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慢慢爬上山坡,蕭冷單手開車,目光不時看看身邊的冷以沫,她臉色蒼白,身體癱軟的靠在座椅上,呼吸有些沉重,胸前起伏不定,雙手小心翼翼捂着自己突起的肚子。
“沫沫,要喝點水嗎?”蕭冷凝着眉,很是心疼沫沫,她虛弱得不堪一擊,再這樣下去,她和孩子都會保不住。
“不喝了。”冷以沫緩緩睜開眼睛,淒涼的問,“蕭冷,你說,我能挺得過這一關嗎?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害怕。害怕孩子會沒有,我好想澈,好想澈……”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已經哽咽,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就算再怎樣僞裝堅強,在這個時刻,她還是脆弱了,此時此刻,她真的好希望夏澈能夠在她身邊,抱抱她也好,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在他懷裡。
她以爲自己足夠堅強,以爲真的能夠挺到把孩子生下來,可是現在,她真的好無力,她覺得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地獄的邊緣,死神已經拉住她的腳踝,隨時隨地都會將她拖進地獄,永世無法超生。
“沫沫,我們打電話給尊王好不好?”蕭冷凝重的說,“你現在這個情況,真的很危險,萬一,萬一真的有什麼事,將會永遠留下遺憾,打電話給他吧,無論是生是死,一起渡過,現在孩子都已經七個月了,他不會再逼你打掉的。”
“真的嗎?”冷以沫精神恍惚的看着蕭冷,忐忑不安的說,“他真的不會再逼我打掉孩子嗎?要是難產的時候,只能選擇一個,他肯定會選擇留下我,那孩子怎麼辦?”
“沫沫……”
“再忍忍吧,也許孩子還有救。七個月,醫生不是說了嗎?就算早產,也是有希望存活的。你不是打了電話給澤嗎?只要他趕來,一定能救孩子。”
冷以沫看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撫摸着,脣邊揚起悽美的笑容,溫柔的說,“寶寶,一定要平安哦,要平平安安來到這世上,代替媽咪留在你爹地身邊,知道嗎?”
看到冷以沫這個樣子,蕭冷忍不住的心酸,眼眶都紅了,自從半個月前她身體不適之後,她的精神就有些恍惚,每天忽喜忽悲,惶恐不安,腦海裡幻想着無數種可能性。
一會兒幻想着自己平安生下了孩子,抱着孩子回去找夏澈,一家人幸福的團聚在一起,那時候她會哭着笑;可是過一會兒,她又幻想着自己死了,蕭冷將孩子送回給夏澈,夏澈哭得好傷心好絕望,那時候她會笑着哭;再過一會兒,她又幻想自己和孩子都沒了,那時候,她會坐着發呆……
都說孕婦會很容易得抑鬱症,而在生死邊緣徘徊,飽受病痛折磨的冷以沫,則更容易得抑鬱症。
蕭冷都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他人生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沫沫……”蕭冷還想試圖勸她,可是冷以沫已經扭過頭去看着窗外,她不想再聽下去,每次她要固執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會好的,會好起來的,蕭冷,別怕,我都不怕。”冷以沫看着窗外,喃喃自語,她是在安慰蕭冷,更是在安慰自己。
“嗯,我是你的守護神,有我在身邊,你一定不會有事。”蕭冷微笑着,心裡卻一陣酸楚,他現在只希望夏澤能夠早點到來,夏澤就像一個天神,只有他才能給沫沫母子帶來奇蹟。
車繼續開着,蕭冷儘量開得慢些,讓車速儘量平穩,夜幕漸漸降臨,蕭冷突然有些莫名的忐忑不安,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蕭冷,開快點。”冷以沫突然扭過頭,神色警惕的說。
“沫沫,你也覺得……”
“有人跟着我們。”冷以沫撐着身體,坐得平穩一些,一隻手已經在車裡找槍,她已經很久沒有摸槍,但是她和蕭冷一直都高度防備着,時刻帶着武器在身邊防身。
