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一眼，上官睿還在睡着，睡着的時候眉心也是略略的鎖着，以前都不會這樣，以前的時候他睡着的臉孔是平靜而溫和的，她看見過很多很多次……那時候會去撫着他的眉心……
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她累了，他大概也累，可能還要應付她的脾氣，於是更累一點……
兩個人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的關係，彼此如同是高大的喬木和旁邊攀附的蔓藤，他帶着她看到更高更遠的地方，以爲一切都會好起來，卻慢慢的禁錮束縛，誰都不能呼吸，好像是懲罰……
想要好好的在一起，卻怎麼就執拗的越來越遠……
*****
姜琳琅到上官睿樓下，想要上樓，被保全擋住，怎麼都不放她進去……
“我是上官睿師父的女兒，憑什麼不讓我上去！”姜琳琅有些惱怒了。
對方的回話卻一樣是冷漠：“對不起，上官先生吩咐過，任何人不能再靠近他家，您要是去其他樓層就可以上去。”
是一梯一戶的戶型，電梯直達。
姜琳琅一個劈手就過去，保全沒料到，捱了一下，吃痛的往後面退兩步，姜琳琅正要過去，那邊又有三個保全圍攏過來，人高馬大……
她怎麼也不可能打得過四個大男人，即便是身手不錯……
看來上官睿早都有準備……
姜琳琅眼底有些暗淡了，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上去幹什麼，可是還是想上去，昨天被攆出來她就憤憤不平，一心想要回去，回去跟夏明薇說讓夏明薇滾開……夏明薇有什麼可以跟她比的地方……憑什麼可以這樣。
那邊受傷的保全捂着脖子過來：“姜小姐，您請那邊，就算你現在上樓也沒用，樓上沒人。”
姜琳琅有些詫異的：“沒人？人呢？”
保全不說話，只是過來請她出去，姜琳琅沒辦法，出了大樓，又擡頭往上面看，當然也分不清到底哪裡是上官睿家，只是往上面看一眼，又是白天，根本看不到任何，只有玻璃的反光有些耀眼的，姜琳琅出來，微微的閉了眼，有些挫敗的感覺……
一路往車子那邊走過去，忽然看見旁邊聽着一輛日系的車子，走過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就看見上面的人有些眼熟的……
姜琳琅過去仔細的看了一眼，見過幾次的人，之前見過，在餐廳裡，問了上官睿認識嗎，上官睿都說不認識……
車裡的李嘉慕看見姜琳琅，也多看了一眼，就轉頭過去看前面，不下車，就在車上坐着，也不開……
姜琳琅格外的留意了一眼，想到最近的那個新聞，過來敲了車窗……
李嘉慕擡眼看一眼她，她是明豔，一舉一動都有種難得看見的颯爽，可是對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上官睿的*的階段，也沒什麼好感，看她敲車窗，於是就降下來……
姜琳琅看他，問：“李嘉慕？”
李嘉慕點頭：“怎麼？有事？”
不冷不熱的……
姜琳琅仔細打量他，是個很俊朗的男人，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會從很多人之中看見他，總會注意到他的那種長相，給人印象深刻，可是這個男人自己一身的事端，怎麼還出現在上官睿家的樓下？
“你認識上官睿？”姜琳琅問。
之前她問過一次上官睿的，上官睿一口就回絕了，可她覺得未免也太巧合，怎麼可能又在這裡遇到，別說他家也在附近……還是說這裡是他家的樓盤？
李嘉慕看她，卻沒什麼想回答的意思，只說：“跟你沒關係。”
姜琳琅往樓上的方向看一眼：“你來找上官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上官不在。”
李嘉慕覺得有些好笑了，這算是套近乎？
“你來找上官睿也沒有提前打電話，不然怎麼會撲個空。”李嘉慕緩緩說，擡頭看一眼姜琳琅臉上僵直的表情：“當上官睿的*可能不是那麼容易，他的*太多，而且已經結婚，你再圍着也沒用。”
