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瑜琳是他的夢,飛瀾卻是他的信仰

更新時間:2013-6-29 11:26:09 本章字數:15006

她想,他不會來了。

每一次可以選擇的時候,他都沒有選她。

沖天的火光烈焰之中,女子笑靨如花,妖嬈盛放。一雙清冽的瞳眸,卻渙散開來,恍惚間,只覺得這跳動的火焰與數年前元宵夜燈會的燈火重合,她看到君洌寒一襲白衣翩然,緊緊的牽着她的手,在人潮涌動的長街上行走,一盞盞琉璃燈明亮炫目,卻驅不散心中的寒。

那是慕容氏滅門後的第一個元宵佳節,她想家,也想爹孃。

他緊握着她的手,那般用力,他說,“飛瀾,不要和我走散。崢”

她木然的被他牽着手臂,他看着燈會,而她看了他,清亮褐眸中倒影着燈火璀璨,是那樣美,那樣的暖。

飛瀾突然響起母親曾說過的一句小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當夜,飛瀾真的就夢到了他,夢見他在燈火璀璨中看着她笑。

燈會上,他們還是走散了,她的荷包被扒了,他去追竊賊。她一個人,茫然無措的坐在黑暗的角落等待,而他沒有再回來。再後來,她遇見了顧非凡,他將她從原地帶走了客。

他們在熱鬧的酒樓中喝酒,上好的女兒紅,她喝了幾杯就醉了。她趴在桌上,四周響起吵雜聲,她覺得真吵,好在不久後,有人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背上,他的背寬闊而溫暖,讓人輕易的沉溺淪陷。她以爲,這背的主人是顧非凡。

她說,“表哥,我想爹爹。”

“……”他沉默。

她又說,“表哥,我想哭。”

輕微的嘆息後,他說,“那就哭吧,哭出來會好過一點。”

她就真的哭了,將頭埋在他背上,無聲的落淚。許久後,她又說,“表哥,我害怕。”

他回答,“瀾兒別怕,有我在。”

她環在他脖頸的手臂更緊了,她說,“他將我從血泊中拉出,那一刻,他的手真的很溫暖,我好怕,怕我會愛上他。”

她感覺到他高大的身體明顯一僵,但他的步伐依舊穩健。

宿醉一夜,第二日清澈醒來,她發現迎窗的那支梅枝上,掛着一盞八角燈,燈上或坐或立或笑或沉思的,都是同一個人,那是她。

莊曉蝶推門而入,絮絮叨叨的埋怨起來,“昨夜顧哥哥和三皇子不知爲何在酒樓中起了爭執,後來三皇子一個人將你和它背了回來。”曉蝶白皙的指尖指向枝頭的那盞熄滅的八角燈。

飛瀾的面頰頓時通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昨夜揹她回來的人是君洌寒,那她的話他一定都聽到了吧,這次真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師,師兄呢?”她怯聲的問。

“昨兒鬧了那麼一出,莊主罰他和顧哥哥在祠堂抄書……”

未等莊曉蝶將話說完,飛瀾已經匆慌的跑了出去。

她站在祠堂外凝着他,赤.裸的雙足踩在積雪上,竟與雪融爲一色,他也看到了她,劍眉緊蹙,而後放下手中狼毫,大步向她走來,不由分說的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低聲斥責了句,“胡鬧。”

她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中,笑聲盈盈。

那笑聲此起彼伏不斷,時隔多年,好似還回蕩在耳畔。飛瀾無力的閉上眼簾,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劃落。原來,在沒有瑜琳的日子,他們也曾有過快樂的時光,真好,這樣就好了。

意識處在半夢半醒之間,飛瀾幾乎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隱約間,有刀劍相撞的刺耳聲傳入耳中,然後是一聲轟然巨響,是誰再不停搖晃着她的癱軟的身體,濃重的血腥味兒伴隨着淡淡龍涎香縈繞在鼻端。

“瀾兒,瀾兒,別睡,快醒過來。”是誰用晃眼的寶劍劈開她身上沉重的鎖鏈,將她緊擁在胸膛中,她吃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但視線依舊是模糊的,沖天的火光與濃煙,朦朧了雙眼。

“瀾兒,別怕,我來了,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是誰在她耳畔低喃,一聲一聲,纏綿悽婉。

飛瀾費了些氣力,才努力看清他的模樣,英俊的臉龐髒兮,銀白蟒袍上是大片刺目的鮮紅,即便如此,這個男人依舊維持着沉穩的氣度,竟沒有絲毫的狼狽狀。飛瀾顫抖的伸出手,觸摸上他俊美的側臉,她笑着,脣角淺顯的揚着唯美的弧度。

