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鴻昌聽完之後,皺着眉頭思考了一下,點點頭:“嗯,這事情你們青龍鎮自己決定就可以了,不過呢,我提醒你一下,把李天逸調走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忘了,李天逸在市裡是掛了號的,必須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
曾立祥嘿嘿一笑:“馬書記,李天逸在市裡掛了號又怎麼樣?2個月之前,原來的市委書記韓淞任不是調到外省擔任副省長了嗎?現任的市委書記可是我們的老市長賈連慶同志,您可是賈書記的心腹愛將,雖然韓淞任的級別提高了,但是身在外省,他對我們鳳凰市的局勢已經鞭長莫及了。”
馬鴻昌冷冷的說道:“曾立祥,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雖然韓淞任已經走了,但是劉曉寧這個市紀委書記卻並沒有走,而且最近這兩年在他的帶領下,市紀委的反腐力度越來越大。賈書記對劉曉寧還是有些忌憚的。所以,我奉勸你一句,摘桃子可以,但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過,如果真的讓劉曉寧對你動了怒氣,我也保不住你。”
曾立祥聞言腦門就冒汗了:“嗯,我明白了,馬書記,您看啊,之前李天逸不是鎮長助理嘛?行政級別按規定可以算是副科級,正好他這邊兩年的紮根基層也要結束了,就直接提拔他擔任副鎮長算了。
至於閆成峰,隨着韓淞任的調離,他也成了無根之水,無本之木,您直接把他調走得了,然後您再調一個心腹下來,李天逸就再也翻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了。到時候我們請您到過山村視察視察,講講話,做一做文章,這過山村的政績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算在您的名下了。”
不得不說,曾立祥能夠走到今天確實不是簡單人物,他深諳和領導打交道的門道。
這和領導打交道,是一門技術活。
有些領導喜歡錢,那麼曾立祥就直接送錢,有些領導喜歡美女,曾立祥就給領導送美女,有些領導既不喜歡錢又不喜歡美女,曾立祥就給領導送政績。
對於馬鴻昌,曾立祥則是換着花樣來,確保自己在馬鴻昌的心中一直佔據着重要的位置。
聽完曾立祥這番話,馬鴻昌滿意的笑了:“嗯,曾立祥同志不錯嘛,思路很是開闊,好好幹吧,過些天,我開個會,讓組織部門考察一下,把閆成峰同志調到市畜牧局去工作,把我秘書派到青龍鎮去擔任鎮長,你扶他走一程之後,就到縣裡來擔任縣委常委、副縣長吧,這個位置早就給你準備多時了。”
曾立祥立刻興奮的雙眼放光:“謝謝馬書記!謝謝馬書記!”
曾立祥回到青龍鎮之後,立刻召開了鎮黨委會,在會議上,曾立祥提議把李天逸調回鎮裡工作,並推進李天逸擔任副鎮長一職,主管招商引資工作。
不得不說,曾立祥的這個提議還是很有想法和算計的。
鎮長閆成峰聽完之後,雖然心中明知道曾立祥是想要派人去過山村摘桃子了,那政績,卻偏偏沒有辦法,因爲讓李天逸擔任實權副鎮長,和只有一個鎮長助理名頭的副科級待遇是不一樣的。有了副鎮長的職務,李天逸未來的仕途之路要好走很多。
出於對李天逸的愛護,閆成峰還真不能多說什麼。
青龍鎮黨委會以全票通過的方式確定了曾立祥的提議,並且按照程序向縣委進行推薦,很快的,縣委的批覆便下來了,同意青龍鎮方面的推薦,並將會派出組織部門與李天逸進行談話並進行考察。
散了鎮黨委會之後,李天逸便接到了閆成峰打來的電話,電話裡,閆成峰把鎮黨委會上的情況跟李天逸做了通報,並且把他對曾立祥心中真實想法的分析向李天逸和盤托出。
李天逸聽完之後,臉色有些難看。
他雖然知道2年的時間眨眼就要過去了,他在過山村的村支書生涯也快要結束了,但是說實在的,他對過山村充滿了不捨。他捨不得離開這裡的山山水水,捨不得離開這裡的鄉里鄉親。
他真的很想再等兩年,看着過山村真正的發展起來才能放心。
但是他也知道,對於組織上的決定,他必須無條件遵從。
正值中秋時節,過山村景色美麗怡人。
