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趙生的父親就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你家大門上的對聯是誰寫的?”
“是我請人代寫的,怎麼啦?我家的春聯礙着您老人傢什麼了?”
趙老太公氣呼呼道:“還怎麼啦,你趕緊把對聯撕下來,我看到你家的對聯就有氣!”
玉虎辯解:“這不過年了嗎?家家戶戶都在貼對聯,我們家對聯招您惹您了,幹嘛就看着我們家對聯不順眼啊?”
“我跟對聯沒仇,你要貼對聯我也不反對,可是你家對聯上的那些話,讓人看着實在是彆扭,說什麼:姓冠百家之首、名列百獸之王。還什麼唯我獨尊。讓人聽聽,你小子這叫什麼詞兒?我還不敢妄自稱尊,你個小屁孩兒竟敢目無尊長、如此狂傲?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玉虎解釋道:“我這對子,它也沒錯呀,百家姓裡面,趙錢孫李,咱們老趙家可不就是姓冠百家之首嗎?虎乃百獸之王。這也沒有什麼爭議吧?我這對子怎麼了,這不是聽着挺好的嗎?我覺得這副對子對我而言,那是再合適不過,也只有這副對子才能配得起我。”
“就你這對子你還說沒錯?這要讓人看見,誰還敢踏進你家的門檻兒?你個小屁孩兒就敢唯我獨尊這像話嗎?完全一副目中無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口氣,這個家裡有我在,還輪不到你稱王稱霸,你廢話少說,趕緊把對子撕下來去!”
“撕下來我貼什麼呀?反正貼也貼上了,不行,明年我就不再這麼寫了好不好?”
“你到底去不去?還要我親自動手不成?”
“不勞尊駕,咱們商量一下好不好?你看我這費了半天勁也挺不容易的,反正這對子也貼不了幾天,把年一過,它自己就掉下來了,何必再讓我費這個事兒呢?”
“不撕也行,但你要把這上面改掉一個字。”
“您要改哪一個字?”
“你把橫批上最後一個字改成孫子的孫字。”
玉虎一聽可就不樂意了:“什麼?讓我把橫批上最後一個字改成孫字?這麼一改可就成:唯我獨孫了。合着別人都是爺爺,就我一個人是孫子,這哪成啊?那我還不如重新再貼一副呢。得嘞,我還是摘下來吧。”
“你早這麼痛快不就結了嗎?何須老夫陪你多費口舌!你趕緊把它摘下來重貼一副,可別說我沒告訴你啊。”老爺子說着話轉身回家去了。
玉虎把對子揭了一半兒,見爺爺走遠隨手又貼了上去,口中自語道:“老爺子,你也管的太寬了吧?您啊,就只管三尺門裡,就別管三尺門外啦!有道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有那閒工夫,您在家養養神多好?”
玉虎這邊剛把對子貼上,正在粘貼家裡的小對子,不想這老爺子又殺了一個回馬槍,直奔玉虎而來:“虎子,你家的對聯怎麼還沒揭下來?你拿我剛纔說的話當做耳旁風是不是?”
玉虎見他又來催逼,於是便來一個緩兵之計:“爺爺,我想這麼着:先等我把家裡的神聖貼兒貼好之後,再管那副對子,這會兒撕下來也沒的貼,您得容我再寫一副,早晚我把它換下來不就成了嗎?”
“你也不用再去寫了,你趙生叔叔剛好寫了兩副,我就順便幫你拿過來一副,你羅利把它貼上吧。”
“你先撂那兒吧,等我把這裡忙完了,立馬就把對子換了。”
老爺子害怕自己走了之後,這小子不換,於是,提議道:“要不我幫幫你吧,我怕你一個人幹活兒不得勁。”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能行,你就放心吧!”
老爺子仍不放心:“我知道你小子明裡一套、暗裡一套,生性狡詐、陽奉陰違,當面答應的挺好,一轉臉依然是我行我素,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根本不拿我的話當回事……。”
“爺爺,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保證這次一定把它換下來!”
“少蒙你爺爺,剛纔我都見你已經把對子揭下來一半兒了,扭頭不見,這又貼上去了,你說就你這作風,爺爺我能放得下心嗎?”
玉虎狡辯道:“剛纔您不是還沒拿來對子嗎?這次有的換了,你就是不說,我也得把它換下來。”
“這次你可別再糊弄我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玉虎把爺爺送到大門口:“我糊弄您幹嘛?您信不過別人,您還信不過我嗎?”
“我還就信不過你!”老爺子說着話,三把兩把將玉虎家門上的對子撕扯的面目全非,接着說道:“這回你想換就換,你就是不換,我保證絕不再逼迫你了。”
玉虎本想拖延一下,打算矇混過關,沒想到老爺子動手撕了他家的對子,這麼一來,想要不換也不成了,沒辦法,只得把原來那一副對子換了下來。
玉虎被老爺子耽誤了半天,還得趕緊粘貼各處的神聖貼、小對子什麼的,由於這小子辦事馬虎,又加上天色已晚,心內着急,因此,有些神聖兒就貼錯了地方。天地跟土地貼混了,還有的貼成了頭朝下。偏偏那幾個福字沒有倒過來。
最後,他把大花紙粘到一條繩上,打算把它掛到大門口的房檐處。
由於梯子年久失修,加之本身就不太結實,所以,即便是梯子上貼着上下平安也不管用。這不,玉虎剛上到梯子半腰,就聽嘁哩喀喳幾聲脆響,一百多斤的身體就從上面掉了下來。幾根梯子橫樑也被砸斷。
玉虎痛的大叫:“哎呦我的娘哎,俺那個屁股呀!”