“師兄,這一定是夢,對不對?”被濃煙醺的沙啞的聲音,聽得人有種想哭的衝動。

但這個男人是從不會哭的,他利落的將她抱起,漫天的大火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了,外面的人進不來,他想衝出去更不易。若再遲疑下去,他和飛瀾就要雙雙殉身火海。他選了火勢相對較弱的一處,打算跳窗而逃,可就是這時,房柱突然坍塌了,他腳下凌波微步快速躲閃,才避免被壓在樑柱之下,但橫在中間,燃燒的柱子也擋住了唯一求生的出路。

此時,他只要放開懷中的女人,逃出昇天也並非難事。君洌寒微低頭,凝望着懷中女子蒼白如紙的容顏,她對着他釋然的笑着,對於此刻的處境,她比他看的更通透。“你走吧,別管我……”她每說一個字都很吃力,濃煙嗆得她不停的咳着。

“你給朕閉嘴。”他莫名其妙的震怒,然後,抱着她,衝入火海之中。飛瀾被他緊擁在胸膛,卻依舊感覺到烈焰灼燒肌膚的疼痛,而後,在疼痛中失去了殘存的意識。

……

飛瀾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睜開眼簾,映入眼眸的是永河與無憂緊張憂心的面孔,她有片刻的茫然,遲疑了許久,開口的第一句是,“他有沒有事?”

永河微嘆了聲,道:“從養心殿到廣陽殿,一路都是埋伏,他就那麼衝進火中,將你抱出來的時候,他全身都是血。”

永河也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發狂失控的君洌寒,他就像一頭猛獸一樣,一日之間,血洗養心殿三千死士,一夕之間,血流成河,連太皇太后都驚動了。

飛瀾喝過藥,看向一旁無憂,他一直安靜的坐在那裡,小臉蒼白,不言不語反倒不像他的風格。

“無憂。”飛瀾低喚一聲,有些吃力的伸手想要觸摸他的小臉,卻被無憂突然躲閃,他站在中央,雙肩一聳一聳的,漂亮的褐眸中擎着淚。

“慕容飛瀾,你就是個騙子。”他吼了一句,然後快步跑了出去。

飛瀾僵硬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口有些發悶的疼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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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怪他,那天他一直不吃不喝的等着你,等到天亮你也沒回來。”永河無奈的嘆着氣。

飛瀾眸子溼潤了幾分,苦澀道,“我是個不稱職的孃親,他惱我也是應該的。煩勞公主,幫我多照顧他一些。”

“這是當然,他也是我兒子。”永河笑着回了句。

“寧王弒君,可定罪了?”飛瀾又問,勉強的撐起身體坐起來。

永河低落的搖頭,“瑜琳在養心殿外跪了一夜,皇上便心軟了,答應既往不咎。太皇太后一向偏疼寧王,更是不願深究下去,這件事,估摸着也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對外只宣稱是前朝亂臣賊子作亂。”

飛瀾沉默,一時間,心頭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夜幕降臨,一排排點燃的宮燈晃疼了人眼。飛瀾終究忍俊不住,偷偷去養心殿看了他。

透過半敞的窗櫺,她看到瑜琳正喂着他喝藥,那樣的女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透着萬種風情。君洌寒只有看着她的時候,眼中才會有那種帶着疼惜的溫柔。

喝完藥,瑜琳夾了一顆梅子喂到他口中,他突然握住瑜琳的手,目光依舊緊緊追隨着她。太過炙熱的目光,讓瑜琳不安的側開頭,不敢去對視他的目光。由始至終,他們之間,他一直都處於主控的地位,她被動承受他的一切,包括利用與背叛。

“瑜琳,朕稱了你的心,你呢?何時稱朕的心?”溫雅低沉的聲音,卻帶着莫名的壓迫力量。

瑜琳沉默着,臉色泛着青白,憑空的多了份楚楚可人,“皇上別再逼我。”她扭動身體,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卻被他反手困入懷抱,他緊擁着她,讓她靠在胸膛中哭。

劇烈的掙動扯裂了傷口,白色中衣沾了鮮紅,而他恍若未聞,連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懷中的女人身上。

窗外,飛瀾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突然明白,在他與瑜琳之間,由始至終自己都是多餘的那個人。是她癡心妄想了,自以爲在他心中曾有過一席之地,到頭來才發現,那是多麼荒唐的笑話。

身體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氣力,她跌跌撞撞的走出養心殿,在殿門處,撞翻了一盆萬盛菊,無端引來一陣***動。

“誰?”御林軍頓時圍了過來,拔劍相向。

飛瀾癱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狼狽。御林軍首領僵了片刻,方拱手問道,“慕容將軍,您怎麼在這兒?”

