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政霖聽完穆國豐的建議之後,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老穆,你的建議不錯,這樣吧,你先下去和其他的常委們溝通一下,一個半小時之後舉行常委會,到時候好好的商量一下關於昔日電工集團那塊土地的歸屬問題。”
穆國豐立刻出去準備了。吳政霖的嘴角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只不過在這笑容的深處,還隱藏着一絲深深的殺氣。
在吳政霖看來,李天逸非得揪住昔日電工集團土地歸屬權的這個問題不放,表面上看針對的是昔日電工集團,實際上針對的是他吳政霖本人。畢竟這個項目當初是吳政霖一手引進來的,雖然在引進昔日電工集團的時候,他做出了很多的妥協和讓步,甚至這些妥協和讓步影響到了江城市的利益。
但是在他看來,這種利益上的妥協和讓步是值得的,畢竟引進了昔日電工集團之後,江城市圍繞着昔日電工集團的上下游產業,取得了長足的發展。江城市的GDP明顯好看了很多,而他也依靠着這些政績,走上了市委書記的崗位。
有失纔有得,這是吳政霖一直秉承着的觀點,至於誰得誰失,這就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總之,作爲事件的決策者,吳政霖肯定是要拿走好處的,質疑誰失去了,吳政霖並不在意。
李天逸現在緊抓着昔日電工集團土地歸屬權的問題不放,這就是在觸犯他吳政霖的利益,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一個半小時之後,江城市市委常委會正式開始。
由於這次常委會並不是一次例行的常委會,而是專題常委會,所以在會議一開始,吳政霖便暗示穆國豐將整個問題拋了出來。
穆國豐沉聲說道:“同志們,今天召開這次會議最重要的議題,就是關於李天逸同志和昔日電工集團鬧得不可開交的事件。我之所以說這是一起事件,是因爲,如果此事不能很好的協調和解決的話,那麼昔日電工集團很有可能會將此事訴諸國際仲裁機構,甚至向日本駐華使館進行投訴,讓他們像我們齊魯省施加壓力,進而將此事升級爲外交事件。
爲了我們江城市大局的團結穩定,爲了避免我們江城市再次處於風口浪尖,我認爲這次事件,我們不能任由李天逸在那裡胡鬧,必須要由我們市委常委親自出面,將此事扼殺在搖籃之中。”
隨後,穆國豐將李天逸與昔日電工集團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有針對性的進行了講述,將李天逸描述成一個不守政治規矩,不遵循相關合同和法律法規的一心追求政績和名利的投機分子。
等穆國豐講完之後,吳政霖掃視一眼衆人,說道:“同志們,我認爲這次事件十分緊急,我們必須要儘快做出決策,以免昔日電工集團憤怒之下將此事升級,進而影響到我們江城市的聲譽。大家投票表決一下吧。”
吳政霖剛剛說完,市長趙俊凱便擡起頭來,說道:“吳書記,我認爲這件事情不能單聽穆國豐同志的一面之詞,必須要讓同志們對於此事的經過和結論有一個比較完整而又清晰的認識之後,再去投票表決。
我相信,李天逸同志是一個有覺悟,有思想,有境界的一心爲民的好同志,他不可能做出傷害到我們江城市老百姓切身利益的事情。就算我們要投票表決,也必須要聽到李天逸對此事作出明確的解釋之後才行。否則的話,這個投票表決不公正,也不夠公開。
更何況昔日電工集團是隸屬於經濟開發區的地方,按照一般的流程,此次事件的處理必須要先由經濟開發區提出之後,再由我們市委討論決策。但是現在穆國豐同志卻要直接由我們視爲討論決策,而忽略經濟開發區那邊的想法和意見,這在流程上也是不正確的。
那麼我想請問,如果此次事件真的升級了,而且因爲我們市委常委會所作出的決策錯誤,而需要承擔責任的時候,到底這個責任應該由誰來承擔呢?是由市委一起來承擔,還是由提出意見的穆國豐同志來承擔呢?
