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國內,設有諸多傳送陣。
七千萬里的國境,自不必寧凡親自飛遁的。
一炷香之後,寧凡一行已抵達北涼都郡,趙衰等人前去族內上繳冰參、交付任務。寧凡與月、焚二女,則在浮白大長老的帶領下,前往都郡的暮雪閣。
暮雪閣屹立在千座雪山之間,隱含了千山暮雪之意。
閣外設有重重陣光及守衛,陣光之外,立着一古碑,書寫着數行古字,是骨陀魔文。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一起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這數行魔文,年代久遠,落款是巨魔始祖的留筆。
最下行的落款處,仍有一行小字。
“巨魔六翼,生死何棄!君成魔奴,妾自相隨。”
從這字裡行間,可看出巨魔始祖是個癡情之人,爲情而困,卻不曾悔。
寧凡對巨魔族的觀感,有加深了一些,這巨魔族,確實是一個重情的魔族。
他更注意到,巨魔始祖的那句話語,提到了巨魔六翼。其中的‘君’,或許是指六翼始祖,而妾,赫然竟是巨魔始祖的自稱。
“巨魔始祖…竟是女子…”寧凡詫異道。
從這小小一個古碑,他推測出巨魔始祖的性別。
從那一句‘君成魔奴,妾自相隨’,寧凡心中有幾分猜測,或許當年魔羅大帝降服四大魔奴,六翼在巨魔之前。
六翼成了魔奴,巨魔始祖則是心灰意冷下,自願爲奴,追隨六翼。
若是寧凡猜測正確,那位巨魔始祖,倒是一位癡情女子。
這種秘聞,寧凡也只是想想,並不會特別在意。
倒是月、焚二女,見了碑上訣別詩,有些傷感,畢竟是女子。
一行人隨浮白大長老步入暮雪閣,一股肅冷的氣氛,忽然從暮雪閣中傳出,並隱隱可聽聞些許爭執之聲。
一路上,寧凡早被浮白告知事情始末,自然知曉暮雪閣中,在爭執什麼。
雨界虛級修國——石勒國國主,來到了巨魔族。
石勒國主石坤,是一名窺虛修士,同時擁有金身第一境的強橫肉身,一部鬼石神脈的神魔功法,被其修煉得爐火純青。法體雙修之下,同級窺虛,罕有對手。
他來巨魔族,聲稱是爲了找風雪言、爲其自刺魔紋。
風雪言是巨魔族大小姐,同時也是名動內海的刺紋師。
這位大小姐,自出聲便染上奇病,身體時時發熱,無法修煉,修爲僅有闢脈十層。
她體弱多病,據說還是個啞巴。
她常常需要大量的僞荒獸妖丹,煉製魔丹,才能續命。
這個小姐,自小孤僻,但不知爲何,天生精通刺紋術,不少體修都要求她爲後輩子弟刺魔紋。
她若願意刺魔紋,可以爲你刺任何種類的將階魔紋,甚至曾爲一名前輩刺出帥階魔紋,名動一時。
她若不願爲你刺魔紋,便會躲起來,誰也不見。
她修爲雖低,卻特別擅長隱身,不泄露任何氣息,無人可找出她,只能等她自己現身。
這着實是一件怪事。
這一次,風雪言本不願意刺紋,但石勒國勢大,巨魔族得罪不起,爲免父親困擾,答應了爲石坤的兒子刺魔紋。卻又在刺紋當日突然反悔,隱藏起來。
此事令得石勒國主大怒,硬要巨魔族給一個交待,爲何雙方約定好的事情,巨魔一方竟然反悔。
巨尊對這個女兒,亦是頭疼,卻素來知曉,自己的女兒,在大是大非上不會使小性子。
有傳聞稱,風雪言反悔的前夜,石勒國主之子,曾偷偷潛入風雪言閨房…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巨尊心頭暗暗震怒,已猜到風雪言突然隱身,定是與石勒國兒子逃不了干係。
隨後,雙方便發生了爭執。
石勒國主提出,要麼交出風雪言,讓她爲其子刺紋,完成雙方約定,此事可休。
要麼,巨魔族必須給予石勒國賠償。
而石勒國主索要的賠償,竟然是巨魔族作爲任務報酬的問虛丹!
