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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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邂逅(高幹)全文閱讀-結局林小寶剛過完三歲生日就被媽媽送進幼兒園,頭幾天極爲不適應,天天早晨各種的耍賴,沒想到一個禮拜過後就深深的愛上了那個地方。這不,等了半天校車沒來,他都着急了,仰起小臉問:“媽媽,車怎麼還不來啊?”林菀在刷微博,伸手摸摸兒子腦袋說:“一會兒就來了。”小寶不甘寂寞,撐開媽媽的遮陽傘,大聲喊:“媽媽,你看我像不像蘑菇?”林菀擡頭,紅底白點的傘下露出一個小身子,還真像。“媽媽,給我拍張照好不好?”“好啊。

”拍照時她覺得好笑,兒子臭美又自戀,這一點可不像她。拍完小寶湊過來看,林菀就勢蹲下,小寶看了照片故作驚訝的問:“這麼可愛的寶寶是誰家的呀?”林菀笑呵呵的配合:“我家的呀。”小寶咯咯的笑,摟着媽媽的脖子,奶聲奶氣的問:“這麼漂亮的媽媽是誰的呀?”林菀笑答:“林小寶的呀。”這是他們的經典臺詞,互相吹捧,百說不厭,****倆又膩了一會兒,漆着向日葵圖案的校車就來了,小寶歡呼雀躍,啵兒的朝媽媽臉上來個goodbyekiss。

林菀把兒子抱上車,看着他找到座位坐好,小寶隔着車窗大聲“媽媽,下午別忘了來看我演節目。”還伸出兩根手指強調:“兩點。”林菀含笑點頭,朝他揮手。在小孩子身上最能看到時間這個詞的含義,一晃小寶都三歲了,從一個只會哭的軟乎乎的肉糰子長成了能跑會跳會說話會討她開心的小人精兒。真是慶幸自己留下了他,當初若是一念之差做了別的決定,唉,她都不敢想象。目送明****的校車混入車流,然後再也看不見,林菀纔去上班,單位離得近,步行二十分鐘就到,權當鍛鍊身體了。

工作是新找的,之前一直在家帶孩子。比起別的單親媽媽,她的幸運之處是不用爲生存擔憂。住的公寓是她爸的一處房產,這裡沒人認識她,當初一個人大着肚子出來進去的也不會有閒言碎語,而且離她爸住的地方不太遠,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每次孕檢都是阿姨陪着她去醫院,讓她少了些一個人的尷尬和孤單。懷孕五個月時,終於不再吐了,而且出現了胎動,她還記得第一次感覺到胎動時那種難以描述的驚喜,真切的感覺到孩子的陪伴,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

從那以後,什麼腳腫手腫睡不好覺之類的辛苦,跟滿足和喜悅比起來,都不值一提了。生小寶時她選擇了順產,折騰了三四個小時,讓她爸和阿姨都跟着捏了一把汗。當****告訴她是個八斤重的健康男嬰後,筋疲力盡的她立即昏過去了,一直到七八個小時後才醒,差點嚇壞了她爸,醫生說,她只是累了。產後的日子喜憂參半,喜的是奶水還算充足,小寶一直吃到一歲多。憂的是,她患上了輕微的產後抑鬱症。原因很多,一個是之前她得過抑鬱症留下隱患,另外就是小寶精力太旺盛,對她格外依賴,每天折騰得她睡不上一個安穩覺。

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極力迴避卻始終無法擺脫的,那就是陳勁。懷孕初期他讓人送了準生證,從此就杳無音信,譚希哲方正他們倒是經常打電話,提到他時只是含混帶過。她的心跟着那些似有若無的消息沉沉浮浮,從最初的掛念和隱隱的期待,到後來的焦慮和擔心,到最後強迫自己不去想……可是心思這東西最不受意志控制,午夜夢迴的時候,和他有關的過往總是紛來沓至。有時候看着孩子,也會不由自主的回憶,壞的,好的,還有那些無法定義的,像老電影一樣一幕幕的回放……直到有一天,她在午間迷糊小憩時,感到有人抓自己胳膊,軟軟的觸感像小貓爪子撓在心坎上一般。

她睜開眼睛,對上兒子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帶着探尋和依賴的眼神,那一瞬間,她恍如看見了天使。突然就醒悟了,放不下的,就交給時間吧。然後,她就更忙了。兒子安靜時像個天使,鬧起來絕對是個小魔獸。每天睜眼一見不着她就開嚎,有一次她下樓買東西耽擱久了,小傢伙就把喉嚨喊啞了,小臉上全都是淚,氣性還大得很,小身子一抽一抽的顫抖着,無聲的控訴,讓她心疼得要死,愧疚得覺得自己是世上最惡毒的媽媽。一個人帶孩子,諸多辛苦自是不必說。