“你坐穩。”蕭冷凝着眉,叮囑一聲,開始將車子加速。
“砰——”突然,一聲響亮的槍響,劃破了寂靜的夜空,蕭冷的車子後車胎被人打爆,車子像脫繮的野馬失去方向,橫衝直撞,蕭冷只有一隻手,拿得了方向盤,又不能開槍,冷以沫拿着槍準備探出窗外反擊,就在這時,又是幾聲槍響,車子其它的輪胎也被打爆,車緊急剎住,倉惶停下。
“沫沫,你呆在車裡。”蕭冷單手拿着槍,準備下車應戰,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卻怔住了。
幾輛越野車從山坡下爬上來,數百名黑衣人持槍衝過來,還有十幾個人握着重型機槍,蕭冷眉頭凝得緊緊的,他知道,想要硬戰,他和冷以沫根本逃不掉。
“蕭冷,不要輕舉妄動,看看是誰。”冷以沫虛弱的坐直身體,一隻手緊握着槍,全神戒備。
百名黑衣人整齊有序的讓開,一個修長挺撥的身影走了過來,看着這張溫文爾雅,清雅英俊的面容,冷以沫不禁打了個寒顫,何慕凡,他終於還是出現了。
“沫沫,好久不見!”何慕凡笑容可掬的看着車裡的冷以沫,他的聲音仍然像從前一樣溫和親切,好像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還是以前那對親密無間的兄妹。
冷以沫悄無聲息的將一個跟蹤器放在自己衣內,然後推開車門,在蕭冷的攙扶下下了車,虛弱的倚在車邊,脣邊微微勾起淺淺的笑,脫口輕喚:“哥!”
叫了四年的稱謂,如今叫出口,其實也是種習慣,可是叫出之後,冷以沫的心顫了一下,何慕凡的眼睫也顫了一下。
何慕凡靜靜看着她,目光幽深而複雜,許久,目光緩緩向下移,盯着冷以沫隆起的腹部,突然冷冷一笑,嘲諷的說:“夏澈的?”
“嗯。”冷以沫毫不避諱的點頭。
“很好。”何慕凡抿着脣,微微點頭,許久,突然詭異的笑了,陰森森的說,“這樣一來,我的籌碼就更多了。”
“你想怎樣?”冷以沫陰冷的盯着他。
“跟我走。”何慕凡直截了當的命令。
“休想。”蕭冷拿槍指着何慕凡。
“蕭冷,你以爲,你能夠對付得了我麼?沒有了金鋼臂,你連一個普通的武士都不如。”何慕凡輕視的瞥了蕭冷一眼,冷笑道,“你還真是癡情啊,明知道沫沫懷着夏澈的骨肉,還不離不棄的陪伴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
“這不關你的事,你想帶走沫沫,除非先殺死我,不過,就算我死掉,也會拉你做墊背。”蕭冷擋在冷以沫前面,左手握槍瞄準何慕凡。
“呵!”何慕凡冷冷一笑,微一偏頭,近百名黑衣人都用槍瞄準蕭冷。
何慕凡憐憫的看着蕭冷,輕蔑的說:“蕭冷,我一點都不想殺你,真的,因爲你實在太可憐了。”
後面的話,何慕凡沒有說出口,蕭冷不僅可憐,還癡情,爲了沫沫弄成這個樣子,可以說是毀了一生,到現在,他居然還會用生命來保護她,這樣的男人,真是絕種了。
至少,他何慕凡永遠都做不到。
“少廢話……”
“蕭冷!”冷以沫打斷蕭冷的話,微笑的看着何慕凡,平靜的說,“沒關係,我相信,哥不會傷害我。”
“那是當然,沫沫,哥就算會傷害天下人,卻唯獨不會傷害你。”何慕凡溫柔的看着冷以沫,緩緩向她走來。
“沫沫……”
“蕭冷,替哥告訴澈,就說我和孩子在哥手上。”冷以沫冷笑,目光幽深的盯着何慕凡。
“嗯,沒錯,蕭冷,聽沫沫的,替我轉告夏澈,我暫時替他照顧沫沫和孩子,讓他……拿命來交換。”何慕凡說得極其隨意,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很小的事情,只是最後那一句,卻是極其的幽冷,讓冷以沫不禁打了個寒顫。
蕭冷知道冷以沫的意思,現在他們如果硬拼,結果只會有一個,蕭冷死,冷以沫重傷,而何慕凡還是會將沫沫帶走,如果沫沫受傷,她虛弱的身體將更加無法撐住。
所以,他只能聽從冷以沫的,賭一把,希望何慕凡真的不要傷害冷以沫,等夏澤來了之後,她就有救了。
冷以沫幽深的看了蕭冷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將槍遞給他,撐着虛弱的身體走向何慕凡。
她的身體終是太過虛弱,走了幾步就癱軟的將要倒下,何慕凡下意識的扶住她,將她打橫抱起,溫柔的看着她,輕聲問:“你的身體,爲什麼這麼虛弱?”
