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盤腿坐在沙發上追最近熱播的懸疑劇,一臉淡定地劇裡看着刻意營造的恐怖氣氛,一點被嚇到的感覺都沒有。
她看了一眼時間,繼續撐着下巴看電視。
直到樓下的鐵門響了,她才又打起了精神。
陸名湛上到二樓,見電視上播的畫面,忍不住笑了,“大半夜一個人看恐怖片,真有追求。”
常青從沙發上站起來,笑眯眯地說道:“榴蓮殼我準備好了。”
“洗完澡就跪,保證跪得標準又好看。”陸名湛說着就往房間裡走。
常青晃悠着跟在他身後,搭着他的肩跳到他背上讓他背。
“還好手沒以前那麼廢了。”陸名湛很熟練的下蹲讓她跳上來,然後掂了掂她,讓她在他背上能舒服一點,轉了個身在客廳繞了幾圈。
“你跟我情敵相處得怎麼樣?”
“相處得特別好。”陸名湛剛說完就感覺到脖子上一緊,他連忙補充道:“要是殺人不犯法,你情敵都想打死我。”
“都怪我魅力太大了。”
“那是,誰能抵抗得了你的魅力。”陸名湛揹着她走到陽臺,還能看到天空的圓月被飄過的雲遮擋了,“本來這些話並不想今天跟她說,話趕話就說出來了。說完之後也覺得挺好的,你不會擔心我和她有什麼曖昧,她也不用把感情寄託在我身上。”
常青把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無奈地說道:“感情要是能說抽回就抽回,那得省了多少痛苦和眼淚。”
此時,常青的手機響了。
她連忙從陸名湛的背上跳下來跑到沙發上找手機,是趙光打來的。
“喂……”她一個“喂”字還沒落下話音,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趙光撕心裂肺的哭聲。
常青瞬間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小光,出什麼事了?”
“姐,你快來,你快來……我爸媽他……他們走了。”
“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出事的地方。”
“你給我發定位,我馬上過去。”
趙光哽咽地應了一聲,沒一會兒就發了定位過來。
常青放下電話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都在發抖。
陸名湛聽到趙光的哭聲時,就拿了常青的車鑰匙。
常青跑進房間換了衣服,連襪子都來不及穿,直接套了雙運動鞋就下樓了。
常青把導航調好了,陸名湛一上車就按着導航往前開。
事發的地方離趙光家不遠,一輛載着碎石的貨車剎車失靈從坡上往下衝的時候撞了十幾輛車,其中就包括趙光的父母。
趙光父母的車不但被撞了,貨車上的碎石倒下來,把包括他們的車在內的三輛車都給埋了。
哪怕是在深夜,事發地依舊燈火通明。
消防員、交警、警察、120都在有序的調度着。
常青焦急地在人羣中找趙光的身影,終於在兩個蓋着白布的擔架找到了趙光。
趙光蜷縮着身體,哭得直抽搐。
陸名湛則跑去跟同行們瞭解情況了,他剛看過去發現劉隊和張宣也在,只不過他們是穿着便服維護現場秩序。
張宣見到他,大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小大了弟弟的父母在這次事故中遇難了。”
劉隊和張宣表情一滯,低罵了一聲,隨後又滿臉是汗的維護秩序。
常青看着蜷縮着的趙光,喉頭被哽住了。
她蹲到他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姐姐來了。”
趙光緩緩的擡頭,撲進了常青的懷裡,崩潰地大哭,“姐,我爸媽死了。”
常青不知道該說什麼,抱住趙光,用力地搓着他的背。
這種時候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勞,還不如一個紮紮實實的擁抱。
趙光哭了許久,直到再也哭不出來之後,才無聲地靠在常青的身上。
常青一直維持着同一個姿勢抱他,腿腳已經麻得沒有知覺了,她也沒動過。
陸名湛跟幾方交涉結束之後,也走了過來,“我們可以帶他們回家了。”
常青蹲在地上緩了緩腿腳,牽起趙光的手,“先回家,莎莎姐應該已經到了。”
趙光嘶啞地應了一聲。
劉隊和張宣跑過來幫他們把趙光的父母擡上車,張宣看了看現場的情況,“劉隊,你好不容易輪到公休,這邊事情處理差不多你也回去吧。”
“你不也一樣。”劉隊灌了一大口水,他和張宣一樣,路過的時候看到同行們在執勤,就主動過來幫忙維護秩序了,“小陸的手還沒全好,他沒問題吧?”
“我跟過去看,你安心回家吧。”
“那好,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說完,他在趙光的肩上拍了拍,算是無聲的安慰了。
趙光現在情緒波動特別大,被劉隊拍着,眼圈又蓄滿了眼淚。
劉隊收回手,看着地上的擔架,說道:“你們人多,車上坐不開,我送你們一程。”
張宣和陸名湛都沒拒絕,各自上了車。
車子開進趙光家的巷子時,李莎家的貨車已經在那裡了。
李莎在後視鏡裡看到常青的車,就從車上下來了。
店裡的夥計也跟着跳下車,“老闆,現在能卸貨了嗎?”
“卸吧。”李莎情緒不高地說道。
她跟常青不一樣,她不接夜活,有需要棺材和白事的其他用品她都在白天送,過了傍晚六點她就不做生意了,不管多急的活,她晚上都不接單。
當然,也很少有人晚上買這些東西。
接到常青的電話之後,她就把夥計叫起來找了最好的棺木和一系列的白事用品裝車用過來。
只是再好的棺木也沒什麼用,人走了就是走了。
巷子裡的鄰居大晚上的見一羣人在卸貨,從窗戶裡看到卸的是兩副棺材,紙牛紙馬,又見趙光紅着眼眶,探出頭問清了情況之後都很主動的過來幫忙。
紅白事有講究,紅事招呼人上門沾喜氣,白事則客人自己上門,主家不會主動叫。
一羣人把一樓收拾好,在大門外紮了棚子,拉了電線,擰了個電燈便是長明燈了。
常青在一樓的房間爲趙光的父母整理儀容,兩人死亡的主要原因是窒息,並沒有多少外傷。
李莎在旁邊給她打下手,最後一起爲趙光父母換上壽衣。
這不是常青接的活兒,李莎搭把手是她的心意。
陸名湛把張宣和劉隊送走後,見鄰居們把事情都張羅得妥妥當當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並不需要他,便拉了一張小木凳跟趙光坐在點着長明燈的棚子下,望着亮着燈的巷子口,彷彿看得足夠久,他爸媽就會從那裡走回來。
趙光從見常青說的那句話之後就沒再說話,就像個木偶一樣呆呆地坐着。
陸名湛坐下之後就握着他的手腕,什麼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