是啊?她爲什麼在這裡?飛瀾諷刺的揚起脣角,她犯賤才會拖着不堪的身體來看他,到頭來不過是自找難堪罷了。

此時,大太監徐福海匆匆趕來,見到她同樣一愣,但他是精明人,屏退御林軍後,將飛瀾從地上攙扶而起,“慕容將軍,您這又是何苦呢!”徐福海同樣是明眼人,他活到這個年歲,見慣了後宮之事,還有什麼是他看不通透的呢。

“是飛瀾唐突了,我這就離開,不會讓你爲難。”飛瀾苦笑,沿着石階,一步步離開。

徐福海看過養心殿內溫暖的燈火,再望着飛瀾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那背影透着說不出的孤寂憂傷。

飛瀾回到將軍府的時候,永河、無憂正在用晚膳,桌旁還多了一個風清揚,他來將軍府蹭飯也不是一次兩次,反倒沒什麼稀奇。

“呦,飛瀾回來了啊,快來快來,趁熱吃飯。”風清揚一手拿着筷子,一邊吩咐逸雲再添一副碗筷,儼然一副主人的模樣。

倒是一旁無憂對他的反客爲主有些不滿,“風清揚,風御醫,你別不拿自己當外人,蹭飯的話還那麼多。”

“哎呦,你這破孩子,想過河拆橋是不是?剛求我教你施針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風清揚憤憤的拍着桌子,那架勢好像在怒斥蒼天不公一樣。

無憂懶得理會他,自顧埋頭吃飯。

飛瀾淡笑,這樣的場景,溫暖的讓她有想哭的衝動。她在無憂身邊坐下,喝了杯熱茶驅寒,而後,逸雲遞來碗筷,她也不言語,低頭認真的撥着蝦子,然後放入無憂碟中。

無憂將蝦肉放入口中咀嚼,悶悶的嘀咕了句,“你好好反省一下,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飛瀾無奈失笑,這小東西人小鬼大,總是讓她哭笑不得。

用過晚膳,永河十分知趣的將無憂領走,皇上身負重傷,風清揚此時來將軍府,自然不會只是蹭飯那麼簡單。

“你去過養心殿了?”風清揚隨口問道,目光不經意的落在飛瀾沾染了泥濁的衣襬上,那種深褐色的泥土,只有養心殿中才有。

飛瀾的指尖隨意轉動青花瓷杯,淺飲一口溫熱清茶,緩聲道,“風御醫屈尊前來,不會只是問我這些無關緊要的閒事吧?”

風清揚白了她一眼,說道,“皇上不放心你的傷勢,遣我來看看,看你這能跑能跳的模樣,倒是皇上的擔心多餘了。”

飛瀾不語,身體懶懶的靠在窗邊飲茶。

片刻的沉寂後,風清揚又問,“你爲何不詢問皇上的傷勢?”

“看他美人在懷的模樣,飛瀾的擔心倒也多餘了。”飛瀾學着他的語調,散漫的回答。

風清揚一口茶險些沒噴出去,孔聖人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此話當真是不假的。“飛瀾你有所不知,若非是你,他本不必受傷的。”

飛瀾漂亮的眉心微蹙,眸光不解的落在風清揚身上,只聽他緩緩道來,“寧王能在養心殿混入死士,皇上自然也能在他身邊安插眼線,我們一早就知道寧王的計劃,不揭穿,不過是等待時機,一網打盡。但當李全對他說,你被困在廣陽殿大火之中的時候,他一劍割下李全的頭,血洗寧王三千死士,才得以衝入廣陽殿救你。即便,他明知那裡會有埋伏,即便明知那是另一個陷阱,他義無反顧。”

飛瀾安靜傾聽,低斂的眸子這種了眸中所有的情緒。

風清揚輕嘆一聲,繼續道,“我跟隨他多年,還是第一次將他失控,他將你從火中抱出來的時候,雙眼都是血紅的,如同一隻憤怒的猛獸。飛瀾,即便這樣,你還認爲他不在乎你嗎?”

飛瀾動作遲緩的放下手中青花茶盞,她渙散的眸光隨意落在一角,半響後,才找回聲音,“既然如此,爲何不將寧王定罪?”

風清揚一愣,而後回了句,“沒有證據。”

飛瀾嘲諷一笑,“若真做的天衣無縫,寧王妃又何必在養心殿外跪求?”