但她覺得,辛苦是有數的,孩子給她帶來的歡樂和滿足卻是無限的。當小寶叫出第一聲媽媽時,她激動得淚流滿面,當剛會走的他蹣跚着揪了一朵小黃花送到她面前時,她覺得自己收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禮物,來自上天賜給她的最珍貴的禮物。她告訴自己,兒子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什麼都不需要了。再後來,小寶會說越來越多的話,古靈精怪的像個小大人似的,時不時的來幾句讓她吃驚的話。比如有一次,她看着他的臉微微走神,他就問:“媽媽你看誰呢?”她愣了一下問:“當然是看你啊。

”小寶果斷搖頭,一臉的不信。她逗他,“那你說媽媽在看誰呀?”他擰着小眉毛說:“我怎麼知道。”她把兒子攬到懷裡,暗暗嘆息。她的確是在看別人,一個看不見的人。孩子越來越大,不管是五官還是性格,都有他的影子。看着小寶這樣那樣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的想,那個人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呢,時而調皮時而嬌憨,時而倔強時而撒嬌。然後就情不自禁的笑,然後心裡又會泛酸,再然後,又會升起一抹悵然。向日葵幼兒園去年接受了一筆捐款,宿舍教室都重新裝修了不算,還新建了一個小禮堂。

適逢五週年“園慶”,舉辦了個小晚會,那位神秘資助人也在嘉賓席位。此時,一羣身穿亮****表演服的小朋友正在臺上擺造型,每個人腦袋上都圍了一圈****的花瓣,露出粉嫩的小臉蛋兒,冒充小葵花。經過將近一個月的排練,小傢伙們有模有樣,動作整齊,就是領舞的那位有點不在狀態,小腦袋一直東張西望,別人臉上都綻放笑容,只有他皺着眉頭,一臉的沮喪,接下來的動作也和大家不一致,別人伸左手,他伸右手,人家向左轉,他向右轉,結果跟旁邊的小朋友撞在一起,逗得下面的嘉賓老師和家長們哈哈大笑。

表演結束,別的小朋友們都去後臺換衣服,林小寶一人悶悶不樂的貼着走廊牆根走,時不時擡起小腳往牆上踹兩下,在白淨的牆壁上留下一個個小小的黑鞋印兒。這時一個老師從後來追出來,喊了聲:“林小寶,你媽媽電話。”小寶腳步停下,但是沒回頭,老師走過來,彎下腰扯了扯他的頭套,把他的耳朵露出來,笑眯眯的說:“快接吧。”小寶面無表情的接過手機放在耳邊,大聲喊:“林菀,你是個騙子。”陳勁剛一出來聽到的就是這句,心猛的一顫,林菀,林菀,這個名字真好聽。

剛纔在臺下,當那羣黃燦燦的小傢伙一窩蜂的衝上臺時,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孩子。當時,像是有人朝他的心裡澆了一杯開水,滾燙的熱,還有點疼。然後他的視線就再也沒離開過他,不管他們隊形如何變幻,他都不會弄混,因爲他的兒子太與衆不同,別的孩子根本沒法跟他比……真好,現在,那個小小的剛過他膝蓋的孩子就站在一米之外,用稚氣的聲音喊着自己的媽媽,他愛的女人的名字,他們一家三口就以這樣一種方式連結在一起,他忽然感受到一種圓滿,極致的圓滿。

小傢伙的聲音還在繼續:“姥爺怎麼樣了……那晚上你要給我做排骨……今天我都演砸了,他們都笑我,都怪你……好吧,我原諒你,誰讓你是我媽媽呢。”陳勁聽着小孩子撒嬌的語氣,心裡滿滿的,熱熱的,可惜聽不到話筒裡的聲音,他真的很想念她的聲音,還有她的模樣,她的一切一切。小寶掛了電話,正要給老師送回去,一擡頭,看到面前杵了個大個子,好高啊,他仰起臉,稚聲稚氣的說:“叔叔,你擋我道兒了。”陳勁呼吸一滯,剛纔的圓滿瞬間被撕開一道口子,自己兒子叫自己叔叔?這世界上還有比這鬱悶的事兒嗎?他一口氣停到半當腰上,連反應都遲鈍了半拍。