姜琳琅憤憤的一跺腳！
很少有人這樣對她，從來都是別人捧着她，什麼時候遇見過這麼尖酸的……
“我認識上官睿更早，他們現在是結婚，不見得什麼時候就離了。”姜琳琅轉身就往自己車子過去，開門上車，車子從李嘉慕面前開過去……
李嘉慕也聽說過姜琳琅的一些事情，都說是個大家得體的女孩子，現在看，一點都不一樣……
還是嫉妒容易讓人變質，變得跟平常的從容全都不同了……
李嘉慕看一眼樓上的方向，夏明薇不在，他也就不用在這裡等，也開車出去……
*****
車窗外是很多的風景，越是開過去就越是有山，後來就開闊起來，高速路開的快一點，除了高速就是不太寬的路面，看着外面的草地，過橋的時候，還有河流淤積成的湖泊，水邊都是蘆葦青草，有人趕着鴨子路過，一大羣的，趕着鴨子過馬路的時候，後面所有的車都要停下，還有一些已經荒掉的村落，石頭的房子上面長滿了荒草，看上去應該很久遠……
夏明薇看着微微的眯眼，有些困頓的想要睡着，迷迷糊糊的時候，醒來發現車子停着，上官睿不在。
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是個小村子，路過的大多都是旅遊的車輛，路邊有小孩子跑來跑去，還有些沒有品種的小狗在路邊躺着，路上還曬了些黃豆和蕎麥皮，路過的車都自覺地繞開……
一隻小狗從旁邊的草叢出來，她眼睛一下子盯上去，是個小型犬，耳朵會耷拉在前面的短毛狗，挺好看，小小的，眼睛圓溜溜，正看着，一擡眼，看見上官睿在路邊，手裡拿着水……
原來是下來買水的……
上官睿過來，開了水遞給她，看她小口小口的喝，問：“喜歡這個？”
夏明薇點頭……
“想養一隻？”上官睿問。
夏明薇連忙搖頭：“不了……不養……”
都不知道自己未來在哪裡，怎麼樣這麼一個活物……
上官睿看她眼底那點光亮，有些閃閃的，就看着那小毛狗在看着，於是說：“孩子出生以後給你養。”
夏明薇搖頭……
還是不用了，總覺的承擔不起那樣大的責任，十幾年都要照顧一個生命，她覺得承擔不起，連同這個孩子，她都覺得有壓力……
擡頭看一眼上官睿，上官睿脣角有些微微的翹，出來這一趟他似乎也是好一點，彼此都不吵架，不吵架對於他們來說是多難……這樣安定一會兒，看看路邊的風景，在這樣的小地方待一會兒，好像心都平靜了。
夏明薇說：“這裡多寧靜，以後老了住這裡。”
上官睿一笑，好像是對個孩子的奇思異想一樣的：“待兩天你就悶了。”
說的是實話，她在一個地方待一陣子就覺得悶，總想要到處跑，天生就喜歡看別處的風景，到處走走轉轉……
上官睿停一下說：“該走了，到前面的地方走走，晚上要回去家裡，不能讓你在外面過夜。”
夏明薇點頭上車……
因爲着看見那小狗說了幾句話，回到車上好像氣氛不是那麼沉悶……
夏明薇看了看正在開車的上官睿，他專注時候的樣子真的太吸引人，他專心對一個人好，她就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拒絕，他此刻的樣子，真的挑不出任何問題……就算是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臉上有平和，五官那樣好看……
察覺她在看他，他側頭過來看一眼她，脣角有些翹起的笑……
飛快的又轉過去看路面，好像什麼都好，低聲問她：“怎麼？也不是第一次坐我的車。”
夏明薇看前面飛馳而過的風景，不知道怎麼說……覺得他太好太好，他此刻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太好，她總覺得是虛幻，回到b市，他跟她吵架的那些場景，他提到李嘉慕的時候眼底的那些狠厲……
仔細想，她好像是在心中放了一個湖泊，希望所有人都平靜的緩緩的路過，不允許任何人打破，因爲見過最大的風浪，知道風浪的可怕，所以變成了一隻躲在殼裡的蝸牛，只想躲着，周圍所有的人都必須要保持着安靜，她的生活的軌跡不能被打破任何一點，她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她看見任何人難過她都會覺得恐慌……
