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浮沉沉之中,杜晨月想起了很多事情,驕橫跋扈的她,喜歡到黎慕宸不可救藥的她,處心積慮想要害死蘇小木肚子裡孩子的她,被自己的父母徹底拋棄的她,到後來被人虐待到想要自殺的她,一切的一切走馬觀花,彷彿一場充滿喜劇又悲劇的電影,完整地從她腦海裡過了一遍。
那些難過的時候,她是用恨來維持着自己繼續活下去的,可是,此刻,她有種想要放棄的時候了。
求而不得纔會有恨。
她應該這樣想,她本是個被人拋棄的孩子,在無意中享受了那麼多年的親情包圍,那些幸運是自己後半生所有的好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她應該要滿足了。
心裡,突然冒出來那個人的身影,她忍不住地心酸,如果不是她刻意的忽略,是不是早就得到了幸福?
自己的任性造成了無法估計的後果,她甚至都不願意回憶起這樣失敗的經歷,她再也配不上那個男人了,就這樣說拜拜吧。
如果她從來沒有經歷這些事,能不能給她一個機會……
昏昏沉沉的腦袋裡回想起這樣的想法,然後帶着沉重的難過,她再也不能運轉自己的腦子,黑暗裡,是她在強迫壓制自己記憶的逆轉。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晨月終於醒了過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不知道,她腦海裡只記得有人叫她小月,她好像丟掉了什麼東西,可是,又下意識地不願意去想,茫然地看了看周圍簡單到有些破爛的房間,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翻身下牀。
只是因爲沉睡了太久,身體早已經軟了下來,支撐不住她本身的重量。
“噗通”一聲,她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來人緊張地將杜晨月給扶了起來。
“我的天,這位美女,你纔剛醒,身體那麼虛弱,怎麼會亂動!”
魔鬼身材的女護士低吼,語氣全是不可置信。
“我這是在哪裡?”
她無比惶恐,一切的陌生都散發着危險。
“這裡是非洲的中部,利比里亞的一個移動醫院,我們是國際醫療隊非洲分部的志願者,現在正在這裡停留,給這裡的難民還有窮人提供必要的藥品還有簡單的培訓,讓他們學會自救,一個月後,我們將會去到下一個地方。”
女護士簡單地提了一下他們的情況。
“對於小姐你,我們是在半路上遇到昏睡的你,給帶回來了,現在感覺怎麼樣?來,讓我給你測一下體溫,對了,你的名字?”
杜晨月張了張口,想了想,下意識地道,“我不知道,印象中有人叫我小月……”
一問三不知,女護士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確定她的身體情況還好,才起身離開,留下了她的名字——露西。
一個星期以後,她的身體已經好了一大半,剛剛下牀走動之際,就發現這個醫療站突然忙碌了起來,慌亂之中,將已經換了便服的杜晨月拉入了其中。
“小月,趕緊來幫我忙,好多小孩兒得了熱病,我已經忙不過來了,本來志願者就少,到現在,已經完全跟不上節奏了,病人卻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露西慌慌張張地拉着杜晨月就跑,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
也由此,杜晨月與這種志願性質的醫療隊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也由此走上了護士的道路,
在這裡停留的醫療隊中的培訓中,她爲了能夠幫助更多的人,用她至今最認真刻苦勁兒學習,在露西的帶領下,她跟隨着醫療隊輾轉了一個又一個貧困地區。
從開始的笨手笨腳到後來的動作利落,再到後來的簡單的治療,甚至可以獨立解決某些病症,開出最好的藥方。
露西笑得眯了眼。
“看到沒,我可是給我們隊中拉進了這麼個高手,我太慧眼識英雄了,快快快,給我一個獎勵!”
杜晨月此刻不叫杜晨月,她被人親切地稱爲美人護士。
乖乖地坐在綠皮車車廂的角落裡,微微笑着,覺得特別的有滿足感,那種充實,那種沒有空閒的忙碌,都讓她漸漸擺脫了那時不時的噩夢。
這一次,他們來到了尼日爾的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停下了腳步,同樣是落後貧窮地地方,很多人都不能吃飽飯,牲畜飲水點缺乏,環境惡化,醫療覆蓋率低,學校設施和裝備缺乏。
這樣的貧困也加速了犯罪的機率,還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有打聽過這裡情況的男同胞提醒過杜晨月他們,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單獨行動,尤其是女人,儘量男女結伴而行。
杜晨月不知道爲什麼,心倏地揪了起來,在露西的帶領下乖乖地下了車,開始了他們新的一天的忙碌。
偷雞摸狗的男人們總是乘着他們的不注意就偷拿藥品,這讓杜晨月他們總是應接不暇,無可奈何之際,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爲,他們的理由很簡單,他們沒有錢,卻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親人死去……
這樣的情況從開始的同情到後來的麻木,杜晨月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
她難受地看着他們艱難地呻吟,她背過面,不讓別人發現她眼角的淚水。
露西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月,不要去自責,也不要去難受,這不是我們能改變的局面,真正能讓他們好起來的是國家,也是他們自己走出去的雙手雙腳,我們能幫一點算一點……”
“嗯……”
她打起精神努力投入到這場救治和培訓之中。
一天的任務終於結束之後,杜晨月跟在露西的後面,捶打着自己打顫的手臂和腿,不知不覺中,她和他們隔出了一段距離來。
“救命,有人在嗎,救救命呀……”
微弱的聲音從小巷子裡傳了出來,杜晨月屏住呼吸聽了聽,然後擡起頭朝着前面的人呼喚了一聲,卻在下一秒,她來不及地朝着那個呼吸已經變得艱難,手腳撲騰的小男孩走了過去。
全身髒兮兮的小男孩,被一個男人狠狠壓在了地上,那動作,那模樣似乎都要將人置之死地。
杜晨月慌了,她來不及等他們一起,也就意味着,她不知道他們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而繼續往前走去了,她成功地落單了。
“該死的,你在幹什麼!”
