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6 8:37:59 本章字數:5561
“在想什麼?”飛瀾隨口問道,朧月是藏不住心事的,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4
朧月側頭看她,漂亮的大眼閃動着灼灼的光,“玉墨,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英俊的男人,比君寧哥還要好看,沈浪說他可能是聖朝的皇族,難怪一身清冷貴氣。”
“清冷貴氣?你說那小鬼?”飛瀾語調玩味,眸色卻逐漸冷冽。她自然知道,朧月所指的是君洌寒,這男人天生一雙桃花眼,只會招惹桃花。
“別提那個欠揍的小鬼,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朧月憤憤道。
飛瀾笑,隨手關了窗。“早些休息吧,明日在城中逛逛就該回去了,不然太子殿下該擔心了。榛”
“嗯。”朧月應了聲,便合起眼簾,很快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逛了一整日,看來也是真的睏乏了。
飛瀾守在牀邊,輕喚了兩聲她的名字,“朧月,朧月。”見她不語,飛瀾才悄然起身,向外走去。
她一路施展輕功,潛入太守府之內,按慣例,皇帝親征,必然會入住太守府噎。
她越過高城,無聲潛入,太守府後園房屋百間,根本沒有頭緒。她掠了一個侍女,將人拖到暗處,兩指掐住她咽喉,壓低了聲音問道,“皇上帶來的孩子在哪裡?”
“別,別殺我。”那女子害怕的不停顫抖,怯怯回道,“你,你說的是中州王嗎?他坐在牡丹園的東廂房中。”
她話音剛落,便被飛瀾一個手刀打昏了過去。飛瀾利落的換上了侍女的衣物,摸索着向牡丹園走去。
牡丹園東廂,屋內漆黑一片,飛瀾躍窗而入,腳步極輕的來到牀榻前,藉着微弱的月光,靜靜的凝視着無憂的臉龐。她顫抖的伸出手臂,指尖輕輕的撫摸過他面頰肌膚,她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她終於能觸碰到他溫熱的體溫。
無憂,孃親好想你,孃親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飛瀾在心中低喃,剔透的淚珠順着臉頰緩緩而落。
一年不見,她的無憂長大了,也長高了。短短一年的光景,卻如同隔了漫長的一聲,曾經,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分離,甚至會失去。無憂喜歡大漠風沙,喜歡那裡民風淳樸,他們不應該回帝都的,是她對那個男人的想念,險些走上絕路,是她讓她的無憂吃了太多苦。
“無憂,相信我,我會拿回屬於我們的一切,我會好好保護你……”飛瀾的額頭輕貼在無憂手背,淚一滴滴落在他肌膚。
“誰?”屋內的靜謐突然被一道聲音打破,君洌寒經過無憂屋前時,發現窗子竟然是開着的。
伴隨着他的聲音,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飛瀾驚慌起身,向窗口的方向飛去,然,君洌寒的速度更快,側身擋住她去路,一掌擊向飛瀾面門。她側身躲閃,身體撞在冰冷的牆壁,並順勢抽出牆上的月光寶劍,反手刺向君洌寒。
飛瀾出劍快若閃電,一氣呵成。劍光閃過之處,晃亮了君洌寒雙眼,他步步後退,高大的身軀跌靠在牆角,黑暗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晃動的身影,聲音微微發顫,“龍鳴劍法!你究竟是誰?”
飛瀾微眯起美眸,脣角含着冷然的笑,手臂一樣,寶劍飛出掌心,釘入君洌寒身側的牆壁中。她足尖輕點,飛身躍出窗外。
君洌寒破門而出,身形快若閃電,再次攔住她去路,兩人在園中交手,君洌寒的招式並無殺機,卻固執的要去掀開她臉上的面紗。
飛瀾節節敗退,而他步步緊逼。他反手一掌擊向飛瀾心口,她利落的躲閃,卻不料君洌寒虛晃一招,兩指已夾住面紗一角,面紗脫落之時,她快速轉身,因光線昏暗,他未看清她的容顏,但他手掌已扳住她肩頭,飛瀾無法逃脫。
正是千鈞一髮之際,另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無數暗器傾斜而下,君洌寒躲閃之際,只能放開她,那黑衣人趁勢抓過飛瀾,兩人施展輕功,很快消失無蹤。
“你別走……”君洌寒緊追兩步,卻忽然生生頓住腳步,反身回屋去看牀榻上的無憂。
屋內的燭火瞬間被點亮,無憂坐在牀榻邊,眸中一片茫然。
“無憂,那人有沒有傷你?”君洌寒擔憂的上下查看,將他並無異樣,才稍稍放心。
無憂渙散的眸光逐漸凝聚,落在他身上,語氣堅定,“孃親回來了。”
“你說什麼?”君洌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無憂將手背伸到他面前,肌膚上還沾染着未乾的淚痕。無憂一向警覺性高,在飛瀾破窗而入時,他就醒來了。他聽到有人在喚他的名字,雖然是不同的聲音,但那樣的語調語速是獨屬於他孃親的,他絕不可能認錯。
他以爲是夢,一直不敢醒來,怕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然而手臂上的淚珠,卻是那樣真實的存在。“她回來了,她說要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君洌寒眉宇深鎖,仍是無法置信。真的希望,無憂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不怕她來索要,他怕的是她不在回來。
“睡吧,別胡思亂想了。”他在無憂牀榻邊坐下來,動作溫柔的爲他蓋好了被子。
無憂躺在牀上,卻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嘀咕着,“我娘所說的屬於她的一切是什麼呢?”
