn● c○
安心看了竇雪梅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幾個俯臥撐就敗下陣來了,這怎麼能行?你去給她加點料!”
竇雪梅點了點頭:“明白!”
言畢,竇雪梅轉身離開了,不一會兒,竇雪梅就扛着一個袋子過來了。
所有女兵都一面扎馬步,一面用眼角的餘光詫異地注視着竇雪梅。雖然竇雪梅扛着的是個袋子,她們並不知道袋子裡裝的是什麼玩意兒,但是她們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只見竇雪梅走到39號面前,將袋子裡的東西嘩啦啦地倒在地上,所有人頓時目瞪口呆了——
竟然是一袋子尖銳的石頭!
竇雪梅面無表情地對39號說道:“趴在上面,重新開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