以寧凡心智,僅聽浮白大致描述,便猜出幾分貓膩。
這石勒國主,來巨魔族爲其子刺魔紋是假,多半是爲了索取問虛丹而來。
石勒國主,可不正需要一顆問虛丹突破問虛境界麼?
此人是一名窺虛老怪,且還是窺虛無敵的高手。
巨魔族惹不起石勒國,寧凡的實力、傀儡、月凌空小女人,卻各種完爆石勒國。
“稍後還請道友出面,代我巨魔族震懾石勒國主,也令此人知曉,巨魔族並不好惹,他的些許陰謀,大可收起!”浮白請求道。
“放心,就算爲了秋靈,此次我也會出手,自有分寸…只是周某有一個疑問,我聽過一個傳聞,巨魔族內,不是有沖虛坐鎮麼,爲何要怕一個窺虛?”
“咳咳咳…道友說笑了,這個消息絕對是謠傳啊。我巨魔族人衰力微,怎會有沖虛級別的高手。”浮白乾咳幾聲,面不改色,但眼中卻閃過一絲驚訝,被寧凡捕捉到。
他在驚訝什麼?
難道巨魔族真有沖虛?
但若是真有沖虛,會看着巨魔族被人欺壓而不出面麼?
寧凡只是一番試探,雖未確定巨魔族是否有沖虛坐鎮,卻確定了一件事。
這巨魔族,果然並非自己想得那麼簡單。
好在雙方並無仇怨,巨魔族縱然有隱秘,也不會針對寧凡,這點倒可放心。
暮雪閣中,主座坐着巨尊巨擎,以及洞虛老祖,下首坐着許秋靈,還有幾個巨魔族的長老。
客座上,坐着七人,爲首者是一名黃袍大漢,筋肉遒勁,孔武有力,正是石勒國主——石坤。身上流動着浩瀚的氣勢,令得空氣沉悶欲裂。
在石坤身邊,坐着一個黃臉青年,皮相倒長得不差,就是乾瘦體虛,似乎被酒色掏空,不是什麼良人,有着元嬰巔峰的修爲,是石坤之子。
其他五人,則是石勒國的護法國師,每一人都有着半步煉虛的恐怖修爲。
“巨擎,本王與你相約,爲犬子刺上魔紋,犬子千里迢迢自八百修國趕來無盡海,你收了本王重禮,卻又返回,令本王蒙羞!你巨魔族,必須給本王一個交待,否則,族滅!”
“哼!石勒國主想要什麼交待!”巨尊目光冰冷,言語含怒。
“三日之內,交出風雪言,或者…交出問虛丹!”石坤不容拒絕道。
“呵呵,難道石勒國主此番大費周折來無盡海,就是爲了奪巨魔族的問虛丹麼?”洞虛老祖目露譏諷之色,他不傻,應該說,在座的並無傻子。
誰都能看出,這一連竄的幺蛾子,是石勒國主策劃,目的是爲了奪得問虛丹。
“哼!本王與巨擎說話,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插嘴!”石勒國主豁然站起,一步邁出,一股山崩地裂的浩瀚氣勢席捲開來,朝巨擎、洞虛二人猛然鎮下。
只一鎮,二人俱是悶哼一聲,目露駭然,噴出鮮血,受傷不輕。
巨擎與洞虛皆沒有想到,這石勒國主竟強橫到這一步,僅憑氣勢便可震傷半步煉虛。
內海七尊級高手,與石勒國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此人,窺虛無敵!
就算明知此人巨魔族是圖謀不軌,巨擎也無力抗衡此人!