君洌寒笑,“什麼都好,只要她肯回來便好。”
無憂側頭凝視着他,一瞬不瞬,“反正她是不會再要你了,說不定她回來就是爲了休掉你。”
“睡覺,幸災樂禍的小鬼。”君洌寒不悅的白他一眼。
另一面,飛瀾逃出太守府,回到客棧仍驚魂未定。“謝謝你。”她看向一旁黑衣勁裝的沈浪。
而他看着她的目光充滿了猜疑,“剛剛的事,你是否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連玉墨,你潛入太守府究竟想做什麼?那個男人是誰?你認識他?”
對於他一連串的問題,飛瀾是一個都不想回答。“我不需要解釋,如果你懷疑我,大可以向太子稟報。”
“連玉墨,你究竟是誰?你怎麼會和聖朝皇族扯上關係?”沈浪側身擋在她面前,“今天你若解釋不清,我不會讓你離開。”
彼時,兩人站在客棧的後院,飛瀾仰頭,眸中玩味悻然,“沈將軍大可以與我耗在這裡,不過,若被公主撞見我們深夜‘私會’,你可是百口莫辯了。”她語調輕佻,刻意的咬重‘私會’二字。
“你……”沈浪面容鐵青,最終還是拂袖而去。
飛瀾看着他大步而去的背影,眼眸逐漸深冷。
回到樓上的客房,朧月已經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玉墨,你去哪兒了?”
飛瀾在桌邊坐下,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剛剛的確太險,她竟然粗心的連沈浪跟在身後都未曾察覺。也幸好沈浪跟了過去,否則,她此刻已落入君洌寒手中了。
“去見了曾經的故人。”她輕描淡寫的回了句。
“曾經的故人?還是,曾經的愛人?”朧月拉長了語調,輕笑說道。
飛瀾一笑,算作默認。
“你爲什麼不回到他們身邊呢?怕他們認不出你了嗎?”朧月不解。
飛瀾搖頭,嘲弄輕笑,這張一模一樣的臉,怎會認不出。“慕容飛瀾已經死了,而我,想要正大光明的回到他身邊。”
然後,君洌寒,我們該把所有的帳好好清算。
翌日回到軍營時,君寧發了好大的脾氣,朧月是景帝唯一的女兒,比天上的月亮還要珍貴,她少根頭髮,大翰都要跟着晃三晃。
“才離宮幾日就這般胡鬧,你若再不知收斂,本王即刻差人將你押回帝都,讓娘好好管教着你。”君寧語氣沉冷,看得出是真動怒了。
朧月耷拉個腦袋,雙手捂住耳朵,像極了做錯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子。涉世未深的女子,心性便是如同孩子般單純。
君寧也不忍在苛責她,轉而看向另一旁沈浪,“你也跟着她胡鬧。”
沈浪低頭,不語。
君寧的目光最後落在飛瀾身上,飛瀾同樣低頭,她只覺得頭頂那目光帶着複雜幽深的神色。
屋外突然傳來細碎嘈雜的腳步聲,君寧的貼身侍從匆匆來報。“回稟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來了。”
“什麼?”君寧微愕,不顧衆人,起身向外而去。
飛瀾美眸含笑,微微的眯起,這下倒是更熱鬧了。沈惠的到來對於她來說倒是件好事,至少,君寧無法抽身來糾纏她,即便是糾纏也會有所顧忌。
回到屋內,飛瀾吩咐侍衛盯着太子殿下的一舉一動,她在軍中雖時日不多,卻已收買了幾個心腹,很多時候,手段是可恥的,但手段也是必要的。
朧月倒是沒有再來煩她,估摸着是陪着沈惠熟悉環境。飛瀾獨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城樓上,遠遠的看着聖朝疆土,她幾乎每晚都來,在這裡站上一個時辰,任由冷風掀起她如絲的墨發,她的眸光總是渙散的,從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不知爲何,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在她的眼前有一張無形陰謀之網,正在一點點收緊,而她不是執棋者,反而即將淪爲棋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一個環節,而這個執棋者又是何人呢?!