如果要是由市委所有人員一起來承擔的話,那麼是不是意味着穆國豐同志爲了實現個人的意志,強行將所有常委們綁架在他的戰車上呢。”
說到此處,趙俊凱臉色嚴峻的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對不起,在沒有聽到李天逸同志的詳細解釋之前,我不會發表任何意見,如果你們要進行表決的話,表決結果跟我無關,將來如果需要承擔責任和我無關。”
趙俊凱說完之後,其他常委們,包括那些被穆國豐已經說動了的常委們,此刻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穆國豐聽完趙俊凱的這番話之後,氣得臉色蒼白,怒視着趙俊凱心中恨得咬牙切齒,趙俊凱卻直接無視了穆國豐的這種憤怒。
吳政霖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清楚,趙俊凱雖然將矛頭對準了穆國豐,其實他這是在指桑罵槐,針對的是他吳政霖。
就在這個時候,市紀委書記陳寶璋擡起頭來,說道:“我認爲趙市長的話很有道理。在李天逸同志沒有對此事給出具體的解釋之前,我也不會參與投票表決。”
趙俊凱和陳寶章出面之後,其他人臉上全都露出了猶豫之色。
看到此處,吳政霖知道,如果此事要是強行進行表決的話,恐怕效果也會不盡人意,畢竟其他人對此事已經產生了懷疑,而他所要的是獲得儘可能多的支持。只有支持他的人越多他才能夠在這次事件可能引發的輿論效應中站穩腳跟,至少可以獲得上級領導的支持。
否則的話,如果他連江城市市委常委會上都無法獲得足夠支持的話,那麼這次事件對他的影響是非常糟糕的。
想明白這些事情之後,吳政霖點點頭說道:“既然趙俊凱同志和陳寶章同志,對於此事有不同看法,那麼本着認真負責的態度,我們的確應該讓李天逸同志過來解釋一下。”
說到此處,吳政霖看向穆國豐,說道:“穆國豐同志,麻煩你給李天逸打個電話,讓他到市委來一趟,就此事當着所有常委的面做出一個解釋。”
吳政霖之所以同意李天逸到常委會上來進行解釋,是因爲他認爲,他在常委會上擁有絕對的話語權,他對常委會的掌控是非常牢固的,在江城市,他吳政霖的任何意見只要上了常委會,都會獲得通過。因爲在江城市這11名市委常委中,他這邊可以穩穩的拿到六票。這也是爲什麼趙俊凱到了江城市之後,不得不蟄伏起來的原因。
半個小時之後,李天逸走進了江城市市委常委會會議室。
這是李天逸第一次過來。進門之後,李天逸看到所有江城市市委常委全部在列,立刻滿臉含笑,衝着衆人拱了拱手,說道:“各位領導,大家好。因爲路途遙遠,讓大家久等了非常抱歉。”
看到李天逸拱手的動作,衆人全都會心的笑了起來。因爲這是一個江湖見面禮,而這裡卻是廟堂。李天逸的這個動作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但是李天逸的語氣卻十分幽默,這纔是引發衆人微笑的原因。因爲衆人都清楚,從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到市委大院,至少有45分鐘的路程,但是現在李天逸在接到電話之後,半個小時就趕到了現場,這充分說明李天逸對於此事的重視。
這時,市長趙俊凱說道:“李天逸,你找個地方先坐下吧,算是列席今天的常委會,一會兒有事情需要你當衆向所有常委們進行解釋。”
李天逸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沒問題。”
說完,李天逸在靠近牆邊兒的座椅處,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趙俊凱看向吳政霖,說道:“吳書記,常委會是不是現在可以繼續進行了呢?”
吳政霖點了點頭,看一下穆國豐說道:“穆國豐同志,具體的事情你和李天逸談一談吧。”
穆國豐看向李天逸,問道:“李天逸同志,聽昔日電工集團的總裁安倍純二說,你們經濟開發區管委會說話不算話,在昔日電工集團按照你們之間的約定支付了工人的工資之後,你並沒有信守承諾徹底解封昔日電工集團的土地。”
李天逸聽穆國豐這樣說,微微一笑說道:“秘書長,我認爲你所聽到的有些太過於片面了,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
隨後李天逸把他與安倍純二之間的約定詳細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後,李天逸沉聲說道:“各位領導,我在和安倍純二進行約定的時候,說得十分明確,那就是安倍純二支付工人被拖欠的工資,而我則解封昔日電工集團被查封的廠房和設備。
按照約定,我已經將昔日電工集團的廠房及設備解封了,如果昔日電工集團想要銷售他們的廠房和設備的話,我們經濟開發區管委會沒有任何意見。
但是據我所知,昔日電工集團想要銷售的,並不是什麼廠房和設備,而是昔日電工集團所佔據的那塊土地。而這恰恰是我們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絕對不能容忍的。”
穆國豐冷冷的說道:“李天逸,昔日電工集團之所以向我們市委投訴你,就是因爲這個問題。他認爲你玩弄了一個偷換概念的文字遊戲。在他的理解認爲,你既然答應解封就應該解封一切,而不是通過文字遊戲,有選擇的進行解封。
昔日電工集團已經明確表態,如果你們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繼續強行無奈下去的話,那麼昔日電工集團將會把此事進行升級,甚至有可能升級成外交事件。你認爲這樣妥當嗎?你不能用你個人的想法綁架整個江城市市委,讓我們所有人來爲你背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