“這……”風清揚一時語塞,即便他滿嘴的鐵齒銅牙,此刻亦無法狡辯。又是若有似無的嘆息,“飛瀾,糊塗一些不好嗎?你應該明白,皇上不會只有你一個女人。”

飛瀾擡眸,苦澀的一笑,“明白是一回事兒,能不能接受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累了,風御醫,請回吧。”

風清揚離開後,飛瀾一個人站在窗邊吹冷風,窗外揚揚灑灑又飄起了大雪,今年的冬天,風雪似乎格外多了一些。她突然很懷念塞外的生活,雖是苦寒之地,戰禍不斷,但那時,她還有思念,心是暖的。

其實,風清揚說的沒錯,身爲一國之君,君洌寒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她不會是唯一,也無法成爲最愛,慕容飛瀾之於他,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已。除了對他的愛,她找不到支撐自己繼續走下去的理由。

“孃親,你在想什麼?”無憂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側,伸出手臂關緊了窗櫺。

“下雪了。”飛瀾茫然的回了句,指尖輕彈去落在肩頭的雪花。冰雪融化在指尖的溫度,冰冷的,寒入心頭。

無憂蹙着眉頭,突然將她的雙手握在掌心間,他的小手很暖,他的笑同樣也是暖的,不過頃刻間,便融了冰雪。

“別又和我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如果覺得吃虧了,我可以娶你哦。”他眉眼間的笑帶着得意與邪氣,懶懶的語調,盡是玩味。無憂是何其精明早熟的孩子,他自然知道兒子是不能娶孃親的,但他時而將這話掛在嘴邊,不過是博飛瀾一笑。他不忍看她總是那樣寂寞又落寞着。

飛瀾凝望着他,有片刻的呆愣。

同樣的話,相同的飛揚神情,即便是玩味的語調都是如出一轍。停留在記憶深處的曾經,君洌寒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他說:“飛簾,你終究是個女孩子,並且是個嬌美可人的女孩。太容易,讓人心動。”

他說:“飛簾,爲什麼不敢承認喜歡我?”

他抱她,對她說:“如果覺得吃虧了,我可以娶你。”

……

不,不能再想,不要再想了。飛瀾突然失控的掙脫無憂的手掌,她踉蹌的後退,不停用拳頭捶打着發昏的頭腦。

“娘,孃親,你怎麼了?你不要嚇無憂。”孩子撲過去,緊擁住她身體。

“無憂,無憂,我只有你,只有你了。”飛瀾抱着他小小柔軟的身體,那樣用力。從始至終,她所擁有的,僅僅是這個意外降臨的孩子而已。

“娘,無憂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無憂褐眸含笑,在飛瀾面頰上親了親。然後跑到櫃子中取出那套針具,一一排開,“孃親,你傷口還疼嗎?今天無憂學了金針刺穴,我幫你療傷。”

飛瀾含笑點頭,褪去外袍坐在軟榻之上。無憂將銀針在火焰上劃過,然後刺入飛瀾胸口的穴位上。

“啊!”飛瀾突然一聲痛苦尖叫。

“怎麼了?”無憂驚慌失措的問道,他分明沒有刺錯地方啊。

驚叫之後,飛瀾脣角上揚,失笑道。“騙你的。無憂,你要記住,男人無論何時都要堅定自信。”

“嗯。”無憂驚魂未定的點頭,顫抖着拿出另一根針刺在飛瀾肩頭的位置。這一次是真的伴隨着些微的刺痛。

“啊,你輕點。”飛瀾不滿道。

無憂一臉茫然的看着她,悶悶道,“娘,我沒刺錯哦。”

飛瀾緊抿着脣,怎麼會看不出這小東西在努力憋着笑。死孩子,居然是故意的。

一連又過了幾日,飛瀾閉門不出,傷口好得七七八八,風清揚的藥很有效,幾乎沒留下傷疤。

大雪下了幾日才停歇,飛瀾靠站在窗前賞雪,手中隨意的把玩着那顆從烈火中帶出的檀木珠,珠子依舊散發着淡淡幽香,梅花小篆刻着一個‘願’字。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的‘願’字。

她眉心深鎖,清冽明眸深若寒潭。思緒漸漸陷入回憶。

慕容氏滅門後的第一個中秋節,她與顧非凡並肩坐在房頂看天,這串檀木手串是他親手帶在她腕上的。是他親手做給她的,他說,“飛瀾,金銀珠寶太過俗氣,反而配不上你,這是千年檀香木所制,傳承千年,獨一無二。”

