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沉下來,整個咖啡廳陷在一片朦朧雅緻的情調氣氛裡,若有似無的鋼琴聲,柔軟的飄過來,鑽進耳朵和心裡,癢癢的撓着或獨坐或相攜的人。
小杜將眼神飄在指尖在琴鍵上跳舞的主人身上,她那麼入神的彈奏,將自己圍成一個小小的世界,似乎沒有使她分心的事情,那喜愛,是真喜愛。
迴轉頭,遇見常唯的眼神,她扯出一個晦暗無比的笑,常唯看在眼裡,漸次失了神,他知道,現在的她已經恢復足夠的鎮定,今天,他也是很妥協的將自己的嘴巴牢牢封起,無論如何也不願再從嘴裡說出什麼,來刺傷面前這個外表堅強,內心冷暖自知的女人。
他定定看着她,有種勢必要看出這兩年她是怎麼過的意思,也想將她的心肝肺挖將出來看看,她當初離開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
小杜知道常唯在想什麼,今天下午或許真的是自己失態了,只是想到當初的背叛想到文予,她就沒有辦法剋制住自己,她也分不清是因爲自身的恨還是因爲好友了,也不用再去區分了吧,終究是這樣一種將局面了。
面前的蘇打水一口也沒有動過,他面前的咖啡也是一口沒動,她驚訝他竟然會陪着自己,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偶爾他也會沉默的陪着自己看滿空星星,更多的時候她喜歡看他澄澈透明的眼睛,這或許是再也不能找回來的珍貴了。
思及此,眼眶微微泛了紅,她迅速低下頭,不叫他看出自己對他們過往的懷念和哀傷。
心裡莫名地涌起一股傾訴**,明知道他不該是那個聆聽的對象,可是她還是要說,那麼,請容她今天在他面前這一次的放肆和軟弱吧。
手碰了一下杯子,指尖是涼的,觸覺也是冰涼的。
常唯看了一眼,叫服務員換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她扶着杯子,看霧氣嫋嫋而上,迷了眼睛。
她說:“謝謝。”
“吃點東西,我送你回去吧。”
她捧着手裡的溫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自顧自的開口說起了蘇穆,文予,還有她李小杜。
常唯靜靜聆聽着,任她回憶下去,沒有要打斷的意思,也沒有任何詢問的意思。就算她的回憶裡沒有他的影子,他也想聽她講下去,這個時候,他能給她的就是傾聽,過了之後她不會再需要他。
在她語無倫次的訴說裡,他聽懂了太多。在碰到他之前的事,都是和他無關,她的那個世界裡沒有他的任何影子。
她說,那個男人他叫蘇穆,是我以前的男朋友,認識你之前的。
她說,我們是在一次餐廳搶座位事件中認識的。
她說,愛情多麼不可靠,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好的愛人揹着我在一起。
她說,我像傻瓜一樣,以爲自己有多幸福,可是幸福永遠眷顧那個比你更好的人。
她說,我想恨他們,很想很想,可是我捨不得文予,那是我整個大學唯一的朋友。
她說,蘇穆走了兩年,文予等了他兩年,可是今天我該怎麼和文予說,告訴她蘇穆要和別人結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