小寶皺眉,這個大人真沒禮貌,算了,他嘆了一口氣,打算繞道走。陳勁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叫住他:“呃,小寶。”兒子倆字在嘴裡打了轉兒,纔沒順口溜出來。小寶警惕的回頭,歪着腦袋問:“你怎麼知道我名字?”陳勁笑着俯下.身,看着他黑黑亮亮的大眼睛,不慌不忙的回答:“因爲我是你的粉絲啊。”粉絲這個詞小寶不陌生,媽媽經常跟他說他的粉絲又漲了多少個,他知道粉絲就是喜歡他的意思,於是收起戒心,喜形於色的咧嘴笑了。陳勁爲了證實自己的粉絲身份,蹲下來掏出手機按了兩下給小寶看:“你瞧,這的照片我都存着呢,一張不少。

”小寶探過小腦袋一看,叫了出來:“這是今天早晨照的。”聞到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兒,陳勁本就激動不已的心情又沸騰了一把,恨不得抱起來狠狠的啃上幾口。他強壓下這種衝動,半開玩笑的說:“所以,大明星小朋友,能給你的粉絲籤個名嗎?”這回小寶可不懂了,陳勁從口袋掏出記事本和鋼筆,摘下筆帽時想到一個現實問題,問:“會寫名字嗎?”小寶點頭,“媽媽教過。”陳勁把筆遞給他,用手掌託着本子讓他寫,看到小寶的握筆姿勢時心跳又是一停,這個搗蒜一般的姿勢跟他小時二樣不差,他小時候哪樣都好就是不會拿筆,看着兒子一筆一劃費力而認真的動作,他彷彿穿過歲月看到了兒時的自己,這種感覺很奇妙,很感動……小寶寫到“寶”字時略微思考了一下,寫完後自己還端詳一番,奇怪怎麼就跟媽媽寫出來的不一樣呢,好難看啊。

一擡頭,卻嚇了一跳,“你怎麼哭了?”陳勁正感慨着呢,被兒子一語點破有點不好意思,忙掩飾說:“沒有,迷了下眼睛。”小寶笑,“媽媽也總迷眼睛。”陳勁愣住,又聽他自得的說:“我一吹就好了。”說完歪着腦袋想了想,問:“要我給你吹吹嗎?”陳勁怔怔的說了聲好,然後感覺着軟軟的小身子湊過來,嘟着嘴,輕而綿長的吹了一口氣,他胸腔裡立即掀起驚濤駭浪,鼻子一酸,一把將孩子摟到懷裡。小寶嚇了一跳,開始不安的扭動。陳勁哽咽着開口:“小寶別動,讓……我抱抱。

”走廊上有人經過,好奇的看過來,陳勁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父子團聚的喜悅中,沉浸在這個遲了三年的擁抱裡。對於小寶來說,這個寬闊溫暖的懷抱是個新奇的體驗,他感覺還不錯,隨即又想起媽媽教的不要靠近陌生人,可是,粉絲算不算陌生人呢?是不是認識了就不是陌生人了?於是他問:“你叫什麼名字?”抱着他的人愣了一下,低沉而清晰的說:“我叫陳勁。”下午五點多,林菀在幼兒園附近的車站下車,中午接到家裡電話,說是爸爸突然暈倒了,她立即請了假趕去醫院。

醫生診斷說是糖尿的併發症,打針吃藥觀察,她跟着忙碌了一下午,錯過了兒子的表演。幼兒園門口,陸陸續續的有家長領着孩子走出來,林菀剛一進大門,就聽到熟悉的童音:“媽媽……”她尋着聲音望過去,看到樹下木椅上坐着一大一小兩個人,待看清小寶身邊的人時,她立即石化。那人也在看她,眼裡有明顯的喜悅,還有熟悉的溫柔,她心一驚,這麼久了,居然還記得。小寶兩腳一伸,熟練的從椅子上滑下來,旁邊的人倒是緊張的伸手去拉他,只見小寶拍拍屁股,不知說了句什麼,那人拎起椅子上的外套小書包站起身。

林菀緊張的盯着一系列動作,看見那個人從容的站直,拉住小寶的手,優雅的邁開步子,每一步都穩健利索。她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升起一絲氣惱。一大一小很快走到她面前,小寶仰着臉喜滋滋的介紹:“媽媽,這是我的新朋友,陳勁。”林菀錯愕,看向陳勁,他無所謂的笑笑說:“總好過叫叔叔。”小寶不明就裡,拉着媽媽的手衝陳勁說:“這是我媽媽,漂亮吧?”陳勁衝他笑了一下,然後看着林菀,輕聲說:“很漂亮。”林菀臉上一熱,有種被人聯手調戲了的感覺。