“駙馬爺,您已經站了一個多時辰,城頭冷寒,當心感染風寒。”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守城兵上前道。
飛瀾轉頭,對他微笑額首。而後向城下走去。
剛剛踏下高城,便有侍衛來稟,他在她耳側嘀咕了幾句後,飛瀾劍眉輕鎖,果真,君寧開始懷疑她了。的確,一個大學士之女,博覽羣書無可厚非,但文韜武略卻是說不過去的。君寧對連玉墨的瞭解不深,但只要差人去學士府打聽,玉墨究竟會不會武功,一問便知。
飛瀾微沉思,而後向來人交代幾句後,向軍營的方向走去。
彼時,主帳之內空無一人,桌案上的地圖平整的攤開着。飛瀾來到桌邊,認真端看,如玉的指緩慢的流連過一座又一座城池,她漂亮的眉心越蹙越緊。
正是沉思之際,身後突然一道黑影晃動,明黃的利劍不偏不倚向飛瀾後心刺去。飛瀾警覺的側身,避開要害之處,手臂的錦袍卻被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好在袍子寬鬆肥大,並未割破肌膚。
她腳下快步旋轉,順手將桌案上的磨盤丟向刺客,那刺客伸手極爲敏捷,輕輕的璇身便躲過,連一滴墨點都沒有沾上衣襟。他手中劍光一閃,寶劍再次刺向了飛瀾面門,飛瀾躲閃,出手,兩道身影很快交疊在一處。
對方的武功明顯在她之上,招招凜冽,看似危險,但飛瀾卻並未感覺到殺氣,她脣角含着冷冷的笑,下手卻絲毫不留情面。既然要玩兒,那做戲可要做全套。只有竭盡全力,步步緊逼,才能探出對方的實力。
每一次劍刃都在飛瀾身側險險的劃過,她眉心緊鎖,很顯然,對方也在探她的底。她開始微微的氣喘,腳步飛轉,衣袖翩然,劍光跟隨着她的身形閃動,而飛瀾眸中一閃狡黠之色,在關鍵一刻突然頓住腳步,刺目的劍光向胸膛刺來,她不躲不閃,一雙美眸只微微的眯起。
毫無意外的,劍尖在距離她心口一寸的地方停住,飛瀾脣角揚起笑,聲音幽幽,含着玩味。“不繼續了嗎?玉墨雖拒絕了太子殿下,倒也不必殺了我吧。難道是因愛生恨?”
冰冷的劍刃沿着她心口的位置劃上咽喉,劍尖筆直,明晃的白光些微刺目。飛瀾絕美的面容平靜淡漠,脣角含着笑,些微戲謔。
那刺客一身黑衣勁裝,緩緩落下臉上的黑巾,果真是太子君寧。“本王只給你一次機會,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否則,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太子殿下想知道什麼?”飛瀾輕笑詢問。
“你究竟是誰?混入大翰軍營,究竟有何目的?”
飛瀾笑,隨意的撥了下額前被汗水浸溼的碎髮,“我是連玉墨啊,至於我爲何身在軍營之中,殿下心知肚明。若非殿下要強娶,玉墨也不必出此下策。只要殿下保證絕不在爲難與我,玉墨即刻返回帝都,與家人團聚。”
君寧劍眉冷彎,手掌緊握劍柄,冷冷丟出一句,“將衣服脫了。”
飛瀾眸色忽而一冷,隱在雲袖下的拳頭緊握。
“還不脫?”君寧的寶劍又向前逼近一分。
飛瀾冷笑,兩指夾住劍刃,讓劍尖稍稍偏離。她笑着解開腰間的束帶,動作緩慢,又帶着幾絲輕佻。那一雙嫵媚的眉眼,妖冶的勾.人魂.魄。外袍滑落在腳下,她身上是一件雪白的中衣,她修長的指慢慢的解開胸前的扣子,胸口的粉嫩肚兜若隱若現,衣襟被她一寸寸扯開,滑下將頭,露出雪白如玉的香肩,她故意的側身,留個他一個絕魅的側臉,左肩處露出一顆豔紅的梅花胎記。
這就是君寧讓她脫衣的目的,無論是易容,亦或說移花接木改變容貌,都會有所破綻,他的確開始懷疑飛瀾,只是,他並未想到魂魄附體。
爲了確認她身上胎記的真假,君寧修長的指觸碰上她肩頭的肌膚,那顏色鮮麗的梅花胎記嵌在肌膚之內,如同在雪地綻放,渾然天成,毫無虛假。
飛瀾脣邊含着笑,但眸色卻是冷的,雙手緊抓着胸口的衣襟,纖細的指尖泛着青白,深深陷入掌心皮肉。她可沒有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的習慣,只是,形勢所迫,半分由不得她。
“殿下還想做什麼?”她輕佻的笑着,身體向他緩緩靠近,目光就停留在被風微微掀動的帳簾,透過縫隙,她看到匆匆而來的腳步。
君寧緩緩放下手中長劍,蹙眉深思,難道他真的錯怪她了。正是思索間,女子突然低泣起來,雙眸剪水,淚珠子當着噼裡啪啦的打落下來,她雙手胡亂的攏在心口,秀髮散落,裸.露在外的雙肩不停的顫抖着。一副楚楚可憐姿態。
君寧一側劍眉挑起,一時間竟尚未猜透她的意圖,這個女人從不按章出牌。
“殿下,你怎麼能這樣對玉墨,玉墨還是待字閨中的女子,你這樣做,讓我如何面對世人……倒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敗壞門風……”
“連玉墨,你又在刷什麼把戲!”
他話音剛落,只聽身後傳來女子尖利的聲音,音調中帶着哽咽。“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