“這不是拜你所賜麼?”冷以沫冷冷的笑。
“因爲夏澈折斷了你的羽翼,所以?”何慕凡想起那天的事,他只想借那個機會讓夏澈恢復記憶,泄露身份,卻沒想到得不償失,更沒想到會因此害了沫沫,他從來都不想傷害她的,她是他心裡唯一柔軟的部分,唯一。
冷以沫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她無力的依偎在何慕凡懷裡,閉上了眼睛。
何慕凡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上了車,帶着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蕭冷立即用通訊器聯繫夏澤,可是,號碼還沒撥出去,電話就提前響了。
“蕭冷,馬上告訴我,你們的具體地址。”
竟然是夏澈的聲音,蕭冷震住了,反應過來之後,他急切的說:“我們在阿姆山南面半山腰。”
“沫沫呢?沫沫好不好?她好不好?把電話給她,我要跟她講話。”夏澈急切而激動。
“王,沫沫,剛剛被何慕凡帶走了。”蕭冷沉重的說。
“什麼?蕭冷,你是怎麼保護她的……”
“哥,你冷靜一點。先趕過去再說。”夏澤平靜的勸解。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如果不是我一直派人監視你,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沫沫的下落,夏澤,如果沫沫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原諒你。”夏澈咆哮如雷。
“可是你現在這樣急躁又有什麼用?”夏澤不悅的低喝,轉瞬對蕭冷說,“蕭冷,你跟着何慕凡,把他們的行蹤告訴我們,我們很快就到。”
“沫沫身上有跟蹤器,我的車胎被打爆了,現在只能等你們過來。”
“好。”
電話掛斷之後,半小時,夏澈和夏澤就帶着大隊人馬趕來與蕭冷匯合,蕭冷將跟蹤儀給了夏澈,夏澈立即傳令下去,讓泰國暗夜分部全面搜索冷以沫的下落。
……
夜幕降臨,何慕凡的人馬在山腳的小鎮停下,何慕凡在這裡包下一家旅館,親自抱着冷以沫進了房間,冷以沫的身體非常不好,現在又開始發燒,而且一直捂着腹部,痛得臉都扭曲了,何慕凡立即派人去叫婦產醫生。
婦產醫生趕來,替冷以沫檢查之後,卻滿臉驚慌,束手無策。
“如果你救不了她,我馬上殺了你。”何慕凡用刀抵着醫生的脖子,冷厲的低喝。
醫生膽戰心驚的說:“您聽我說,這位小姐的身體實在是太差,她現在羊水已經開始破了,恐怕要早產,可是,可是,可是如果爲她接生的話,很有可能母子同時喪命,活着的機率真的太小。”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快點想辦法救她。”何慕凡凜冽的怒喝。
“除非,不要孩子,也許能夠保住她的一條命。”醫生試探性的說,他看出,何慕凡更加重視這個女人。
“那還等什麼?馬上處理,我只要她活着。”何慕凡毫不猶豫的命令。
“不行,不行————”冷以沫睜開眼睛,頑固的護着自己的腹部,抗拒的說,“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沫沫,我不能讓你死。”何慕凡看着冷以沫痛苦悽慘的樣子,十分心疼,他一直以爲,再次見到她,應該會恨她,責罰她的背叛,可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他卻怎麼也恨不起來,除了心疼,他對她無法產生其它負面情緒。