這串獨一無二的手串,分明是顧非凡送給她的,爲何君灝南卻一口咬定這是君洌寒的東西?飛瀾迷惑了。

思慮間,房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推開,永河風塵僕僕的走進來,狐裘披風還夾帶着風雪。她辰時入宮給太后請安,此刻剛回。

“公主今日回來的似乎晚了些。”

永河在侍女的服侍下褪了外袍,接過熱茶飲了口,才道:“聽風清揚說皇上的傷勢一直未愈,昨兒個還高燒不退,連太皇太后都驚動了。”

“不是已經正常上朝了嗎?”飛瀾關了窗子,不以爲意的問。

“除了硬撐着,他還能如何。朝堂上有哪個是讓人省心的。”永河嘆了聲,又道,“也不知道是在和誰慪氣,湯藥送進去都被打翻了,現在養心殿中都亂作了一團。”

飛瀾沉默,繡眉微蹙着,從一旁取了本書冊,青蔥指尖隨意翻動着,發出輕微的嘩啦聲響。但究竟能看進去幾個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本宮從宮中帶了些可口的點心回來,無憂呢?”永河又問。

“在院子裡練劍,午膳的時候就該回了。”飛瀾出聲回答。

午膳剛剛被擺上桌子,飛瀾夾了塊點心剛放入無憂碟中,宮中的馬車就停在了將軍府前,徐福海形色匆匆的走進來,俯身一拜,“老奴參見公主,駙馬。”

“呦,是哪陣風將徐總管您給吹來了。”永河輕笑,吩咐侍女看茶。

“公主折煞老奴了。”徐福海躬身俯首,面相飛瀾道,“大將軍,皇上傳召您即刻入宮,您還是跟老奴走一趟吧。”

飛瀾尚未開口,永河搶先問道,“飯還沒吃就要走?不知所謂何事?”

“老奴不敢妄斷聖意,將軍一去便知。”徐福海答道。

飛瀾放下碗筷起身,逸雲取了狐皮披風給她系在肩上,而後,她便隨着徐福海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車伕手中鞭子啪的一聲脆響,駿馬四蹄揚起,快速的在官道上疾駛。馬車內,徐福海半跪在飛瀾身前,凝重道,“慕容將軍見諒,此番並非皇上召見,而是老奴自作主張請將軍入宮。”

飛瀾一愣,假傳聖旨可是死罪,徐福海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徐總管起來回話吧。”她伸臂虛浮了一把。

“這幾日皇上的傷勢反覆,又不肯喝藥,連風御醫都束手無策,老奴心想,也只有將軍能勸得動皇上。”徐福海憂心忡忡的回道。

飛瀾眸色深諳了些許,又問,“皇上的傷勢究竟如何了?”

“幾乎是遍體鱗傷,但好在都是皮外傷,只是,傷勢未愈就強撐着上朝,又不肯喝藥……”徐福海甚爲無奈的搖頭。

三言兩語間,馬車已停在養心殿外,飛瀾隨着徐福海步入內殿,入眼處竟是一片狼藉,宮女太監戰戰兢兢的跪了滿地,風清揚哭喪着一張俊臉,手中端着一碗剛熬好的藥湯,見到飛瀾,就好像見到救星一樣,大步迎了過來。

“飛瀾,你總算來了,交給你了。這藥要趁熱喝,涼了就失效了。”風清揚不由分說的將白玉藥碗塞給她,腳下抹油,逃的那叫一個快。

徐福海也是個明眼人,急忙將殿內宮人都打發了出去。一時間,偌大的養心殿,死一般沉寂。

飛瀾端着藥碗走入內室,只見君洌寒靠在白虎皮鋪墊的軟榻上,正專注的翻看着奏摺,那閒適的神情與滿地狼藉極不相稱。

見飛瀾走近,他只微蹙了下眉,問道,“你來做什麼?”

“皇上該喝藥了。”飛瀾淡漠着一張臉,將藥碗遞到他面前。

啪的一聲,他將手中奏摺丟在一旁,翻身躺倒。“朕要休息了,你出去。”

飛瀾自然不會輕易離開,她青蔥的指尖握着白玉藥碗,一挑衣襬在他身側坐下,淡漠回了句,“皇上將藥喝了,飛瀾自會離開。”

“朕說了不喝,你煩不煩。”君洌寒手臂一揚,再次將藥碗打翻在地,滾燙的藥汁迸濺在身上,灼的皮膚生疼。她反手抓住君洌寒手臂,觸手的熱度讓她心驚。她掌心順勢按上君洌寒額頭,同樣是滾燙的。

“你在發燒?”飛瀾驚慌問道。君洌寒一向不喜別人近身,他高燒不退只怕連風清揚都不知道。

“別碰朕,你耳朵聾了是不是?沒聽到朕讓你滾嗎!”君洌寒一把甩開她的手,對殿外怒吼了聲,“徐福海,給朕滾進來。”

不過片刻的功夫,徐福海就出現在殿內,戰戰兢兢的道,“皇,皇上有何吩咐?”

