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清!我要告你!”樂沫沫顫抖着聲音,說出這樣一句。
彷彿也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只說出這樣一句!
馮遠清心裡一下子什麼東西碎了,碎裂一地!
他以爲會是多麼清朗的天氣,會是撥開雲霧,昨天她是先睡着過去,他抱着她去清洗,她迷迷糊糊的靠着在他懷裡,他想着,無論如何要解決了女人的問題,外面那些人通通都加起來也比不上她萬一,他以後一定不再碰,想如果她醒過來,一定有很多話跟他說,他答應不再丟下她,任何時候都不丟下。
他想,兩個人相處,一定是會有很多問題,難免如此,可是做夢也都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這樣的可能性……
可是再怎麼樣,也料不到,等來的是她的一句要告他……
告他什麼?
“告我什麼?”他反問。
她氣的發抖,身上的每一寸都顫,恨的極致,手緊緊的握住,身子都有些弓着,彷彿是隨時要出擊的拳手:“告你強、殲!你強、殲我!”
馮遠清幾乎是想笑。
她眼底的光亮全都是恨,彷彿是在質問着他爲什麼明知故問,可他覺得是可笑的,他是真的想問告他什麼,*嗎?如果那也算是,他真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犯過強、殲罪,心口的刺痛伴隨着她憤怒的質問,片片飛散。
“你自己送上門的!算什麼強、殲?樂沫沫,你別忘了,你是我馮遠清的老婆!你怎麼告我?”馮遠清聲音不由的就重起來。
樂沫沫看着他,恨的咬牙,瘋了樣的甩手一個巴掌又往他臉上過來!
手還沒挨着他的臉,就被他一手握住,力氣的大小差別太大,他用力的一揮,她整個人往後面倒過去,踉蹌的摔倒在沙發上,頭重重的撞在沙發扶手上。
“啊!”她悶哼一聲,頭撞的發暈,腦子裡一下子全都轉起來。
馮遠清沒料到,急忙過去扶了,她用力的一拍他的手,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尖聲:“別過來!”
那樣的牴觸,好像他是什麼骯髒的東西,嫌惡的模樣,他真是逼得急了,開口:“我骯髒,我有很多女人,可你呢?你也不是什麼冰清玉潔!樂沫沫,你一樣骯髒!你拿什麼來嫌棄我!”
樂沫沫恨的從沙發上起來要來抓他,他一把揮開了,樂沫沫跌在沙發裡,眼前都跟着昏花,大聲:“我不是冰清玉潔!我是被人甩了!可用不到你提醒我!馮遠清!用不到你來提醒!結婚前我說的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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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是不是本來就是一個悲劇,一切都沒能按着他本來的設想去走,他相信,她也沒想過婚後會是這樣的生活吧?
他以爲,是平靜安心的過生活,就好像他父母的那樣,沒有那麼多感情因素,本來就是上山下鄉在一起的,剛好遇到,身家清白,組織端正,他父親覺得不錯,他母親也夠漂亮,那就這樣吧,手都沒拉過就打報告結婚,後來還不是過了一輩子,也沒什麼問題,坦蕩蕩。
談不上相親相愛,可是算得了相濡以沫,很多生活,可以跟愛情無關。
她會做飯或者不會做飯,也沒那麼大關係,過兩年大概會生個孩子,等孩子出生所有人都圍着孩子轉,他們的身份也都會變成了孩子的父母,一切圍着孩子轉就好了。
他還能玩兩年,然後應該是歸於政途,可能一舉一動都要小心謹慎,過兩年誰都不知道會如何發展,小心謹慎,學着父親的樣子,度過這一生,到老了,含飴弄孫。
他的預算案,是這樣的。
他也一直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結婚之後各過各的,應該相處的沒那麼麻煩,他一直很擅長跟人相處,李朝陽驕橫,張寧業也有些霸道,可跟他相處的都不錯,彼此算得上兄弟,他對待人接物一向有信心。
可面對樂沫沫,怎麼就忍不住火氣,怎麼就一下子脾氣暴躁?