“你不是想利用我來報復夏澈嗎?孩子比我更有利用價值,哥,算我求求你,留下孩子吧。”冷以沫用最後的力氣揣着何慕凡的衣領,不停乞求,“不能傷害我的孩子,不可以傷害我的孩子,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不放過我,豈不是更好?我們可以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何慕凡冷冷笑着,絕情的扯開冷以沫的手,冰冷的命令,“動手。我只要大人的命保住。”
“是!”醫生拿出麻醉針,緩緩向冷以沫走近。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冷以沫驚恐萬狀的看着醫生,撐着虛弱的身體,想要逃離,卻被何慕凡及另外一個隨從狠狠按住了手腳,她無法再動彈。
“不要,不要……”冷以沫激動的大喊,虛弱的身體因爲掙扎而渾身是汗,眼看那醫生拿着麻醉針的手就要靠近她,她的瞳孔突然猛烈放大,身體裡的血液像要沸騰,極其激動的情緒刺激着她全身的血脈,衝激着她的靈魂,一股強烈的力量衝出身體,猛的爆發出來。
“啊——————————————”
冷以沫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背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如同有一株魔力植物突然衝破她的皮膚鑽出來,以飛快速度瘋長,一對神奇的黑色羽翼,擁有華麗的弧度,絢麗的黑色,折斷的殘缺羽翼,在陰冷的空氣裡散發着懾人的殺氣,羽翼根部還滴着鮮血。
從冷以沫身上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讓何慕凡和那個按住冷以沫手腳的隨從都退後三米,何慕凡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看着冷以沫,喃喃自語:“沫沫,又變異了?”
“天啦,這是什麼?”醫生嚇得跌落在地上,手中的麻醉針也掉落在地。
冷以沫像個突然爆發的怪物,渾身充滿了力量,她發瘋似的掙脫推開何慕凡,從落地玻璃窗躍出來,揮展着殘缺的羽翼,跌跌撞撞的在半空飛翔。
冷以沫的翅膀因爲受過傷,所以飛得很低,方向也極其不平衡,動不動就像要栽下來,何慕凡迅速帶人去追。
冷以沫飛到叢林中,終於忍受不了身體的劇痛,栽倒在一堆灌木叢裡,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無法忍受,她在地上直打滾,發出淒厲的慘叫,何慕凡趕到之時,看到這副情況,心裡一緊,立即衝過來,急切的呼喊:“沫沫,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我不行了,我快要生了……”冷以沫捂着肚子,痛苦的慘叫。
“來人,快來人……”何慕凡回頭急切的大喊。
“不要打掉我的孩子,不可以……”冷以沫死死抓住何慕凡的手,悲天憫人的呼喊,“澈——————你在哪裡???”
看到冷以沫如此悽慘的樣子,在臨死之前都想着夏澈,何慕凡突然震住了,他的確不忍受傷害冷以沫,從開始到現在,就算冷以沫背叛了他,破壞了他所有的計劃,可是,他還是無法對她下手,但他對夏澈的仇恨也是永遠無法消逝的。
“主人,現在怎麼辦?”