“這裡沒你的事,讓風清揚再端一碗藥來。”飛瀾繃着臉吩咐道。

“是,老奴即刻去辦。”徐福海躬身,快步退了出去。

君洌寒頓時就火了,這是他的皇宮,他的奴才,居然任由她慕容飛瀾擺佈,她說話竟然比他還好使。

“把袍子脫了讓我看看,是不是傷口感染了纔會導致高燒不退!”飛瀾不由分說,雙手用力撕開他身上明黃龍袍,雪白中衣上染着暗紅的血跡。飛瀾還要動手,卻被君洌寒一把按住了纖細手腕。

他脣角邪氣的揚起,玩味道,“瀾兒,朕身上有傷,今天滿足不了你。”

飛瀾雙頰羞得通紅,卻倔強的沒有收手。“皇上是要自己脫,還是要飛瀾幫你?”

君洌寒脣角笑靨更深,昏黃柔和的燈光下,透着說不出的邪魅。他修長的指尖,一顆顆解開胸口的盤扣,中衣緩慢脫落,露出結實的胸膛,赤.裸的肌膚之上,佈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觸目驚心着,白色紗布也已經被鮮血染紅。飛瀾目光緊盯在他身上,心口微疼。

“看夠了沒?”他邪魅一笑,突然伸臂將她扣入胸膛。精壯的身體遍佈傷痕,卻沒有一絲狼狽,反而平添了幾分妖冶,這男人天生就是禍害人的妖孽。修長的指尖輕勾起她下巴,俊臉貼着她面龐肌膚,氣息溫熱曖昧。飛瀾慌亂的別開面頰,耳根子都燒紅了。

而正是此時,殿門嘎吱一聲突然開啓,徐福海端着湯藥躬身而入,見到的就是帝王與飛瀾曖昧相擁的場面,他微愣了片刻,但好在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皇上,您的藥。”他將藥碗放在一旁,低頭快速退了出去。

“皇上該喝藥了。”飛瀾在他懷中嘀咕了句。

“要你管,沒良心。”君洌寒放開她,將明黃衣袍隨隨套在身上。

飛瀾仍不語,纖長的睫毛輕顫着,端起溫熱的藥碗,將藥汁含入口中。她傾身靠向他,脣貼在他薄脣之上,將藥汁緩緩送入他口中。記憶中,幼時她生病了不肯喝藥,娘就是這樣喂着她的。

君洌寒有片刻的驚愕,而後脣角揚笑,霸道的擒住她脣瓣,吸盡她口中藥汁後,仍糾纏着不放,吸允着她口中的蜜汁。藥液分明是苦的,但經她餵過來,就變成了甜。

君洌寒結實的手臂蠻橫的攬在她腰肢上,耳鬢廝磨了好一陣子,纔不舍的放開她,溫聲道,“慕容飛瀾,你似乎還欠朕一句謝。”

飛瀾靜默片刻,而後起身,屈膝跪在地上,三叩九拜,“臣慕容飛瀾謝皇上救命之恩。”

飛瀾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君洌寒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剛剛緩和的情緒,再次劍拔弩張,他的臉色變得極難看,健臂一揚,觸手處一應物件統統掃落在地,一連串的碎裂聲讓殿外聽牆角的徐福海與風清揚均是一驚。君洌寒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更是極少動怒,能有這個本事讓他發火的,也只有慕容將軍一人。

碎裂飛濺的瓷片劃破手背的肌膚,鮮血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地面,飛瀾卻好似不知疼痛一般,一動不動的跪在他面前,蒼白的面龐沒有一絲表情。

他坐着,她跪着,彼此僵持不下,但最後受不住的仍是他,他伸臂用力將她從地上拎起來,丟在軟榻上,有些蠻橫的扯起她的手,手背上劃開寸許的口子,好在傷口不深,也只是割破了皮肉。他將金瘡藥倒在她手背上,蜇的生疼,飛瀾緊抿着脣片,硬是沒吭聲。