多久都沒發過脾氣,面對樂沫沫,什麼脾氣都上來,看她哭就煩躁,看她指責他的樣子,他恨不能就殺了她算了,他一個字都沒辦法聽,只能選擇是逃出來,乾脆不見她,也不用去面對那個古怪的自己,他怕他自己都跟着弄不清楚了,好像是另外一個人,不是那個叫做馮遠清的人在他的身體里居住,而是一個脾氣暴虐的暴君。
一邊開車一邊有人打電話進來,他接了,對面說:“遠清!來不來?我們這裡可熱鬧了!”
他現在就需要熱鬧,需要一羣人在一起,需要酒,需要鶯鶯燕燕,需要兄弟,需要耳邊有歌聲,面前有人哄着捧着,他需要發泄,需要找到一點讓人高興的事情。
“來!我現在就過去!”馮遠清聲音咬的重了。
破罐子破摔,還能怎麼樣?昨天是天堂,今天是地獄!就是這樣,這樣繼續下去,他早晚會瘋,還是就這樣就夠了,這樣就是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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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氣繚繞上來,他是第一次碰這種東西,一貫是李朝陽最愛的東西,其他幾個兄弟也都不玩這個,只有李朝陽頗爲沉迷,他還勸過李朝陽別陷得太深,李朝陽總是笑,說:“人生不過是一場夢,那我在夢裡做夢又怎麼了,哪裡快活我就去哪裡。”然後拍他肩膀:“放心吧,我有數。”
所謂的有數,不過是計量精準,精準的卡在有點樂趣可又不至於沉迷的地步。
即便是這樣,也好像是在20層樓上面走鋼絲,如果摔下去,一樣是萬劫不復粉身碎骨。
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粘上,沒想象的那麼好受,還胸悶氣短,所有難過的事情是真的都忘了,後面好受一點,腦子裡空空的,只有樂沫沫的臉孔,她尖叫着指責他,說要告他*的事情。
真是痛,痛的難受,可在這煙霧裡,好像痛苦都平緩,心也被打了鎮定劑,明知道它還是在難受着,可是難受不到無法忍耐的地步,算是舒緩的多了,旁邊有人說話,低低聲音:“馮少,我能讓你更開心……”
馮遠清睜開眼睛看一眼,第一反應是一把推過去,推的身上的女人一下子摔在一邊,他是閉了眼,只當做沒看到,只當做一切都是一場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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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響起來,馮遠清正在開車,沒好氣的說一句:“喂?誰啊?”
是個陌生號碼,他最近玩的昏天暗地,天天跟那幾個二代們混在一起,時間都倒不過來,白天晚上幾乎是反着來,對誰都沒什麼好脾氣,剛纔看到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喂,是遠清嗎?”對面的人聲音沙啞,幾乎是就快說不出話的樣子。
他正想問是誰啊,記憶里根本不認識這麼一個人,還這樣親近的叫他“遠清”,事實上也就只有幾個長輩會這麼叫他名字,一時他也想不起是誰。
“我是沫沫的爸爸……”對面的人說。
他一腳急剎,後面車子一下子剎車不及,撞上來,並不嚴重,他繫着安全帶,身子往前衝了一下就被安全帶拉着回來在駕駛座上,他顧不上車子,問:“爸,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什麼事?我現在就去醫院您有什麼話要說嗎?”
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沒什麼事,就是問問你,你和沫沫吵架了?”老人的聲音緩慢的在電話對面。
這邊有人敲他的車窗,隔着車窗看外面的人一臉笑,雖然笑的不情願。
追尾事故一律是後車責任,前車急剎是極其惡劣的行爲,可畢竟不是法律責任,他做個手勢示意馬上下車,解開了安全帶,這邊跟樂連波連聲說:“沒有,爸你多慮了。”
一邊說着一邊開了車門下車,後面是一輛大衆車跟着撞了,目測過去走保險對方的險種也不可能解決的了,後車的司機恨的咬牙啓齒也只能陪着笑臉,問:“我們商量一下,怎麼修?”