“替她接生。”
何慕凡脫口而出,說出之後,又被自己嚇住,原來他的潛意識裡,還是無法抗拒冷以沫的請求,他對她的感情,原來早就成了一種本能。
……
半小時之後,醫生爲冷以沫剖腹產,生下一個重達四斤的男孩,孩子一出生身體就很虛弱,需要馬上送醫院急救,而冷以沫也陷入昏迷狀態,拖着一對殘缺的羽翼,奄奄一息,醫生束手無策。
何慕凡聽着嬰兒不停的啼哭,看着冷以沫快要死去的樣子,只覺得心情十分的煩躁,他的手伸向嬰兒,真想讓這孩子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出聲。
“主人,不好了,暗夜帝國大隊人馬正往這邊趕來。”隨從突然前來稟報。
何慕凡的手頓住,心神有一剎那的恍惚,腦海空白了幾秒,回頭看着病牀上幾乎瀕臨在死亡邊緣的冷以沫,深沉的問醫生:“她會死嗎?”
“這個,我真的救不了她,也許遇到個神醫,可能會有奇蹟。”那醫生膽戰心驚的跪下。
“奇蹟?”何慕凡喃喃自語,眼眸垂下,脣角揚起悽美的淺笑,“如果有奇蹟,那也是夏澈帶給你,沫沫,哥不會讓你死……”
轉瞬,何慕凡陰冷的盯着醫生,警告道:“你,留在這時替她止血,如果她有一點閃失,不用我殺你,自然會有人將你滿門殺死。”
“是是是!”醫生不停點頭。
“我們走。”何慕凡抱起哭泣的孩子,帶着手下從後門離開,卻將冷以沫留在了病牀上。
……
五分鐘後,當何慕凡已經逃遠,夏澈火急火燎的趕來,看到病牀上奄奄一息、滿身是血、拖着殘缺羽翼的冷以沫,他的心,都顫抖了,她幾乎快要死去,眯成一條縫隙的眼睛卻仍然不死心的睜着,嘴裡不停喃喃道:“孩子,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沫沫……”夏澈激動的撲過去,緊緊抱着冷以沫,緊得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此刻,他的心臟像撕裂般疼痛,靈魂似乎都被掏空,絕望和崩潰充沛整個身心,他痛苦的低嚎,“救她,快救她啊……”
“澈……你終於……來了……”冷以沫緩緩揚起手,想要觸摸夏澈的臉,可是,她的手終於還是無法擡起,就已經跌落,眼睛終於完全閉上。
“不要,不要,沫沫…………”夏澈緊抱着冷以沫,將臉埋在她額上,忍不住淚如雨下,這是第一次,他這樣哭泣,她死了嗎?她已經死了嗎?他不要,不要她死去,不可以……
夏澤快步上前,檢查冷以沫的傷勢,她剛剛剖腹產,失血過多,而且,她早已殘缺的羽翼竟然已經再次衝出來,就連同她最後的命脈也一同毀滅,她是真的……沒有救了。
“沫沫……”蕭冷絕望的垂着頭,悲痛的哭喊。
“天啦,這是怎麼回事?”那個一直膽戰心驚守在旁邊的醫生突然大叫,夏澈擡起頭,所有人都看向冷以沫,她的羽翼竟然像枯萎的花朵,一點一點凋謝,黑色的羽毛飄飄揚揚,落了滿牀,被窗外清冷的夜風吹拂,在房間飄飄蕩蕩,悽美得像一場絕世盛舞。
隨即,那羽翼的根部也完全的枯黃,像老去的樹根,化爲一攤灰燼跌落在牀上。
夏澤盯着冷以沫的後背,黑色羽翼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不是縮回去,而是徹底的消失,透過她後背破損的衣物,他看見部分露出來的皮膚上,那些暴突的青筋漸漸平息,恢復正常,一切,如同原來的模樣。
“哥,讓我看看。”夏澤連忙再次走上去,探視冷以沫的鼻息,竟然有了虛弱的氣息,再探向她心臟,心臟開始恢復跳動,夏澤欣喜若狂的宣佈……