“從今兒開始留在養心殿伺候朕。”君洌寒甩開她的手,怒氣衝衝的丟下句。

“不是已經有人照顧皇上了?難道皇上還未稱心嗎?”飛瀾的聲音依舊淡漠,而淡漠之中卻那樣酸澀。

君洌寒不動神色的凝了她片刻,忽而一笑,道,“原來那天的人竟是你。”他雖病了,敏銳的聽覺卻並未受到影響,他察覺到有人隱在窗下,只是沒想到那個人會是慕容飛瀾。

“怎麼,吃醋了?”君洌寒半擁她入懷,飛瀾沒有反抗,卻也並不順從,溫軟的身體被他困在懷中,姿態卻是僵硬的。他溫潤的語調縈繞在頭頂,輕嘆道,“瑜琳是瑜琳,而你是你,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的在朕心裡的位置。”

自然,也沒有人能取代瑜琳的位置,只是,這一句,君洌寒是不會說與她聽的。

飛瀾一雙墨眸清澈,在昏黃的燭火中,閃爍着琉璃般璀璨的光澤。君洌寒心口一動,伸手扯掉她束髮的金帶,低頭再次撲捉住她柔軟的脣片。飛瀾在他懷中十分安分,也可以說,她在他面前一向是乖順的,這也是他寵她的原因之一。

君洌寒周身都散發着霸道的氣場,但他的吻卻是溫柔至極的,一寸寸試探,一點點侵入,小心翼翼到讓人心疼。他放開她的時候,飛瀾在他懷中凌亂的喘息,纖長的睫毛一眨一眨,掃在他英俊的側臉上,那小鹿一樣無辜的眸子,像極了一種誘.惑。

“別這樣看着朕,不怕朕吃了你?”君洌寒邪魅的笑,手掌輕輕摩擦着她瑩潤的面頰。“瀾兒,替朕換藥更衣,今夜留在養心殿吧。”

飛瀾雙頰緋紅,淡不可聞的應了聲,“嗯。”

飛瀾伺候他換藥更衣,又用了晚膳,飛瀾午膳都未來得及吃,一直餓着肚子,膳食傳上來,都是飛瀾平日裡喜歡的,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的細心,若他想對一個人好,那便是可以好到極致的。

入夜,他擁她在懷,飛瀾枕着他的手臂安靜沉睡。而君洌寒卻了無睡意,他靜靜看着她,如嬰兒般純淨的睡顏,讓人莫名安心。後宮硝煙不斷,前朝更是腥風血雨,永無止境的爭鬥、算計,他也會累,也會倦,只有懷中的女子才能讓他的心靈安寧。