李天逸沿着村裡新修建的水泥路,走在昏黃的路燈下,溜溜達達的向着過山村的小學走去。
過山村只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以前村裡的孩子要上小學,都只能去十多裡外的其他村子上學,十分不方面,孩子輟學率非常高。一直到2年前李天逸到來之前的三個月,一位支教女大學生張夢菡從北京不遠千里的來到了這裡,在村祠堂里正式開始了支教生涯。從那以後,過山村的學生們再也不用風裡來雨裡去的來回奔波了。
李天逸來到了過山村以後,剛開始的時候由於一直忙於甲肝疫情事件和修路事件,再加上這位女大學生一直住在村西頭的村祠堂裡,所以李天逸和這位支教女大學生幾乎很少見面,一直到李天逸開始帶着過山村人開始走向創業致富的時候,他纔有機會見到這位女大學生張夢菡。
那天,李天逸因爲忙不開想要找個人幫忙教鄉親們電腦知識。王長水便推薦了張夢菡。
李天逸便獨自前往村祠堂。
那天,也同樣是這樣一個漆黑的夜色,不過那個時候沒有路燈,沒有水泥路,李天逸便深一腳淺一腳的從村委會走到了村西頭的村祠堂,敲響了張夢菡的房門。
“你是誰?”祠堂裡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傳來了一個略顯緊張的聲音。
“張夢菡你好,我是李天逸,過山村村支書。我聽說你是支教大學生,想要請你幫忙一起教鄉親們電腦知識,你現在方便聊聊嗎?”
房間內沉默了一陣,隨即房門一開,張夢菡國色天香的面容便出現了李天逸的面前。
雖然房間內燈光昏暗,卻難以遮掩張夢菡那傾國傾城的美麗容顏。
一張潔白無瑕的瓜子臉上,彎彎的柳眉如勾似畫,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櫻桃小口猶如玫瑰花一般嬌豔欲滴,身上穿着一身略顯寬鬆的白色睡衣,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腦海,略顯幾分慵懶,那一雙眼眸溫柔似水中卻帶着幾分警惕。
“進來吧。”很淡然的聲音,猶如黃鶯出谷一般好聽。
那一刻,李天逸的心神震動了一下。
他不是沒有看過美女,相反的,在大學的時候,他見過的美女很多,甚至還有一些美女曾經追求過他。但是,還沒有一個真正能夠讓他動心。
然而,當他第一次看到眼前的這個張夢菡的時候,他突然有種千年等一回的感覺。
眼前這個女孩的氣質是那樣的恬靜、淡然,她的眼神是那樣的純潔、清澈,猶如一汪清泉。
僅僅是第一次見面,李天逸便心動了。
不過非常可惜的是,張夢菡對他總是保持着幾分警惕,李天逸也似乎看出了張夢菡心中的緊張,在她的房間內沒有待多長時間便離開了。
不過在這短短五分鐘的時間裡,李天逸把他的目的說得非常明確了,希望張夢菡能夠幫忙擔任電腦老師。張夢菡略微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隨後的日子裡,兩人之間非常平淡,李天逸沒事的時候也會到張夢菡這裡來坐一坐,到後來,過山村的收入多起來之後,李天逸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規劃了一個小學教學樓,因爲村祠堂那裡太破舊了,比他住的村委會還要破舊。
對於這件事情,張夢菡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從那之後,再見李天逸的時候,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戒備了。
兩人之間聊天很有意思,幾乎大多數時間都是李天逸一個人再那裡說,張夢菡就那樣靜靜的聽着,李天逸說道好笑的地方,她也會露出會心的微笑,說道傷心的地方,她也會緊皺眉頭。
兩年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十分平淡。
而與之相反的,卻是程詩琪每逢週末都會乘坐公交車過來找李天逸玩,有時候穆國富也會跟着過來,往往這個時候,李天逸都會叫上張夢菡,畢竟,大家都是年輕人,在一起有共同話題。