“哥,嫂嫂沒死,她是重新復活了。原來是這樣,都說女人生育之後,身體就像重新組合,嫂嫂因爲生了孩子,失血過多,身體裡的異能激素全部流光,羽翼消失,她現在不僅是正常人的身體,還因禍得福,以後再也不會被病魔纏身了。”
“真的嗎?真的嗎?”夏澈激動的抱着冷以沫,緊緊抱着,生怕她也跟那對羽翼一起消失不見。
“看來沫沫堅持把孩子生下來是對的。”蕭冷感慨萬千。
“現在快點送嫂嫂去醫院,她失血過多,需要輸血……”
“好……”
……
第二天傍晚,冷以沫終於甦醒,睜開眼睛,她感覺精神異常的好,像脫胎換骨般,重新活了過來。
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孩子,我的孩子……”
“不用擔心,我已經動用暗夜帝國所有的力量,一定會找到我們的孩子。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的。”夏澈抱着冷以沫,她能夠活過來,對他來說是天大的萬幸。
“不行,澈,快去找孩子,何慕凡會殺了他,會殺了我們的兒子。”冷以沫驚慌失措的哭泣。
“嫂嫂,你就放心好了,就連爺爺奶奶(夏子寒、流離),叔公叔嬸(夏炎、文若嫣)外公(明琅),爹地媽咪(夏墨、明夕),舅公(秦息),姑父姑姑(龍翼、夏雪),叔叔嬸嬸(夏夜、左翼),還有威廉國王和顧阿姨(威廉赫羽、顧洛櫻),龍叔叔藍阿姨(龍粼、藍星),還有夏辰和汐兒都親自出馬尋找忌兒,整個夏氏家族都出動了,忌兒會很快回來的,爺爺說過,沒有人能夠動我們夏氏家族的曾孫!”
那個爲冷以沫接生的醫生已經告訴他們,冷以沫生的是個男孩,按照冷以沫之前與夏澈的約定,如果生的是男孩,就叫夏忌,橫行無忌於天下的夏氏第一個曾孫,夏忌。
夏澤第一次微笑,他將一碗營養粥端到牀邊,對夏澈說:“哥,喂嫂嫂吃點東西吧。我得去看看爹地他們的消息。”
“好,快去吧。”夏澈點點頭,給冷以沫喂粥,“來,先吃點東西,你身體還很虛弱。”
“可是……”
“別擔心,就算你誰也不相信,也要相信汐兒,她的預知能力,從來都不曾出錯。更何況,有爹地和姑父出馬,你還擔心什麼?嗯?”夏澈的目光堅定不移,他相信夏氏家族的力量,能夠爲他找回兒子。
“嗯。”冷以沫點頭,她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
一個月後,冷以沫坐在古姆山城堡的蔓陀蘿花田裡,呆呆的看着遠方,十天了,她的孩子還沒有消息,夏澈、夏澤、還有蕭冷都在這座城堡陪着她,冷以沫說,孩子是在這裡發育成長,她會想豐這個地方,她要在這裡等待孩子回來。
“怎麼不披件外套就出來?”夏澈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緊接着,他將一件寬長的外套披在冷以沫身上,摟着她坐下,手中端着一杯熱牛奶,想要喝冷以沫喝下,冷以沫卻撇開臉,悲傷的流淚,“忌兒怎麼還不回來?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不會的……”
夏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轟隆的直升機聲音打斷,天際不遠處,飛來浩浩蕩蕩的直升機隊伍,每一輛飛機的機身都刻着一個金光閃閃的X字母,那是夏氏家族的代表。
夏澈早就料到,夏氏家族全部人馬出動,絕對萬無一失。
夏澈的眼神變得激動,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扶着呆望着天空的冷以沫站起來,欣慰的說:“沫沫,你看,我說得沒錯吧。我們的兒子回來了!”
