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事情就壞在這個阿曼達貝尼斯上……
‘嘭！’
球狠狠砸上牆壁，反彈，宋亞舒展長臂，流暢揮擊，‘嘭！’
“收着點！APLUS，我……”
多年球友奧格雷迪拖着沉重的腳步接下這記，話音未落，他腳下拌蒜，堂堂北方信託總裁狼狽地踉蹌了幾步，身體撞到了側牆上，“不行了，我不行了。”然後乾脆順勢坐了下來，拉風箱般喘粗氣，“休息十五分鐘。”
“Hey！你纔來了十五分鐘！”
宋亞不樂意了，扯着球衣領口衝他邊抖邊抱怨，“汗都沒出……”
“我不行了，我需要休息。”
奧格雷迪不爲所動，“我五十歲了，不是十幾年前了。”
“說真的，十幾年前我們第一次交手時，你的技術比現在菜多了。”宋亞作勢拉他。
兩人結識於十幾年前的一次風城公開賽。
“不了，陪百億富翁打球也沒必要把命搭進去。”
奧格雷迪搖頭、擺手，就是不肯起身再戰。
“來嘛，大不了我出球輕一點好了。”
“不用了，真不打了……”
奧格雷迪鐵了心，“回頭還是去打高爾夫吧，你這些年的高爾夫技術進步也很大。”
“熟能生巧咯。”
應酬多了水平自然就上去了，不過宋亞初心不改，仍更喜歡壁球一些，雖然打得少了。
正好包裡手機在震，他於是也一屁股坐到奧格雷迪身邊，拿出手機查看。
好多條未接來電和短信，點開最新的一條，竟然是砲友斯嘉麗發的，沒內容，就一個笑臉表情。
暗示約？宋亞回了個問號。
“我感覺你今天心情不好，因爲Palm的半年報和大跌？”奧格雷迪問。
時間已經來到了零五年八月份，Palm在併購IBM個人電腦部門後再次陷入虧損，表現不如預期，加之下個月初蘋果的MP3隨身聽新品又將發佈，這對Beats也是個利空。
可能市場很看好這次的蘋果新品吧，還有其他一些因素，綜合下來導致了這次大跌。
專心查看短信的宋亞表情越來越凝重，隨口‘嗯’了一聲。
“迪士尼臨時股東大會要舉行了吧？我看羅伊迪士尼動作頻頻，這次好像信心十足的樣子。”奧格雷迪又問。
“嗯。”
隨着迪士尼越來越混亂，股東們已無法忍受艾斯納了，林頓又下功夫爭取到了迪士尼監事會內要人的轉投，舉行臨時股東大會已無門檻，只要喬布斯一方不‘變心’，艾斯納即將迎來他在迪士尼的末日。
那位皇帝陛下已回天乏術，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清醒的認識，從他近期拼命自救，昏招頻出的行爲來看，似乎還在心存僥倖。
“看上去迪士尼那邊的進展比預計快很多，所以你才讓我們來洛杉磯配合華納唱片，將收購大都會發行公司的日程提前對嗎？”
迪士尼內訌很長時間了，奧格雷迪心裡早已一門清，“APLUS？APLUS你去哪！？”
但這次宋亞沒有回答，直接抓起包衝出了球館，“海登！”邊跑邊給海登回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汽車飛馳，又一路狂奔，當他氣喘吁吁推開錄音室門時，控制室裡的工作人員都投之以注目禮。
這邊似乎還沒得知消息，“沒事，你們忙你們的。”宋亞擡手製止他們起身打招呼，然後走到隔音玻璃前，看向棚內。
Shes been dreaming of a true love's kiss
她夢想一位王子
And a prince she's hoping comes with this
這位王子會給她帶來真愛之吻
That's what brings ever-afterings so happy
讓以後的生活都過得幸福
so happy
快樂
艾米正在裡面錄魔法奇緣的配樂：True Love's Kiss，這是一首迪士尼經典風格的合唱歌曲，男主小小李子和童聲合唱團的孩子們也在。