是恐慌，好像是看到了自己身上曾經的傷，覺得太可怕……
她希望他永遠是那樣溫柔的，李嘉慕永遠是遠遠的不靠近的，樂沫沫和慕容聰永遠甜蜜的在一起，明茗乖乖的出國上學，一切都在原點上面，任何一個人打破了，她都會怕……
其實她是這樣的膽小……
只想要逃，逃離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她來說是最好，躲起來就什麼都不怕了……
好像鴕鳥……
總想要找地方躲起來，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那樣的躲起來……
“上官，你以後都不會再見姜琳琅了嗎？”夏明薇忽然開口問……
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丟臉的……好像是個嫉妒的要命的正房，再問丈夫以後是不是都不納妾那樣……可是是脫口而出，收都收不回……
上官睿聽見，好像有話要說，可是話到嘴邊又停了，點頭：“以後都不見。”
夏明薇於是轉頭看外面的景色，天很藍，草地也舒服，很想躺上去睡一覺的樣子，開一點點車窗，風就吹進來，前面很快就到了預定好的地方，其實是度假用的，上官睿開車進去，又過來這邊扶着她，她走路沒那麼大的問題，可他伸手出來拉她，她便是拉住了……
他的手心很暖，暖的讓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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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琳琅回家，穿過家裡的院子，進去看見自己父親姜孟上正坐在小椅子上逗鳥兒，舉着籠子很是愜意的樣子，院子中間的一刻小花樹上面還爬着兩隻小猴，腳邊蹲着一對不知道什麼犬種，看着就聰穎，老老實實的蹲在一邊……
家裡也就是沒有貓，別的動物恨不能都養齊全了……
門裡面出來一隻京巴，過來搖搖尾巴……
這麼一個古色古香的院落，這麼一個玩家，日子過的真是再舒坦不過……
姜琳琅過去：“爸，這有什麼好玩，你就能看上半天。”
姜琳琅看過去，籠子裡就是一隻黑身黃嘴的八哥，真沒什麼，旁邊幾個籠子有畫眉，也有幾隻不知道名字的小鳥兒，看上去倒是可愛，比這個八哥強得多的漂亮，紅黃藍綠的堆一身，會側着腦袋看人……
姜孟上眼睛都沒從那八哥身上挪開，只說：“你懂什麼，八哥最靈，越看越好。”
姜琳琅過去說：“你好。”
那八哥眼睛一斜，根本不搭理，姜琳琅一撇嘴：“這算是什麼？連個你好都不會說。”
姜孟上說：“一邊去，我的八哥不用會說這些……你看它，都瞪你，多懂我心意……你看它看我的眼神……”
姜琳琅看了半天，沒看出來一丁點：“爸，你就是鬼迷心竅了！”
姜孟上回一句：“你知道什麼……”
姜琳琅想了想坐下，問：“爸，你認識的人多，你知道上官睿也久，我都後來出國了，你知道李嘉慕這個人嗎？”
姜孟上還忙着逗鳥兒，姜琳琅補充說：“就是現在鬧的很大的那個建科集團的那個兒子，他媽媽還是個不高不低的官兒。”
姜孟上聽見，纔有些回頭，問：“建科集團？李建科？他媽媽是不是叫慕雲楓的？”
姜琳琅點頭，姜孟上有些狐疑的看自己女兒：“你打聽他幹嘛？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知道的人不少，說的人不多，你要是問別人都問不到這麼第一手的材料！當年也是很出名的事情。”
姜琳琅聽了有了精神：“又不是說相聲，別貧！爸你說說看！”
姜孟上回頭看他那鳥兒，也沒當回事：“聽說當年上官宣是跟慕雲楓有些關係，慕雲楓嫁給李建科早產生了孩子，都傳說是上官宣的……這都是老段子，當年人講爛的……”
姜琳琅在一邊卻一下子好像被雷劈中一樣的僵住……
“上官睿和李嘉慕是兄弟？”姜琳琅一下子脫口而出……