“真的?”冷以沫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龐大的隊伍,可是,事實真的證明,夏氏家族,所向匹敵。
十架直升機飛到城堡上空,還沒降落,第一架直升機裡就跳下一個狂傲的黑衣人,手中還抱着初生的嬰兒。
“喂,爹地,小心我兒子!”夏澈忍不住氣惱的大吼,焦急的走過去,責備道,“忌兒纔剛出生十天,你就抱着他跳直升機,你也太粗野了。”
“嘿,有了兒子就不認老子了?你小的時候,我不是這樣疼你的?你三歲就敢直接跳直升機了。”夏墨不悅的低喝,“作爲你的兒子,自然應該更早練習。”
“你真是瘋了。”夏澈一把搶過自己的兒子,逃也似的走開了。
“哈哈,墨,你已經不受寵嘍。”夏子寒大笑。
“沒良心,唉。”夏墨無奈的搖頭。
“沒事,有爹地疼你……”夏子寒對他敞開懷抱。
“老傢伙,你太肉麻了。”夏墨打着哆嗦。
“哈哈……”所有夏氏家族的人都大笑起來,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城堡走來。
“沫沫……”夏雪遠遠就激動的跑向冷以沫,兩人擁抱在一起,夏雪捧着冷以沫蒼白的臉,憐憫的說,“沫沫,對不起,乾媽沒有照顧好你。”
“不,乾媽,我現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冷以沫激動得熱淚盈眶。
“今天是個高興日子,不要再提這些傷感的事了。”龍翼拍拍夏雪的肩膀,轉瞬對冷以沫說,“沫沫,我已經何慕凡交給M國政府,你不會有意見吧?”
“不會,這樣挺好,謝謝乾爹。”冷以沫由衷的說,她知道,乾爹一直都是善良的,如果他們要殺掉何慕凡,簡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們沒有,也許是因爲,何慕凡沒有真正傷害她和忌兒。
夏雪感慨的說:“好久沒有回到這個地方了,這是我們相識的地方,還是跟以前一樣美。”
“是啊,這次要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龍翼四處打量着周圍的風景。
“不如就在這裡給忌兒辦滿月酒吧,住個二十天再回去。”夏夜摟着左翼,看到這美麗的風景就覺得很愜意。
“我贊成!”大家異口同聲的說。
“沫沫,快過來看看忌兒。”夏澈呼喊着,冷以沫走過去,兩人抱着孩子,激動的討論着他的長相。
夏汐站在蔓陀羅花田裡,靜靜看着夏澈和冷以沫,脣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夏澈抱着孩子就已經愛不釋手,哪有空理那些親戚,夏澤和蕭冷招呼大家進了城堡,夏澈和沫沫還在抱着孩子激動而幸福的討論。
夏澈看着孩子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四處興奮的張望,不禁欣喜的說:“沫沫你看,忌兒長得真像我,一樣湛澤透澈的墨眸。”
“給我抱抱。”冷以沫迫不及待的抱過孩子,是的,這真是她們的孩子,跟夏澈長得一模一樣,她幸福的抱着孩子,不停的親吻孩子粉嫩的臉頰,看着孩子小小的身體,她愧疚的說,“那陣子懷着忌兒,我身體一直不好,所以他出生才那麼輕,而且剛生出來就有很多病,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嫂嫂,你放心好了。忌兒的病都是小毛病,已經治好了。現在,你只要好好照顧他就行。”夏辰的歡快的聲音讓氣氛變得更加輕鬆。
“真的?那太好了。”冷以沫非常高興。
“哥,嫂嫂,我們進去吧。”夏汐幽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冷以沫回頭,看到這張美得驚人的容顏,不由得感激的說,“你就是汐兒吧,謝謝你,幫我們找回忌兒!”
“呵呵,他也是我的侄兒,救他是應該的。不過,忌兒長大後會跟哥哥一樣出色的,你們不用擔心,他的人生可比哥哥要順利多了。”夏汐微笑的說。
“真的?那太好了。”冷以沫早就聽說夏汐有預知未來的超能力,聽到夏汐這麼說,她真的很激動。
“好了,今天我們夏氏家族好不容易大團圓,沫沫,來,我正式爲你介紹夏氏家族的親人。”夏澈摟着冷以沫走進城堡,從這一刻開始,冷以沫正式成爲夏氏家族的成員,永遠都不會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