And that's the reason we need lips so much
那就是我們必須擁有嘴脣的原因
Four lips are the only things that touch
因爲只有它可以用來親吻……
艾米的聲線非常適合迪士尼公主，唱功在苦練過後也有進步，她此時的情緒已經代入到了劇中女主，一手托住臉頰，閉上眼睛，帶着憧憬王子與公主美好愛情的甜美笑容，接在童聲後專心歌唱：
然後我們的一生就能在幸福中度過
通過真愛之吻
去找你心愛的人
宋亞凝望着她，表情愈發惆悵。
“BOSS……”海登動作很快，擦着滿頭大汗也推門進來。
後面是男主李佩斯負責的部分，艾米睜開眼，看到了玻璃對面的男人，她開心地揮手。
歌還沒錄完，她不能出來，也不能發出其他聲音。
宋亞擠出笑容迴應她，然後衝海登比劃了個手勢，示意要先離開一會兒。
她點頭，做了個‘去吧’的口型。
“是阿曼達貝尼斯自己發的，現在還掛着她個人博客上……”
兩人退出錄音室，海登拿出手機展示，有兩張照片，都是自己熟睡時的，一張側臉，明顯是用牀上的近距離平行視角拍攝，另一張是四十五度，阿曼達貝尼斯上身半露，用手捂住胸前，對鏡頭擺着POSE，是手機自拍，將睡着的自己當成了背景。
可能由於臥室裡比較暗，照片充滿了噪點，但清晰度毫無問題，自己那張帥臉非常好辨認。
“真該死，她好像用的是臺諾基亞新款N90，兩百萬像素……”
宋亞扶住額頭痛苦的回憶，那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這女孩瘋了！她簽過保密協議！”
海登咒罵。多年來他忙前忙後服侍擁有豐富友誼賽經驗的老闆，從無失手，這還是第一次碰見不知死活的小明星，“我已經讓律師聯繫她本人，她的經紀人和父母了……”
“晚了。”
作爲嘻哈歌手出身，這種事對自己沒什麼傷害，作爲擁有媒體的百億富翁，事後補救，混淆視聽也很容易，但這次阿曼達貝尼斯拍的‘證據’未免太確鑿了，而且通過網絡發佈，傳統媒體之間互相照應的默契也失效了，按照互聯網的傳播速度，恐怕現在全世界都在開始吃瓜了……
違反保密協議的代價會很沉重，作爲小明星，這麼爆料大佬的下場也會很慘，可事情依舊發生了，自己無所謂，正牌女友艾米怎麼辦？
私底下自己怎麼亂玩她已無所謂，可被咖位、顏值遠不如的好萊塢小明星公然綠……
八卦小報會怎麼嘲笑她？傷害太大了。
“我怎麼就睡得那麼死呢？完全沒感覺到……”
宋亞喃喃自責。
“太累了吧？你怎麼也過三十歲了啊BOSS……”海登唏噓。
宋亞狠狠把他瞪閉嘴。
累倒不是主要原因，一是被MJ氣的，那段時間玩得瘋了一點，二就是阿曼達貝尼斯是天啓電影的原女主，按自己厚道的行事風格，這個世界線搶了她的角色日後肯定是要給補償的，主觀上和她的關係從一開始就較其他友誼賽對象親近些，哪怕那天只是初次接觸，潛意識也較其他人放心很多，所以看天色不早了就乾脆夜宿在她那……
其實若非她是天啓女主，自己根本不可能撩騷，雖然比普通人漂亮不少，長相氣質偏可愛風格，但身材顏值和自己的森林與其他友誼賽對象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也就滿足滿足自己集郵打卡的心理……
“我幫艾米發個聲明，說在魔法奇緣拍攝期間就已和你低調分手，時間點……”
海登翻開小筆記本，“就定在你被拍到最後一次去片場探班艾米之後，那樣肯定就在你被阿曼達拍到之前了，我再跟所有知情人打招呼，統一口徑，怎麼樣？”
“呃……我們先問問艾米自己的想法吧。”
艾米太愛自己了，性格又很‘鴕鳥’，也許她仍然不想分……
“OK。”
沒想到身後傳來艾米的聲音，原來她跟出來了，這次她很冷靜，好像瞬間成熟了，不哭不鬧，“發吧。”
“艾米……”
宋亞內疚地看向她，“你怎麼……”