一直以來,瑜琳是他的夢,而飛瀾卻是他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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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第137章 皇貴妃第101章 今天是你孩子的忌日第100章 本世子男女通吃第75章 狗咬你一口,難道你就咬狗一口第177章 男人的堅持第57章 簡直是一場鬧劇第205章 有好戲看了第79章 你已經走到盡頭了第94章 如斯美貌,怎麼會是男人第61章 當真好險!第136章 皇上願意與飛瀾遠走高飛嗎第16章 華陽宮柔嬪娘娘有喜了第134章 瑜琳懷孕第164章 恍若隔世的相見第199章 夫君喜不喜歡?第148章 七七四十九道刑罰第92章 再有一次,我真的會瘋的!第23章 何人知道苦相思第48章 衣服是誰換的?[加更求收藏]第185章 真的不介意嗎?第129章 朕只要你第199章 夫君喜不喜歡?第215章 用鮮血證明第139章 皇上究竟爲她做過什麼?第195章 女人的心太小第205章 有好戲看了第204章 相見不相識第31章 永遠忘記你的父親是誰第89章 瑜琳是他的夢,飛瀾卻是他的信仰第138章 他辜負了你第202章 失去方知珍惜第146章 洌寒,我們的無慮沒有了第14章 空白聖旨第216章 看着她死去,卻無能爲力第163章 該來的人,終於來了第81章 飛瀾的命賤第100章 本世子男女通吃第162章 你究竟是人是鬼第116章 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第176章 承認吧,你還愛着我第49章 你是姓君的第193章 故去相決絕第66章 顧非凡要的不是做她哥哥第175章 不一樣的存在第55章 下馬威第26章 落胎藥第50章 懲罰的吻第102章 皇上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第48章 衣服是誰換的?[加更求收藏]第20章 壯美第54章 那個女人第93章 洛貴妃小產第132章 朕記得,碰了她之後不能再碰你第42章 還未蠢到家去第136章 皇上願意與飛瀾遠走高飛嗎第65章 只怕也是皇上的心尖第27章 山河謠第96章 君洌寒,我不要你第63章 雪卻輸梅一段香第106章 人乳豬肉第51章 被你的女人害的第76章 爹爹……第211章 墨舞,別死第152章 弒父弒君第10章 山寨劫匪第112章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第155章 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第8章 回家的路第82章 這個女人死了沒有?第120章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第199章 夫君喜不喜歡?第80章 堪稱‘疼寵’第189章 疼痛周而復始的上演第215章 用鮮血證明第66章 顧非凡要的不是做她哥哥第8章 回家的路第73章 慕容飛瀾說到做到第98章 半壁江山,和你第26章 落胎藥第63章 雪卻輸梅一段香第33章 告訴朕你想要的是什麼?第42章 還未蠢到家去第197章 幾乎等了整整一輩子第28章 一石二鳥第88章 她想,他不會來了第113章 瀾兒,你知不知道朕有多疼你第212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第166章 你的眼中只有連玉墨第6章 將軍的悲哀第36章 乾清宮侍寢第6章 將軍的悲哀第130章 他將你看的比生命還重第174章 朕會娶你的第54章 那個女人第55章 下馬威第131章 爲你死,不能爲你而活第73章 慕容飛瀾說到做到第16章 華陽宮柔嬪娘娘有喜了第119章 你讓我覺得髒
第208章 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第137章 皇貴妃第101章 今天是你孩子的忌日第100章 本世子男女通吃第75章 狗咬你一口,難道你就咬狗一口第177章 男人的堅持第57章 簡直是一場鬧劇第205章 有好戲看了第79章 你已經走到盡頭了第94章 如斯美貌,怎麼會是男人第61章 當真好險!第136章 皇上願意與飛瀾遠走高飛嗎第16章 華陽宮柔嬪娘娘有喜了第134章 瑜琳懷孕第164章 恍若隔世的相見第199章 夫君喜不喜歡?第148章 七七四十九道刑罰第92章 再有一次,我真的會瘋的!第23章 何人知道苦相思第48章 衣服是誰換的?[加更求收藏]第185章 真的不介意嗎?第129章 朕只要你第199章 夫君喜不喜歡?第215章 用鮮血證明第139章 皇上究竟爲她做過什麼?第195章 女人的心太小第205章 有好戲看了第204章 相見不相識第31章 永遠忘記你的父親是誰第89章 瑜琳是他的夢,飛瀾卻是他的信仰第138章 他辜負了你第202章 失去方知珍惜第146章 洌寒,我們的無慮沒有了第14章 空白聖旨第216章 看着她死去,卻無能爲力第163章 該來的人,終於來了第81章 飛瀾的命賤第100章 本世子男女通吃第162章 你究竟是人是鬼第116章 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第176章 承認吧,你還愛着我第49章 你是姓君的第193章 故去相決絕第66章 顧非凡要的不是做她哥哥第175章 不一樣的存在第55章 下馬威第26章 落胎藥第50章 懲罰的吻第102章 皇上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第48章 衣服是誰換的?[加更求收藏]第20章 壯美第54章 那個女人第93章 洛貴妃小產第132章 朕記得,碰了她之後不能再碰你第42章 還未蠢到家去第136章 皇上願意與飛瀾遠走高飛嗎第65章 只怕也是皇上的心尖第27章 山河謠第96章 君洌寒,我不要你第63章 雪卻輸梅一段香第106章 人乳豬肉第51章 被你的女人害的第76章 爹爹……第211章 墨舞,別死第152章 弒父弒君第10章 山寨劫匪第112章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第155章 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第8章 回家的路第82章 這個女人死了沒有?第120章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第199章 夫君喜不喜歡?第80章 堪稱‘疼寵’第189章 疼痛周而復始的上演第215章 用鮮血證明第66章 顧非凡要的不是做她哥哥第8章 回家的路第73章 慕容飛瀾說到做到第98章 半壁江山,和你第26章 落胎藥第63章 雪卻輸梅一段香第33章 告訴朕你想要的是什麼?第42章 還未蠢到家去第197章 幾乎等了整整一輩子第28章 一石二鳥第88章 她想,他不會來了第113章 瀾兒,你知不知道朕有多疼你第212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第166章 你的眼中只有連玉墨第6章 將軍的悲哀第36章 乾清宮侍寢第6章 將軍的悲哀第130章 他將你看的比生命還重第174章 朕會娶你的第54章 那個女人第55章 下馬威第131章 爲你死,不能爲你而活第73章 慕容飛瀾說到做到第16章 華陽宮柔嬪娘娘有喜了第119章 你讓我覺得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