他是前兩天剛買的新車,還是一貫的風格,也沒空跟後車司機說話,樂連波那邊聲音愈發的模糊:“麻煩你照顧沫沫……”
他答應的快:“爸,我知道,我知道。”
掛了電話,跟後車司機說:“算了,不用賠了,你走你的保險修車吧,我急剎我的問題,你走吧。”
後車司機如獲大赦,連聲說謝,他上車第一時間往醫院裡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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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沫沫從外面進來就看見病房裡的馮遠清,馮遠清顯得很勤快的樣子,笑呵呵的,跟樂連波說話,沉穩有度,又帶着一點討好岳父的那種笑容,看起來真是一個十佳好女婿的模樣。
從那次之後,都再沒見過。
他玩他的,她也忙着父親的病,現在是急劇的惡化,不知道還有多久,她的眼淚流乾了,眼眶都沒眼淚能再掉下來。
“沫沫,我叫他來的,遠清是好孩子,他照顧你,我咳咳……”樂連波不住的咳嗽起來,樂沫沫急忙過去用手絹捂了樂連波的口,後面馮遠清輕輕的拍着樂連波的背,咳嗽停下來,樂沫沫拿下手絹,手絹上都是紅色的血跡。
樂沫沫快速的收了,心裡難受,馮遠清陪着樂連波,又叫護士過來檢查了一下,確認沒問題,樂連波擺手:“你們今天早點回去吧,沫沫,你記住,遠清人好,你別欺負他,不然我死都不踏實。”
出來病房,樂沫沫看一眼馮遠清,吸一口氣:“謝謝你來看我爸爸,他最近總說起你,我以爲你不想來。”
“小事。”馮遠清說。
樂沫沫看上去更瘦了,大概是沒有好好的吃過一次飯,馮遠清看不下去,說:“想吃什麼嗎?至少別累壞了自己身體。”
樂沫沫拒絕:“你還有約吧?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晚上還要來醫院一趟。”頓了一下又說:“我爸爸撐不了多久了,能在爸爸面前保密嗎?我不想他知道我們吵架,就讓他覺得我們關係很好吧,也沒有多久了,他現在疼成這個樣子,如果我再讓他不省心,他真是會難受了。”
馮遠清想,我心裡現在就難受,怎麼就沒人在乎。
“如果你想離婚也可以,等我爸爸沒了,我可以跟你離婚。”樂沫沫說。
馮遠清腳步一下子頓住,回頭看樂沫沫,樂沫沫低了頭:“如果不打算離婚,也可以的,還是一樣過,你在外面別玩的太兇了,你爸爸打電話問我你最近的情況,我說沒事,如果傳到他耳朵裡,他肯定發火。”
他最近是玩的太過頭,有些離譜的程度,以前不碰的現在都沾上。
“我收斂點。”馮遠清順着說話。
每次在醫院裡,他脾氣就好,也跟她有關係,她在醫院裡說話聲音都輕,整個人也是脆弱無依的模樣,他看着就什麼脾氣都沒了,她說什麼是什麼。
樂沫沫往前面走,馮遠清說:“我送你。”
樂沫沫要拒絕,馮遠清已經開了車門,總還要求着馮遠清幫忙演戲,樂沫沫不能太拗着,上車,馮遠清去開車,說:“之前我脾氣太差了,你別生氣,以後不會。”
樂沫沫頭靠着窗戶,說:“我也沒什麼事,沒事。”
“那誰都別生氣,離婚難度太大,別想了。”馮遠清說一句,雲淡風輕的語氣。
誰都知道,他們這種人怎麼可能離婚?離婚了怎麼跟家裡交代?她媽媽不會同意,他爸媽也會綁着他過去給樂沫沫負荊請罪,離婚這兩個字,在這個圈子裡,還是沉重的話題,你可以玩很多個女人,玩的多大都沒關係,養幾個*,小三小四小五,可老婆,就這麼一個,一輩子就這麼一個,不會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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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連波去世,看着馮建業,馮建業知道什麼意思,連連保證:“老樂,我肯定不辜負你的囑託,沫沫我一定替你照顧好,一定。”
那是一個承諾,用幾十年的友情和當初的情誼做出的承諾。
馮遠清看樂沫沫,樂沫沫低着頭哭,樂連波拉了樂沫沫的手,張口想說什麼,脣動了動,還是沒能說出口,旁邊檢測儀上面發出蜂鳴聲,尖銳的刺痛每個人的神經。
旁邊有人尖叫,馮遠清看過去,樂沫沫直接暈倒,馮遠清一個箭步去接住了,場面一片混亂,護士,醫生,手忙腳亂,拉着樂沫沫去隔壁病房先休息,他抱着她往病*那邊走,真是瘦弱,輕飄飄到不可思議。
過去隔壁,醫生檢查一下就打算放着樂沫沫在那裡就休,馮遠清急了:“怎麼做事的?人都昏了,該打針打針,該開藥開藥,什麼都不弄放這裡行嗎!那還要醫院幹什麼!”