姜孟上那邊還在逗鳥兒，很是淡然：“女孩子別咋咋呼呼的，一點不聽勸，都回來了就給我好好的扳一扳……”
姜琳琅已經一溜煙的一把抓了包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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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天都有些黑了，天黑的時間一天天的變早，好像是黑色的幕布圍住一切……
車流還算是快速，畢竟不是週末，可是進城卻趕上了晚上的高峰，有些堵。
上官睿忽然問：“最近跟樂沫沫打電話了嗎？”
夏明薇搖頭：“沒有。”
最近都是自己的事情就已經很亂，現在跟樂沫沫之間已經有了芥蒂，跟以前不一樣，不再是那個什麼都可以打過去告訴的樂沫沫，很多事情，好像都已經不能開口……
“聽說昨天馮遠清就出去玩，你沒事可以去找樂沫沫聊天喝茶。”上官睿說。
語氣很輕描淡寫，說是出去玩，其實玩什麼大家都清楚……無非是女人……這才結婚幾天，就出去找樂子……
上官睿又補上一句：“你別急，他們之間的關係你不知道，可能樂沫沫也都不在乎，這樣的例子不少，彼此各自玩各自的，總比綁着好。”
意思大概就是樂沫沫可能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也就別掙扎糾葛……
夏明薇也懂，馮遠清和樂沫沫結婚，大多都是爲了做給樂連波看，樂沫沫想讓樂連波少一樁心願……樂連波現在身體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上次看見，連站起來都很難，是極其勉強的拉着樂沫沫進場給新郎，是個心願，一個月前還是看上去跟常人一樣的……
病情惡化的很快……
明明好好的一個人，從檢查出來到這樣，也就短短的幾個月時間……
一切太快……
夏明薇問：“慕容怎麼樣？”
上官睿說：“明薇，兩個人分開之後就是分開，這是兩個人感情的事情，你別覺得慕容太狠心之類的，他就算是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他現在在荷蘭，上次電話說還好，都很平靜了。”
夏明薇心裡還是覺得難過，只說：“他怎麼能忘得掉樂沫沫……樂沫沫都沒有忘了他……”
感覺好不公平，是他先離開，在一起的時候也那麼好，可是一轉身，樂沫沫那麼痛，那麼難過的時候，他已經平復的完全不會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感覺，平靜的繼續去過人生，跟明茗一起，或者是別人……
她覺得好亂……兩個人在一起爲什麼就不能是一輩子一生……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願望那麼好，兩情相悅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期許，可是破滅的時候也太過快速，根本來不及，就好像是個泡泡，美麗卻脆弱，閃着七彩的光，卻經不起時間……
只有那麼短……
爲什麼不能一直愛下去，就好像小說裡面那樣，一生一世的愛情……
追逐分開再怎麼樣，都總會在一起，堅定地知道對方就是氧氣一樣的愛情……
總是容易變化……
上官睿說：“慕容就算是骨頭斷了，都不說，何況是這樣的事情，他自己有多痛自己清楚。”
“能有多痛，他不是有明茗！外面還有那麼多女人！他有什麼好痛！要不是樂沫沫發現，他還要騙樂沫沫多久！”夏明薇回說：“你們都一樣！你們全都一樣！”
上官睿聽見她忽然這樣，一停，卻是笑：“好好，我們都是這樣，你彆氣……你別急啊……”
夏明薇有些張牙舞爪的樣子露出來，他倒是覺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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