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紐約貝德福特山莊。
“我只認識史蒂夫海因斯。”
前紐約市長丁金斯放下三份FBI檔案的精簡複製版本後說道:“需要我幫忙打聽什麼嗎APLUS?”
宋亞和斯隆思來想去,目前能絕對信任又可能知道些FBI紐約分局內部情報的就曼哈頓幫幾個老頭了,其中最無慾無求的丁金斯又更把穩一些,這是從彼得那拿到檔案後宋亞傳閱的第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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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FBI可能跟那起針對我的槍擊案有關。”
宋亞就直說了,“所以我們絕不能亂打聽,否則會打草驚蛇,我重傷之後他們和他們背後的人應該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放過我’了,如果被他們知道我仍在追查的話……”
“OK,我明白了。”
丁金斯這種政壇老手當然懂其中利害,他思考了會兒,還是當宋亞面撥打了一個電話,給老部下,紐約市府的警務專員。
“APLUS,你知道HR嗎?”他掛斷後問。
“Human Resource人力資源?”宋亞猜測。
“是這個詞,但這個詞在紐約執法機關內部有一個另外的含義,他是以中層執法人員爲骨幹的一個精英集體代號,跨黨派、跨紐約州、市警局、FBI紐約分局、監獄、禁毐署等等各執法部門……”
丁金斯解釋道:“它某種程度上的功能類似於人們所說的,華盛頓水面下的深層政府,全部由事務官僚組成,當然紐約的HR比華盛頓的深層政府腐敗得更Low一些。打個比方,有某個HR一份子收了某犯罪組織頭目黑錢,當另一個執法部門想打掉該犯罪組織時,HR們會內部事先通個氣,也就是他們口中說的‘不要誤傷到朋友’……”
“那這個……”宋亞好像有點懂了。
“是的,這個史蒂夫海因斯也是紐約HR集體中的一員,地位好像還不低。”
丁金斯繼續科普,“當然我不是很掌握具體情況,他們對有任期的政務官守口如瓶。他們又不需要選舉……”
“那你剛纔找的警務專員……也是?”宋亞又問。
“是的,他也是HR的一員。”
丁金斯沒有隱瞞,“但他是黑人,這個組織百分之九十以白人組成,裡面的少量黑人執法精英權力不大,只能勉強保證自己的那部分利益。呃……上次你拜託的Irv高蒂那事也在HR內部通過氣,動用私刑處決某人需要他們集體批准,也就是殺人許可,還是那句話:‘他們禁止誤傷朋友,但同時也互相照應’。”
“聽起來他們的權力不小?”原來如此,宋亞問。
“是的,都是各執法部門中堅嘛,即鬆散又團結,對上面的政務官欺瞞,從下面地頭的幫派、以及各類犯罪行爲中插手撈錢、洗錢甚至插手毐品和暴力犯罪生意從中取利,這些害羣之馬自有一套內部分潤機制,同時對叛徒和告密者非常冷酷。當然,也看地方,其他城市可能沒紐約的HR這麼大規模、嚴密、殘酷的類似組織……”
丁金斯又說:“其實這是政務官必定會因爲選舉和任期限制換來換去的必然結果,你芝加哥那邊肯定也有一個類似HR的組織,而且據我觀察和聽到的一些傳言,正在初選的州長先生很可能就是站在芝加哥類似組織金字塔頂端的人,他們內部總有一套實現自我運行和管理的架構。”
“哇喔,彼得……”
拓展視野啊,小洛瑞、維克……難怪彼得在芝加哥做掉個把小角色和殺雞一樣輕鬆,宋亞聽罷喃喃自語。這樣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同爲全米三大城市之一,芝加哥的彼得能弄到紐約的這些隱秘信息就不奇怪了,犯罪集團可不會只呆在一個城市,芝加哥和紐約相應的類似組織之間肯定有需要合作的時候。