“TMZ網站已經報了……”
艾米將她的手機朝向兩人展示。
‘青春偶像女星阿曼達貝尼斯爆料曾和APLUS共度春宵……’
“艾米……”
“你快離開吧，狗仔馬上就會全撲來這了。”艾米冷冷地說道，然後轉身回錄音室，“其他的等我工作結束再說。”
狗仔宋亞早不怕了，就算被他們拍到什麼素材，也過不了各媒體編輯那關，發不出來，宋亞把海登留下，自己又馬不停蹄返回……
艾米家肯定暫時不能去了，他趕去米拉那裡。
“阿曼達的經紀人已經把她那篇爆料主動刪除了，他想和你見面，幫客戶求情。”
“不見！告訴他，他的客戶百分百會被封殺，別掙扎了！她破產了！”
“TMZ也把那篇報道撤回了。”
百億富翁、傳媒、網絡大亨的能量是非常恐怖的，事情剛發生不到幾個小時，所有媒體一律保持沉默，主要網站上也不見隻言片語。
但個人、國外網站，還有FACEBOOK等社交網站上，阿曼達的那兩張照片依然繼續不受控制的被用戶們相互瘋傳……
電郵、即時通訊軟件上更是如此。
“沒辦法了，一旦傳開，再怎麼樣也無法控制了。”
鄰居丹尼爾也被臨時抓丁，過來幫忙指揮滅火，緊張忙亂了一通後，他無奈地丟開鼠標，“互聯網傳播速度太快了……”
“海登已經幫艾米發了聲明，說你倆已經分手，能再交往誰都和她無關。”
危機公關阿克塞爾羅德在電話那頭說道，“所以……只能這樣了，我們狠狠給那小妞一個教訓，警告後來者吧。”
“……”
沒想到就這麼……
宋亞心煩意亂，無語地點開前妻發來的彩信，還是那兩張照片，前妻附了個嘔吐的表情。
其他森林更是如此了，反正對渣男行爲早見怪不怪了，一樣在看樂子似的吃瓜，“看！哈哈！”有身孕的米拉和哈莉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她們的朋友發來了張P過的照片，可能是某個女粉絲做的，將阿曼達的臉P成了那位女粉絲自己的。
“還有還有……”
另一張照片上自己的嘴裡被P上了一根菸。
還有人把熟睡的自己眼睛給P得睜開了……
米拉樂不可支。
宋亞瞄了眼發件人，詹妮……
“TMZ網站是哪家的？”他沒聲好氣問：“最近總能聽到這家八卦網站的消息……”
“就是AOL時代華納旗下的，創始人兼主編叫哈維萊文，以前是記者，因爲報道辛普森殺妻案聲名鵲起……”
丹尼爾對這些情況很熟悉，“TMZ是Thirty Mile Zone的首字母，指好萊塢附近的三十英里區域，太陽報風格，最喜歡報道帕里斯希爾頓、林賽羅韓、布蘭妮、希拉里達芙、傑西卡辛普森等年輕話題女星的八卦，剛開始走紅的阿曼達正在逐漸進入到他們的視線裡……”
“叫哈維的都不是好東西。”宋亞罵。
“他好像是同性兄弟會的成員。”海登說。
宋亞抄起電話打給大衛格芬。
“萊文已經撤稿了，他向你道歉。”大衛格芬說：“他家非常追求時效性，而且對你影響也不大APLUS，現在那兩張照片網絡上都是……”
“對了，不久前裡克魯賓找過你？”交談結束前，大衛格芬又問。
“嗯，唱片生意上有些合作機會。”
宋亞放下電話後，眉頭皺得更緊了。
雖然MJ勝訴後自己表達支持已經沒關係，但拿了MJ那百分之零點二幾迪士尼股票止贖權隨後找花旗贖回的事不一定能嚴格保密，裡克魯賓一開始是‘加害聯盟’的同黨，不想同流合污才稱病撂挑子跑了，自認有功的裡克魯賓在自己收購華納後有些按捺不住了，畢竟當過好幾年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總裁，他不久前開始頻頻找自己試圖重新回到巨頭高層職位，這種事更無法嚴格保密。
一旦把裡克魯賓和自己、MJ聯繫起來，大衛格芬、霍華德斯金格他們那些老奸巨猾的傢伙不會沒有警覺。
MJ贏了官司，但除了死都不肯放手哪怕一小部分的版權庫，就剩下一屁股債，大衛格芬就是他的債主之一，雖然沒能達成逼迫MJ賤賣版權庫的目的，加害聯盟設局折騰這麼好一通等於和MJ兩敗俱傷，但在MJ之前出脫其他資產時應該已賺到了甜頭。
