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外一片風雨,雨點重重敲擊着窗戶,白橘默穿着男士白色襯衫,睜着眼側臥在牀上。
屋子裡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裡有一道光折射進來,隨即傳來的是汽車熄火的聲音。
厲靳廷回來了。
白橘默從牀上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樓下玄關處,只開了一盞壁燈。
厲靳廷從邁巴赫裡下來後,沒有撐傘,帶着滿身風雨歸來,他一進來,一股涼意襲來,這炎熱的六月天,白橘默竟然打了個冷哆嗦。
露在外面的皮膚,起了一層栗子,她半蹲在鞋櫃邊,幫厲靳廷取了拖鞋,雙手擡起他被雨水打溼的腳,一言不發的爲他換鞋。
她低垂着臉蛋,屋內光芒柔和暗淡,男人深寒的黑眸盯着她垂落的栗色髮絲。
此刻她越是乖巧體貼,他心裡的火便越是一簇簇往上升騰燃燒。
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襯衫,不僅沒平息他心裡的怒火,還令他更加惱怒,“誰準你穿成這樣的?”
男人的聲音,帶着一絲咬牙切齒的恨意。
白橘默起身,水眸清透的擡起來,直直的凝視進他眸底,“不好看嗎?我以爲你會喜歡。”
昏暗的光線下,她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色襯衫,那略顯寬大的男士襯衫,不僅沒埋沒她的身材,還將她的身材襯的更加窈窕纖細,該細的地方不盈一握,該豐腴的地方也出落的挺翹,凹凸有致。
男人目光危險的眯了眯,沉冷着被雨水打溼的俊臉,徑直擦過她身邊,大步走向二樓臥室。
白橘默捏了下手心,深吸一口氣,轉身跟上去。
白橘默脫下身上唯一的遮蔽,躺進了被褥裡,她像個屍體一樣筆直的躺在那兒,浴室水聲嘩嘩,厲靳廷在洗澡。
他的反應有多冷淡,她此刻的主動就有多卑賤,可她不得不這麼做,他手裡掌控着父親的把柄和她插畫師的前途……
她閉上眼,隱約中,聽見浴室門被打開,男人沉穩的步伐漸漸靠近。
白橘默的心跳,不由的緊了緊。
她嗤笑一聲,又不是第一次獻身給他,還有什麼好緊張的?
厲靳廷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盯着她,黑眸裡充滿了譏諷。
大手,驀然扯掉她身上的薄被,被子下年輕美好的嬌軀,不着一縷。
白橘默只覺得渾身一冷,她剛睜開眼,肩頭便被一隻大手用力捏住,清淡的酒香,帶着炙熱的氣息,陡然傾覆下來……
厲靳廷喝酒了。
哪怕在衝完澡後,還能聞得見酒氣,可見,喝的不少。
他的體溫因爲酒精的作用,變得比平時燙熱,而那深沉的黑眸裡,卻像是結了冰一樣的審視着她。
“白橘默,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我上了你?”
她垂下濃密睫毛,掩飾眼底全部的情緒,聲音輕柔又無力,“我以爲你會喜歡我主動。”
“像個死屍一樣躺在我身下,你以爲你是誰,難道還要我伺候你不成?”
白橘默一手撐起身子,一手抱住他的脖子,那脣,一點點主動靠近。
厲靳廷的眉心,越皺越深,直到那脣瓣快要碰到他的時候,男人眼裡的嫌惡不加任何掩飾的顯現,他將臉側了過去,白橘默的脣,吻上他的臉頰。
男人將她環在他脖子的小手,無情撥開,起身,將一邊脫下的白色襯衫重新丟在她身上,“白橘默,你以爲你對我的吸引力是多少?隨便上個牀,就能讓我輕易放過你?你這一晚上還真是貴!”
厲靳廷嗤之以鼻的嘲弄,白橘默早就麻木了。
她躺在牀上,目光發直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厲靳廷,這麼多年了,你沒給過我什麼,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應該要給你什麼?”
“我可以留在你身邊,但是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傷害我爸爸。”
厲靳廷薄脣邊的笑意料峭,“你以爲我有多稀罕你白橘默?!”
白橘默彎了彎脣角,眼角滑落一絲溫熱,可她卻笑了笑,“你的確不稀罕我,可你稀罕折磨我,不是嗎?”
“滾。”
冷薄脣中,只吐出一個字眼。
白橘默嚥了口唾沫,起身,動作緩慢的穿起衣服,腰背筆直,哪怕處於這麼劣勢的地位下,也依舊不甘示弱。
“希望厲總言而有信,明早我會去厲氏報道。”
外面大雨瓢潑,白橘默身影單薄的出了屋子裡,站在二樓落地窗邊的男人,目光隱忍鋒利的盯着雨夜下一步步離開梧桐苑的女人。
……
這一帶沒有公交車和出租車,白橘默只能靠走,大雨傾盆,一顆顆豆大的雨點狠狠砸在她頭上,臉上……
胸口處的窒悶越來越厲害,而她眼前不知是黑夜沉沉,還是那隨之而來的眩暈感導致,眼前的景象和雨滴都開始晃動,脣鼻間嚐到一絲除了鹹澀雨水外的血腥味,伸手一探,手指上沾着鮮紅鼻血,而她明顯感覺到,那鼻翼之間,正大團大團的冒着鮮血。
她不知在這條沿海公路走了多久,走到身心疲憊,走到雙腿癱軟,再也支撐不起任何力量,倒在了雨水裡。
……
夜裡,梧桐苑一陣忙碌。
秦慕川冒着大雨趕到梧桐苑,開了一點退燒藥,又幫白橘默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皺着眉頭道:“厲,她的情況很不好,肝功能有問題的人本來體質就弱,現在淋了雨發高燒,這高燒如果一直不退,腦子會被燒壞的。”
厲靳廷看着蜷縮在牀上抱着被子瑟瑟發抖的女人,她一直叫着冷,意識昏迷不清,那張慘白的小臉上,似乎在控訴着他對她到底有多壞。
他修長的大手,探上她的額頭,滾燙一片,他的臉色沉靜至極,“如果腦子燒壞了,算在我頭上。”
若腦子真的燒壞了,就不會總是忤逆他,變成個傻子,只能乖乖的待在他身邊,那時,他一定對她好。
“厲,看來肝移植的手術需要提前了,她這個樣子,撐不了多久的。”
厲靳廷目光平靜,從始至終,黑眸都只盯着昏迷的白橘默,“你們都出去吧,這裡我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