“你該慶幸一直和他交情不錯。”
丁金斯無意聊彼得弗洛克和芝加哥,指向史蒂夫海因斯的檔案把話題轉回來,“這個史蒂夫海因斯肯定是HR的一員,而且是高層。”
“但如果他拿到了殺我的許可,那警務專員那邊不是應該也被提前通過氣嗎?”宋亞問。
“肯定沒有,沒有自己人會向你這種族羣之光動手的,起碼在紐約我能保證。你被槍擊的時候已經非常知名非常有錢了,動一個哪怕像你當年那樣的當紅明星、我們族裔之光加超級富豪,如果走HR內部流程,很難確保不會出現告密者。”
丁金斯搖頭,“我只是指出史蒂夫海因斯的背景,他是HR的高層,必然吃得很深,而且從他的資歷看也安安穩穩吃很久了,還能罩住被FBI內部調查過至少兩次的下屬安德烈桑切斯,加上他背後的人,所以有對你動手的資源和能力。我們也不能以明面上的職務來看待他……而且就單純以明面上的職務來說,一位FBI紐約分局高層也不是能輕易動的,必須有非常高等級的政客點頭,我們要從長計議。別衝動APLUS……你已經經歷過一次FBI探長被殺事件了。”
“當然,我向來很有耐心。”
丁金斯這老頭現在把滿腔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每句話都很掏心掏肺,宋亞拿起桌上的打火機,當他面將三張檔案複製品燒掉。
正和丁金斯看着菸灰缸上的火光發呆,‘通通通!’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誰在燒東西!昂!?”
也不知道什麼鼻子,前妻像花栗鼠一樣嗅嗅嗅,循着味道就推開門衝進來了,“老頭別攔我!”老麥克也奈何不了她,剛摟住她腰就被一道拖帶入內。
“這是我的家!你只是我卑微的某前夫渣男!別燒壞了我新買的地毯!”
她氣勢洶洶發威。
“嘿嘿,不是有菸灰缸嘛……”宋亞趕緊將還沒燒完的紙頭歸攏到火苗裡。
她看到菸灰缸裡的黑色灰燼,臉色稍稍好轉,“哼哼……”
“先出去吧Mimi,我們在談很重要的事,出去吧,先出去……乖。”
宋亞起身,覥着臉笑,手胯並用一路哄一路拱,好不容易將嚷嚷着‘討厭!別碰我!’的她弄出去。
“她好像又重了……”老麥克低聲爲剛纔的防守失誤開脫。
“嗯。呃……你怎麼了丁金斯先生?”
重新關好門,宋亞回身看到丁金斯的雙眼已泛起了淚光。
“對不起APLUS,我沒想到竟然是紐約這邊的人乾的……我沒照應好你,差一點就讓他們得逞了。”
丁金斯非常內疚,“如果在我擔任市長期間下決心整肅紐約執法部門內部的腐敗分子,也許史蒂夫海因斯他們後來就不會對你造成傷害了,我……可惜我現在沒有能好好照應你的實力了。這些該死的白魔鬼,他們是撒旦……他們都該死!”
“不用自責丁金斯先生,我經歷那次槍擊之後不是更強大了嗎?而且就事論事,我也算爲我之前的狂妄付出了代價……”
宋亞只好反過來勸說着說着開始老淚縱橫的他。
“是的,魔鬼的標槍讓你浴火重生了,你一定是我們的天使。”丁金斯說。
“……”
這什麼鬼莫名其妙的話語?宋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
哎!沒辦法,人老了就喜歡神神叨叨的,“關於這個史蒂夫海因斯還能查到什麼嗎?比如他當年和湯米摩圖拉以及現任紐約市長朱利安尼、前CBS總裁霍華德斯金格那些大人物之間的真實關係……”
“我會查下去,但需要非常隱蔽和迂迴的打探。”
薑是老的辣,但丁金斯又確實太老了,他住着柺杖顫顫巍巍起身,“總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耐心,等我消息。”
“好的,我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