而且只要MJ還擁有版權庫，他們恐怕依然不會罷手。
除非MJ下半輩子一直躲在中東，徹底打消回娛樂圈的念頭。
暫時不想這些了，宋亞甩甩腦袋，留神聽一直在嘮叨的丹尼爾說話。
“還記得林賽羅韓主演的那部賤女孩嗎？”
丹尼爾說：“現在好萊塢就有個賤女孩宇宙，帕里斯希爾頓、林賽羅韓、布蘭妮這些女星不管做什麼，哪怕是車輛剮蹭這類小交通事故，八卦都喜歡報，民衆也特別愛看，這些女星也很會製造新聞，混亂的感情生活啦、互相陰陽怪氣啦、別苗頭啦……”
“賤人……”
“都走的黑紅路線，阿曼達作爲後來者很可能想效仿這些前輩。”海登說。
“這些女孩很會炒作自己，不管是不是生性如此還是故意搏出位，布蘭妮閃婚、林賽羅韓各種行爲脫序、帕里斯希爾頓老錢名媛的身份配上她高調張揚的言行……其實媒體不報也沒用，他們很會利用互聯網，你不報別人報了就是白把頭條送給競爭對手，比如專心做在線八卦的新媒體TMZ……”
理論功底更深的阿克塞爾羅德接過話頭問：“你知道草根營銷的概念吧APLUS？”
“當然。”宋亞點頭。
“這些女星對於擁有傳統媒體影響力的我們來說，也算草根羣體了，根據馬克格拉諾維特的弱連接理論，其實與一個人的工作和事業關係最密切的社會關係並不是家人、同事、朋友這類強連接，而常常是弱連接。弱連接雖然不如強連接那樣穩定、緊密，卻有着極快的、可能具有低成本和高效能的傳播效率……”
丹尼爾說：“弱連接相對於強連接，社會關係更爲廣泛，同時也基於更膚淺的社會認知。例如一個無意間被人提到或者打開收音機偶然聽到的名字……這些賤女孩即使八卦媒體關注的對象，同時她們本身已經是八卦新聞的生產者，發佈者，受益於互聯網，可以這麼說：她們自己就是一家媒體。”
“我知道，我知道……”
宋亞受到了一些啓發，閉上眼睛回憶，“用戶的交互作用，用戶既是網站內容的瀏覽者，也是網站內容的製造者。所謂網站內容的製造者是說互聯網上的每一個用戶不再僅僅是互聯網的讀者，同時也成爲互聯網的作者。不再僅僅是在互聯網上衝浪，同時也成爲波浪製造者；在模式上由單純的讀向寫以及共同建設發展，由被動地接收互聯網信息向主動創造互聯網信息發展……剛剛興起的WEB2.0概念也有類似的總結。”
“也就是說，我們失去了將新聞第一時間撲殺的能力對嗎？”丹尼爾問。
“算是吧。”宋亞苦着臉點頭，剛成爲媒體大亨沒幾年，福利就被打了個大折扣，真是件令人不爽的事。
那麼現在就沒什麼好做的了，反正已經全世界傳開了。
“阿曼達又發貼了！”米拉突然尖叫。
‘我確信我們將迎來共同的寶貝……’
阿曼達在她的一個粉絲網站上發佈了一條簡短的PO文。
丹尼爾等人都盯向宋亞，但表情都不太意外的樣子。
“M-FXXK……”
宋亞只好又拼命回憶自己兩個月前有沒有把預防措施做到位……
“對了，還記得當年那個模特伊琳娜潘塔耶娃嗎？”米拉又問：“她上次跟我說，她懷疑她那個混血兒子卓耿是你的……拍攝足球尤物期間……”
“放屁！都多少年了。”
宋亞都想不起來那擁有布里亞特蒙古和愛斯基摩血統的妞長什麼樣了，“都想訛詐我媽的！阿曼達簽過協議，就算那孩子是我的，那賤人也別想從我這弄到一分錢！”
“這女孩要麼太無知，要麼是腦袋有問題，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干出的這些事，後果有多嚴重……唉！”
丹尼爾看着暴怒的宋亞，爲阿曼達搖頭嘆氣，黑法老的報復，能把那種小明星徹底的毀掉。
“呃……”
在接電話的海登捂住話筒，“阿曼達經紀人剛告訴我，她的家族有精神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