杜晨月隨手抄起一根木棍,朝着男人的頭上打了過去。
記憶裡的一些東西猛地進入了她的腦海裡,那麼熟悉,那麼血腥,她好像殺人了……
杜晨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猛地被黑黝黝的男人給騎在了身上,“你個該死的臭女人,竟然敢打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誰讓你毆打小孩子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法的?國際法律上可是清楚地說明了
,十二歲以下的孩子不能遭受任何的暴力……”
杜晨月不甘示弱,擡起頭,直耿耿地看向了對方暴戾的目光。
“啪。”
毫不留情的巴掌落在了她好不容易養好的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
“他是我的兒子!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你特麼管閒事管到我的頭上來了,真是欠虐的女人。沒用的東西,找不到錢,就該被打死!”
凶神惡煞的男人一把捏住旁邊的小男孩,眼神裡盡是殺意。
“你瘋了!你特麼給我住手!”
杜晨月紅着眼,怒吼。
“呵,真是不知好歹的臭女人!喲,這小臉蛋挺滑嫩呀,今兒個可以好好爽一把了!”男人粗糙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着杜晨月的臉頰,色眯眯的笑容讓她覺得噁心。
身後一個人也沒有,她才猛然意識到她勢單力薄,心道,完了。
“讓我好好爽一爽,沒準,我就讓這個小子多過一天,小美女,小寶貝,讓我好好疼一疼。”
杜晨月艱難地抵擋對方的觸碰,眼看着男人的油膩膩的脣瓣朝着她親了過來,她眼睛發紅,心裡閃過一絲異樣,幾乎是本能一般,她掙脫了手上的禁錮一把抓向了男人的眼睛,特別地快準狠!
男人如同野獸一般發出怒吼,而後反應過來,將抓着小男孩奔跑的杜晨月一把甩到了地板上,只聽見砰的一聲,她疼得齜牙咧嘴,嘴裡瞬間衝刺着血腥的味道,悶哼一聲,正打算站起身,就發現自己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臭女人,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隨手抄起那根木棍,狠狠地朝着杜晨月的後背砸了下去,骨裂的聲音讓杜晨月瞬間尖叫出聲。
疼,無與倫比的疼。
大腦充血一般,疼得尖銳,疼得刺骨,疼得她活不下去……
就在男人準備打第二下的時候,小男孩撞到了沒有防備的男人,他微弱地開口,“快跑,別管我!”
說時遲那時快,男人擡手就朝着孩子的頭頂砸了下去,杜晨月那種孩子逝去的疼痛鑽心地進入她的腦海,她發了瘋地將孩子護在身下,她知道,這一棍打下去,她必死無疑,可她竟然有一種終於解脫的錯覺。
滿意地閉上了眼睛,那就結束吧。
然而,意料之中的劇痛沒有傳來,男人粗喘的疼痛瞬間在她頭上響了起來,膽戰心驚地睜開眼睛,她看到了傳說中的暗黑騎士,正一腳踢到男人的下身,疼得他打滾。
來人滿臉的滄桑卻掩飾不了他漂亮的一張帥臉,沉靜的內斂不由自主地吸引着杜晨月的目光,她看傻了,就這樣看着來人狠狠地踩在男人身上,耳邊只有男人痛呼的悶哼。
腦海裡的強烈熟悉感還有耳邊衝刺着的氣息,莫名讓她安心,她仔細地搜索着腦海裡的記憶,想要找出關於眼前來人的信息,然而,怎麼也想不起來。
只是,杜晨月茫然中聽到了趴在地上的男人喊了一聲,他們周圍立刻出現了七八個凶神惡煞的高大威猛的男人,惡狠狠地看着他們,一時間,情況危機。
杜晨月突然焦急地開口,“小心後面!”
來人猛地瞪大了眼眸,轉身看着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小月……”
“砰。”
一聲巨響淹沒了凌易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