醫生嚇了一跳,看着馮遠清賠笑,可是一臉詫異:“沒法打針啊,您太太懷孕了,打針吃藥都不合適,查了下,是低血糖,躺一會兒就能醒,醒了要注意心情,可別這麼哭了,家人多陪着點。”
馮遠清怔着在原地,醫生轉身往外走,馮遠清攔住了,問:“什麼時候餓事?”
“兩天前吧,您太太說頭暈,我就給檢查了一下,化驗結果都出來了,肯定沒錯。”醫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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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孩子……
誰都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兩天了,她知道了整整兩天,卻什麼都沒說,一直自己瞞着,隻字未提,他每天晚上都回家,這些天他以爲是好了一點,沒了更加近親的動作,更像是合租男女,可她不那麼排斥,偶爾一起吃飯,醫院需要他來演戲的時候,她也是一個電話過來,他立刻就過去。
這樣的相處,也算是和諧,可沒想過,她有了孩子,還是瞞着他。
是怕什麼呢?他想得明白,是怕他要她生下這個孩子吧?
醫生出去的時候,他特地叮囑了,跟誰都別說。
坐在樂沫沫的*頭,看着*上昏迷着的樂沫沫,她閉着眼,可眉心還是皺着,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是爲了樂連波,還是爲了他?現在的生活對於她來講是不是一個巨大的枷鎖,巨大到她只想逃避。
她難得這樣安靜美好,最初相處的時候,他還能見到她這樣的模樣,後來就沒了,在那*之後,她只有防備和疏離,哪怕她是面色如常的跟他說話,彼此都好像那天根本沒發生的樣子,想要抹掉那個記憶,可發生了就回不去,他真是覺得回不去了,即便那*他貪婪的覺得太過美好,可現在真是寧願回到過去的時候,他一定不碰她絲毫。
回到最初,他能帶着她到處跑,到處走的時候,他不去在乎她心裡還有誰,藏着誰,至少能看舉着筷子夾一筷子魚,笑呵呵的說:“來,功臣,先給你!”
至少能說說話,哪怕說話的內容也都是愛情,萬變不離那個叫做慕容聰的男人。
“你要多久才能忘了他……”慕容聰這樣想,不經意的就脫口而出,聲音不大,迴響在病房裡,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真真實實。
然而沒有人回答,她躺着在病*上,馮遠清的目光挪到她尚且還平坦的小腹上面,總覺得身體,裡面竟然孕育着一個孩子,一個活生生的孩子。
樂沫沫迷迷糊糊的說話,他弓身下去,就着在她脣邊,想聽她說了什麼,聲音很小,他仔細聽才明白過來,是兩個字,身子僵硬在那裡,半天沒動,整個人都僵着。
她說了兩個字。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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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這個孩子,你要什麼都可以,你說什麼我都答應。”馮遠清已經想得很清楚,在這邊沙發上坐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樂沫沫的眼睛,帶着咄咄逼人的壓抑。
樂沫沫只覺得好像他的目光從她身體裡穿透過去,看透了她的心。
要不是暈倒了,他根本就不會發現,也根本不會出了這種事情,她還沒想好怎麼做,不向任何人知道,也不想要任何壓力,當下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你不能命令我!”
想象中,馮遠清會發火,在面對這樣的事情,大多數男人都無法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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