趙魁從屋裡出來沒好氣地道:“幹嘛毛手毛腳的?你安穩一點行不行?”
玉虎也很委屈:“這能賴我嗎?弄幾巴這破梯子,淨是訛人的東西,早該劈了當燒柴了!擺在這裡也是個禍害。”
“怎麼回事?那梯子怎麼就礙着你了?平白無故,你要上房去幹什麼?”
玉虎氣道:“誰吃飽撐的閒的慌啷?我這不是打算上房去掛大花紙嗎?剛他孃的在梯子上貼了上下平安,誰知還沒上去,跟頭咕嚕就掉下來了,我也真夠倒黴的!”
“大過年的,別說那種晦氣話好不好?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
“光說好聽的管什麼用?差一點沒把我摔死,你還打算讓我說什麼呀?”
“不是我說你,你小子做事一向是慌里慌張、毛手毛腳的,人家玉龍那像你,你也跟着人家學着點,做事能不能不這麼瞎猛抨?”
“你還怪上我啦?咱家這破梯子,本來就是個破爛玩意兒,早就該換了,你偏就不拿它當回事,非得把人摔死,你才安心是不是?別說是我,就算讓你上去,你能不挨摔嗎?”
“我說你小子別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大過年的,你聽着把人摔死好聽還是怎麼的?”
“我聽着每天能掙一千塊錢,這話好聽,可也得有人給呀。”
趙魁一時語塞,只得改變路線:“大人說你的時候,你比別人還能說,我不管你嘴上怎麼說,我注重的是實效。剛纔我吩咐你的事,你都做好了嗎?”
“差不多了,就差大花紙沒掛了。”
趙魁朝四下觀看,發現福字並沒有倒過來貼,於是忍不住大罵起來:“怪不得摔你個‘兔兒蹬天’呢!我讓你小子把‘福’字倒過來貼,你就是不聽,你看好不好?‘福’沒倒(到),禍就來了。”
“它怎麼貼不一樣啊?再怎麼貼,就咱家那破梯子,照樣禁不住人。”
趙魁心中雖是惱火,但是,逢年過節的,大都忌諱吵嘴,於是強忍火氣繼續檢查兒子的工作是否到位。
查看之下,發現玉虎那個屋門上貼了倒錢字,不由得又要衝兒子大發脾氣:“你怎麼把錢字貼倒了?”
玉虎這才發覺自己大意造成的錯漏,不過這小子向來不肯輕易服軟:“不是你讓我倒過來貼的嗎?”
“混賬!我讓你把‘福’字倒過來貼的,誰讓你把別的也倒過來的?”
“錢字倒過來貼,意思就是:錢到了。”
“什麼他孃的錢到了,分明是倒貼錢!趕緊換過來。”
“那你可不早說?一會兒讓倒過來貼,一會兒又嫌我貼倒了,在你手下當差,可真不容易呀。”
趙魁氣大了:“你小子還怨我呀?我讓你幹活的時候,還沒交代你幾句,你小子就嫌煩,你說讓我說你什麼好呢?整個TM一飯桶!”
“得、得、得,又嘮叨起來沒完啦?真比那些碎嘴娘們兒還囉嗦!”
趙魁發現問題還不止這些,有的神聖貼竟被張冠李戴貼錯了位置:“這些神聖往哪貼你也不知道啊?你讓地母站了仙家的地兒,那兩家兒還不得打起來呀?”
“嗐!在哪兒還不是吃一口飯呀?咱是歪槓歪算,反正不少他們吃的就是了。”
“真是:混賬王八蛋!這東西它該在哪就在哪兒,這能隨便亂動嗎?你怎麼不拿褲衩能戴在頭上?反正還在你身上,只不過從下面的‘頭兒’,挪到上面的頭而已。”
玉虎一聽不樂意了:“說什麼呢?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也不怕吃個餃子尖兒把你噎着!”
“今年的好運全讓你小子給嚇跑了,衆位神家也被你得罪了,做一個錢的活,要倆錢的工,修下你就算沒法兒了!”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我再把他們換過來不就得了嗎?真是的!”
趙魁回屋後,玉虎打算把貼錯的換過來,誰知時間一長,神聖貼兒就不好揭了,弄不好把紙也弄破了。玉虎一賭氣:“算TAMD逼了!反正也是一忽兩恍的事,誰還能注意這個?乍一看也差不多少,我不說誰會知道?把明天對付過去就算得了。這就叫:神不知鬼不覺。管他什麼地母仙家,在我眼裡,統統都是廢紙,你當他是神,他就是神,你不拿他當回事,他就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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