她想象過許多種和這個人重逢的場面,卻唯獨沒想過會是被自己兒子介紹給彼此。她在心底無力嘆了一聲,低頭正好看到那兩個人拉在一起的手,鬱悶頓起,彎下腰衝兒子說:“小寶,我們該回家了,跟你的新朋友說再見吧。”陳勁忙說:“一起吃吧。”林菀無動於衷,他再接再厲:“你也累了一天了,在外面吃完回去早點休息不好嗎?”看看兒子那躍躍欲試的小眼神兒,不知被灌了什麼湯了,她心知有些事是躲不掉的,於是點頭答應。陳勁點了一桌子菜,除了他們娘倆愛吃的,還有幾個小寶沒嘗過的北方菜。

小寶不會用筷子,左手勺子右手叉忙活的歡,陳勁把每個菜都夾了一點放到他面前,還不時的拿紙巾給他擦擦嘴,這麼看着還頗有那麼一點慈父的味道。小寶吃的嗨皮,聊得高興,一口一個陳勁,聽得林菀直皺眉,被直呼姓名的人倒是欣然接受。話題從喜羊羊到奧特曼,再到微博上的小照片兒,陳勁樣樣都能接上話,看得出他是有備而來。看着他們父子倆和諧相處,林菀既感到欣慰,又有點不忿,她辛苦養了幾年的兒子,才一天就被收服了。飯畢,小寶摸着撐得圓滾滾的小肚皮,放賴說走不動了,林菀作勢要抱起他,卻被陳勁搶了先,她只好拎着東西跟上去。

到了外面陳勁叫了車,自然的抱着孩子坐進去,林菀愣了愣再次跟上。車子一啓動,小寶就開始打哈欠,沒一會兒就睡着了。陳勁依舊抱着他,眷戀的親吻他的頭髮,額頭和閉着的眼,還有握着的小拳頭。林菀坐在一邊看着,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心裡皺巴巴的難受,乾脆扭頭看向窗外。隔了會兒聽他問:“伯父今天怎麼樣了?”她心裡一熱,隨即又暗暗抱怨那個睡着的小叛徒,嘴裡應着:“併發症,要住院觀察幾天。”到了公寓樓下,林菀要抱回小寶,陳勁忙說:“很重,我來吧。

”林菀淡淡的說:“我抱了他三年,早習慣了。”陳勁一怔,她趁機將孩子抱過來,也不道別擡腿就走,陳勁兩步追上來,拉住她的胳膊說:“菀菀,我們談談。”她看也不看他,平靜的說:“有什麼好談的,我累了,要早點睡。”陳勁也不強求,只說了一句:“那我等你。”也沒說是怎麼個等法兒。林菀匆匆上樓,把小寶放到牀上,擰了毛巾給他擦臉,看着他鼓鼓的肚子不放心,又輕輕替他揉了一會兒。洗澡的時候,對着鏡子看了半天,慨嘆歲月對男人女人的不公平。

回到臥室,又鬼使神差的來到窗前,望下去,一眼就看到空寂的樓下站得筆直的一個人,指間一點紅光,舉起放下……無需看到正臉,就知道是他。只因熟悉。林菀呆呆的看了會兒,然後關燈,****躺着。小寶一直跟她一起睡,每天聽着他輕輕淺淺的呼吸,她就能安然入眠。可是今天,這依舊好聽的聲音卻失去了效用。輾轉反側之後,她起身下牀,到窗前一看,人沒了,再仔細一瞧,長廊下的石凳處隱隱一點紅光。她莫名的笑了一下,然後回去接着努力。這一次她終於睡着了,而且還做了夢,夢裡聽見滴滴答答有節奏的響,細聽是落雨聲,她一個激靈醒過來,再望時那裡已經漆黑一片。

她心裡一涼,走了?可是馬上又想到長廊上面是藤蔓,沒有頂……這麼想着她立即轉身走出臥室,拎了鑰匙換鞋下了樓。走到外面才發現根本沒下雨,感嘆着自己夢裡夢外分不清的同時,還是朝那邊走了去。黑夜給人以掩護,還給人白天收起來的細膩和勇氣。走着走着,聞到了煙味兒,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菀菀?”等林菀適應了黑暗,終於看清楚面前的人,原來他沒走。還沒等說話先是打了個噴嚏,身上穿着無袖睡裙,夏夜也有點涼,陳勁走過來,把臂彎搭着的外套給她披上,瞬間鼻息全是他的味道,熟悉的讓人心慌。

