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蜉蝣歌 所願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浮生眸泛水光,與靈昭盈盈對視,心有靈犀。
沒錯,她心裡有座城,城裡住着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靈昭。可這樣的戀情,這樣的景,不過是爲十丈軟紅平添多一股哀愁罷了。傷情不過指間沙,抓的越緊流失的越快,只有順其自然讓它迴歸到原來的位置,可要對方放手,卻是種種的不捨,進退兩難,進一步萬丈懸崖,退一步等待自己的也未必是海闊天空,說不定是更大的狂風豪雨。
靈昭本就是靈菌一族與浮生所處的蜉蝣一族本就是兩個世界之靈,是根本不可能結合在一起的,即使他們在一起也會受到神的詛咒,他與浮生需要跨越的鴻溝太大,如果在一起,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會是個無底洞。就算擁有長生不死身和無盡的智慧又有何用?他無法追求真心所愛,無法跟着感覺跟着心走,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悲哀。
一年前,浮生身患不治之症,再加上她本就是蜉蝣一族,蜉蝣是一種短命的生靈,傳聞他們朝生暮死,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浮生他們蜉蝣一族如果沒有遇到特殊狀況,活到上千歲也是不成問題的,他們只是比人類長壽,卻比妖怪和仙族短命。浮生靈體被污濁之物腐蝕,命不久矣,可她還有許多許多的願望還未實現,聽聞世上有一種人能夠編織夢境,於是她探查了一番,發現了衣露申,而此時衣露申正好來到蜉蝣國,這恰恰合了她的心意。她的願望很簡單,只希望在夢裡和相愛之人相守一世,她不渴求生生世世的相知相戀相守,她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足矣。
無病無憂,無悲無懼——她的願望真的很簡單很渺小,渺小到近乎卑微。
她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掌心朝向靈昭,他立刻便明白對方所想,本是端坐着的他即刻走上她的掌心。
小小的他幾乎不具任何重量,輕盈如鴻羽,他每走一步都似乎踩在她的心頭,有那麼一點疼痛,但她又覺得那樣的疼痛根本無法抗拒,她痛並快樂着,甘之如飴......
她溫柔的託舉着他直至眼前,用此生最溫柔的眼神與他凝視,而他,亦然。一輪明月,四壁清風,一對哀愁戀人,此時無聲勝有聲。月兒靜靜散發出清潤的銀輝,爲他們送來觸目可見的光,只有這樣的贈送纔是無私的,不計任何回報的。
“梆梆梆!”敲梆子的打更聲從宮外傳來,已經三更了。
“是時候離開了,我明日再來找你。”靈昭狠下心來與浮生告別,眼裡的不捨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浮生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了,她哽咽道:“就這麼一時半會的,你也捨不得陪伴我嗎?你就那麼在意世俗的眼光?在意那些無中生有的流言蜚語?是誰說無論如何都會與我同在?”你以後就是想來陪伴我也沒機會了——這是她心裡所想。
靈昭沉默了許久,終是轉過身離開,頭也不回......
“晃啷”浮生彷彿聽到自己心碎了的聲音,那樣清越入耳,痛的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