“難道,只有開啓密地,請‘八祖’出手了麼…但,八祖所謀之事,只爲解我巨魔族奴紋困厄,令始祖脫離苦海…若開啓密地,八代先祖的心血,將功虧一簣…”
巨擎咬牙握拳,不行,絕對不能因爲問虛丹,影響八祖的大事。
但讓他送出問虛丹,着實又捨不得。
並非不捨得丹藥本身,而是他還指望憑此丹救治女兒。
他舉辦丹典,只爲尋三位煉丹師,借用三才吞魔陣,合力煉製一顆丹藥,爲風雪言救命。
他共有三顆問虛丹,皆是先祖流傳下來的丹藥,作爲請動煉丹宗師的報酬。
石勒國主明顯窺覷問虛丹,若給他一顆丹藥,必能平息此事。
但若少了一顆問虛丹做獎勵,巨擎沒有把握拿出其他好東西,請動煉丹宗師。
這一次他要請的,至少必須是五轉上品煉丹師…這種級數的煉丹師,在雨界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師,一個個心高氣傲,若無巨大代價,豈會爲風雪言煉丹…
“難道,只能交給石坤一顆問虛丹了麼…”
巨擎幾乎將牙齒咬碎,他是一個堂堂男兒,是一族之長,是頂天立地的魔尊,今日卻不得不低頭。
若非爲了八祖的大事,爲了洗刷先祖的屈辱,巨擎就算是死,也不願低下這個頭!
“好,丹藥,我給…”巨擎咬碎了牙齒,在說出此言之後,神情頹然,原本中年大漢的形象,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洞虛老祖看着老友受辱,卻無力幫助,心中憤怒,卻無法訴說,只能嘆息。
石勒國主冷笑一聲,問虛丹終究還是到手了。
在他接收問虛丹之前,許秋靈卻盈盈站了起來,美眸帶着輕屑和鄙夷,掃向石坤。
“石坤國主,問虛丹是雪言妹妹的救命之物,不能交給你呢。”
“哼!你算什麼東西?一個半步化神的小輩,竟敢插嘴本王的事情!”石坤目光一冷,威壓如怒濤狂瀾般朝許秋靈壓下。
那威壓,足以將巨擎、洞虛一震而傷,但落在許秋靈身上時,卻好似清風拂面,沒有起到任何攻擊效果。
詭異,十分詭異!
石坤面色微微一驚,他窺虛無敵的威壓,竟絲毫沒有傷到許秋靈,這怎麼可能?
尤其讓他費解的是,許秋靈區區一個半步化神的小輩,望着他的目光,竟然沒有絲毫畏懼,只有輕蔑。
“這小輩,竟不怕我!更可無視我的威壓震懾!”石坤心頭一震,目光漸漸陰冷。
石坤不會知道,許秋靈從來不是一個膽小的女子,相反,她很大膽。
她看淡生死,天地間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感到畏懼,能讓她折腰。
今生的她,是帝女玄花之體,前世的她,是一個花草之中的帝皇。
她修爲不高,卻繼承了前世的花皇之威壓。
莫說石坤一個窺虛老怪,就算是碎虛,也未必能憑威壓懾服許秋靈。
她就是這麼一個奇女子。
“哼!想不到你竟有如此邪異的手段,可擋本王威壓。好!本王決定了,今日本王不但要索取問虛丹的補償,還要把你帶走,好好研究你身體的秘密,你,也算作巨魔族對本王的補償!”
石坤的話,讓在場的巨魔修士俱都震怒。
但他的話,卻無法讓許秋靈絲毫畏懼。
“你不可以動我,我的男人,你惹不起。”
“哈哈!可笑!你的男人是誰,本王會惹不起!”石坤似乎聽到什麼可笑之事,下一刻,一股驚天的煞氣自閣外傳來,令他再也笑不出來。
“本尊周明,就是他的男人,你,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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