林菀本.能的躲閃,卻被他用力的擁住。還是那麼霸道,她在心中輕嘆。陳勁把頭埋在她頸間,聞着她身上沐浴露清新的味道,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嘆息着說:“真好。”林菀掙扎,低聲呵斥:“放開。”他不理會,反而收緊手臂,在她耳邊低聲說:“菀菀,你生氣,是因爲我來的太晚對不對?”林菀聞言一愣,停止了動作,他接着說:“你在等我。”篤定的語氣讓她有種被一把鈍刀捅了心窩子的感覺,起先是悶悶的疼,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然後是恨,恨的牙根兒疼,恨他,更恨自己。

緊接着一千多個日夜積累的千百種感覺,一股腦的涌上來,最終化一聲飽含着委屈的抽泣。陳勁見狀忙道歉:“對不起,菀菀。”不說倒好,這麼一說反倒更刺激了林菀,越發的委屈,止不住的哭了出來。陳勁心疼的順着她的後背,再次道歉:“菀菀,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以爲也就幾個月,頂多一年就能恢復。”然後他頓了頓,“沒想到手術居然失敗了……”懷裡的人哭聲一滯,連呼吸都變輕了,陳勁看着對面樓層裡星星點點的燈光,緩緩的說:“幾個月以後進行了第二次手術,可是已經錯過最佳時機,效果並不理想。

後來就靠藥物鍼灸等方法輔助治療,還有沒完沒了的康復訓練,直到半個月前才結束……”“你以爲我不想早點見到你們嗎,我連做夢都想着跟你們團聚,可是,難道要坐着輪椅被別人推到你面前?還是拄着柺棍對兒子說,看,這個瘸子就是你爸爸……”他說着苦笑了一下,小聲說:“我做不到。”“我知道你們****不容易,可是我一個廢人除了添亂什麼也幫不了,所以,我寧願你怨我恨我也不會出現。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治療,加強鍛鍊,爭取早一點去找你們……”林菀很想說點什麼,想了想還是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拗。

聽他說着說着,語氣忽而變得輕快:“自從發現了你的微博,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看兒子的照片,還有那些日常生活的隻言片語,感覺自己離你們近了。”他說着摸了摸她的頭髮,由衷的說:“菀菀,謝謝你。”沒有迴應,他就繼續:“但是看了照片,就更想你們,抓心撓肝的想。”他說到這裡,似是猶豫了一下才說:“有一次實在忍不住,就來了。”林菀驚訝的擡頭,黑夜裡看到他眼裡晶瑩一片。陳勁語氣平靜的說:“我們在小區門口守了一早上,看到你抱着兒子出門,我讓司機跟上。

”回想起那一日的情形,他臉上傷感一掃而空,語速極慢的回味着:“那天陽光特別好,你們去了公園,你在草地上鋪了單子,兒子就在上面來回的爬。周圍有一羣大學生,都跑過來逗他,誇他可愛……”陳勁說着看向林菀,她已經淚流滿面,他笑着說:“我當時特別自豪,那是我兒子。”林菀再也抑制不住,帶着鼻音問:“你在哪兒?爲什麼不出來?”他只是溫柔的看着她,不說話。林菀擡手狠狠的打在他的胸膛上,罵道:“傻子,你就是個傻子。”陳勁不動,任由她沒輕沒重的一下下砸在身上,他想,這樣的纔是真實的生活,有甜有苦,有淚有痛,這一天,他盼了四年。

有一種感情,會被時間沖淡。有一種,會被時間熬成粥,越來越稠。他對她,始於,終於執念,縱使天怒人怨,他也不管不顧的走了這麼久,還會一如既往的走下去。而她此刻的反應,就是他最好的回報。懷裡的人終於安靜下來,他掏出手絹給她擦眼淚,林菀奪過去擤鼻涕,然後低喃着問:“幾點了?”陳勁看了眼表說:“兩點半。”“哦,那你回去吧,還能睡幾個小時。”陳勁沒反應。她嘆了口氣說:“明天是週六,白天我要去醫院換班照顧我爸,你,要是有時間,就帶小寶吧。

”陳勁還是沒回應。林菀驚疑的擡頭,見他表情呆呆的,好像沒聽到一樣,又好像是在犯難,她只好確認一下:“明天有時間嗎?”陳勁嘴角的笑容緩緩漾開,認真的說:“有,當然有,不止明天,我還有半輩子的時間。”作者有話要說:走向依然是最初的設定。沒有****良爲娼,也沒逼娼爲良。這麼一段苦樂參半的旅程,謝謝你們陪我一起走過。老劉在此鞠躬恭送各位~~~~番外不定期更。另外,出版夠嗆,編輯說了題材黑暗不夠言情,要是有想留紀念的,夠數的話,就開個定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