程詩琪從來沒有掩飾過她對李天逸強烈的追求,李天逸也從來沒有掩飾過他對張夢菡的追求,每次這個時候,衆人呆在一起都會顯得很有意思,而張夢菡的情商在這個時候也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因爲每當這個時候,張夢菡總會很好的調動衆人的情緒,從來不會出現尷尬的氣氛。而每當這個時候,李天逸就感覺自己需要重新認識張夢菡了。因爲這個時候的張夢菡與她單獨和李天逸在一起之時所展現出來的那種文靜、矜持的氣質完全相反。似乎這一刻,張夢菡變成了一個十分活波、開朗的人。
但是,每次衆人之間分開之後,單獨面對李天逸的時候,張夢菡便又變成了那個文靜、矜持、和李天逸之間永遠保持着一段距離的女孩。
每當這個時候,李天逸都鬱悶的想要吐血!
以前的時候,李天逸很少主動去追求一個女孩,卻沒有想到,這次,自己第一次看到一個讓自己心動的女孩,主動追求竟然接連遭受挫折。
不過李天逸是一個有耐心有韌勁的人,他做事情從來不肯輕易接受失敗。
腦海中回憶着過去兩年間與張夢菡之間的點點滴滴,李天逸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新建的過山村小學是整個過山村最好的建築。三層教學樓。一層是學生們學習的地方,二層是學習電腦、美術、音樂的專業教室,三層則是老師的宿舍樓。
如今的過山村除了張夢菡之外,已經多了三名正式授課老師。
李天逸敲響了張夢菡宿舍的房門。
房門一開,一陣香風撲面,讓人迷醉,明亮的燈光下,張夢菡巧笑嫣然的站在門口,看着李天逸。
李天逸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撓了撓後腦勺:“張夢菡,我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怎麼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你這裡了。”
張夢菡打開房門道:“進來吧,出什麼事了嗎?”
李天逸苦笑着點點頭:“我快要離開過山村了,鎮裡向縣裡推薦我擔任青龍鎮的副鎮長,縣裡已經批示了,等正式文件下來我就要離開過山村了。”
“你是來向我辭行的?”張夢菡有些詫異。
李天逸搖搖頭:“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要告訴你一聲。”
張夢菡沉默了一下,隨即笑道:“看來,咱倆的情況差不多啊,我也快要走了。”
李天逸愣住了:“你也要走了?”
“是啊,我是支教大學生,到過山村已經快要滿兩年了,現在過山村發展這麼快,正式編制的老師也願意過來教書了,我這個支教老師存在不存在的意義已經不大了,我要打算出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所以,再等幾天,新的正式老師到位之後,我就要走了。”
說道這裡,張夢菡突然說道:“李天逸,眼看着咱倆都要離開過山村了,我想有一件事情是需要咱們一起來了結一下了。”
聽到這裡,李天逸的心情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但同時也有些患得患失,心中暗道:“難道張夢菡想要對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給出最後的交代嗎?她到底是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
一時之間,哪怕是碩士畢業論文答辯的時候,面對清華那麼多權威的專家教授他都不曾緊張,哪怕是面對着那些想要致他於死地的歹徒的時候他都不曾緊張,哪怕是面對前任鳳凰市市長、現任鳳凰市市委書記賈連慶也敢怒懟對方,不曾緊張。
但是現在,聽到張夢菡說有件事情要他們兩人一起來了結一下,李天逸真的緊張了。
因爲緊張,李天逸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他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張夢菡,手指來回來去的相互扭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