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夾着一人迤邐穿行,迅速去遠,劇烈的咳嗽聲卻遙遠地留了下來。
戈塔特遠遠地放了幾炮,卻難以競功,心道七階就是七階,受了那道冰柱的重創,竟然還能在兩臺聖堂面前毫髮無損地將人奪走!只是這少年到底有何秘密?爲什麼教官拼着暴露自己也要把人救走?難道也是爲了這葉家村的秘密?只是那小子爲何說是他救了教官?
正自琢磨,遠處的熔岩洶涌翻騰,卻沒有給他往下思考的機會。
……
……
科爾一路逃竄,抵達營地附近,終於有了接應。合金彈頭的下屬武裝全面出動,配合科爾餘部對牛大力控制的武備營進行反擊。一面倒的追擊戰立刻變成了強悍的阻擊戰。至於魔虎戰甲,多數之前就被牛大力毀去,正自大力搶修。
當戈塔特深入哈利油腹地後,得知消息的萊因哈特趕緊過來,試圖將哈利油領地的局勢穩住,避免死傷進一步擴大。畢竟哈利油男爵好歹是個傳承貴族,萊因哈特固然不願得罪鮑威爾,可也不想和貴族仲裁所扯上關係。只是經過了戈塔特的幾輪屠戮,現在這邊的情形已經極爲複雜,悲憤的哈利油領地對整個天堂鳥抱有極其深刻的仇恨,萊因哈特只能採取相對柔和的武力鎮壓。
整個哈利油領地,高大能、寡姐、葉華、托馬斯等人均已不在,幾乎再找不到能夠主事的人。布蘭德、袁虎頭、馬大哈等騎士空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武力,卻沒有召集人心、談判說話的能力。悲憤、混亂、痛苦、無助,是目前僅有的主題。
面對這猝然出現的爛攤子,萊因哈特又不願再生殺伐,只是用着催淚、煙霧彈等手段進行壓制,效果卻不太好,深感心力交瘁。故而他對基地內鬥的雙方,沒有精力和興趣干涉。至於洛克菲勒這邊,當給了科爾足夠的資本之後,如果後者還被反戈致死,那就證明了他的無能,自然不會給予更多的幫助。
因此兩邊的打鬥激烈異常,卻沒有第三方參與。
此時雙方的戰鬥力牛大力微佔優勢,但時間不站在牛大力這一邊。因爲科爾正在緩和傷勢,誰都不知道科爾還隱藏着什麼樣的手段。兩臺猛龍戰甲倒是不在武備營的忌憚範圍之內,因爲它們比魔虎戰甲厲害的地方僅僅在於兩棲作戰、適應面更廣,武備營即使沒有戰甲,卻在如何挾制戰甲上有不少經驗。雙方的激戰一時之間陷入僵持。
當戰鬥進入白熱化,雙方的戰損都變得難以接受時,一臺聖堂戰甲參與到了戰鬥之中!毫無疑問,這就是洛克菲勒賜給科爾的那臺聖堂,裡面駕駛戰甲的,則是終於穩住傷勢的科爾中校。
一臺聖堂、兩臺猛龍和三臺緊急修復的魔虎,摧枯拉朽般衝上去。與猛龍、魔虎不同,聖堂戰甲的戰鬥等級不在武備營能夠挾制的範圍之內,逋一出現就撕裂了防線,猛龍、魔虎肆意屠戮!
一番垂死掙扎之後,牛大力領導的武備營全軍覆沒。
然而科爾的結局也只是慘勝,北上的勢力已經消磨得七七八八,緊急修復的魔虎戰甲再度報廢!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名基地之前派出的探子從海上回來,向科爾報告格綸納的局勢。當看到科爾如今的慘狀時,這個探子幾乎不敢相信,但看到死去的牛大力等人時,他卻沒有太多意外。
科爾的臉色恢復了從容和鎮定,忍住傷痛問道:“武賈西奇,你來了。南邊怎樣?”
名爲武賈西奇的探子遲疑少頃,道:“報告中校!我們在格倫納的力量已經被艾薇少校控制!努克鎮的壞孩子軍團,竟然一直在艾薇少校的掌控之下,現在已經和格倫納的叛逆保羅聯合起來,試圖對我們北上的基地主力不利!”
科爾的心不住地往下沉,道:“就憑保羅和艾薇?”
“還有一個龍門客棧!但屬下認爲,這個龍門客棧的背後,另有妖精客棧的影子!”
“妖精客棧!”科爾的臉色陰晴不定,卻沒有多作論斷。“你來的時候,看到花佛海了沒有?”
武賈西奇困惑道:“花佛海?您說的是武備營四組,花公子?”
“不錯,他帶了一隊人過去。如果時間沒有太大偏差,你動身北上之前,他就已經到了格倫納。現在怎樣了?有無他的消息?”科爾心道,本來只是一枚棄子,沒料卻成爲了自己重要的倚仗。
武賈西奇思索少頃,道:“報告中校!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科爾冷冷盯着自己的斷臂,森然道:“很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中校?”武賈西奇有些困惑。
科爾冷酷地搖頭,看着被拉過來的牛大力的屍首,又悲愴嘆道:“誰能想到這個粗枝大葉的牛大力,一直老實本分地呆在武備營,竟然會是艾薇的人?誰能料到,素來不服管教的壞孩子軍團,其實早就落到了艾薇手中?誰又能猜到,同屬於上校的陣營,手下的泰迪和艾薇,竟然互相不知情?上校啊上校,您爲了防我,竟然算計到了這個地步麼?”
語意悲涼,英雄遲暮。
“中校!”一排捍衛者憤然跪倒。
科爾站在聖堂戰甲之下,高舉着僅有的一條右臂,大聲喝道:“我科爾爲了基地嘔心瀝血,南征北戰,數十年未嘗一敗!今天第一次失敗,便是敗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實在令人心寒齒冷!我曾經忠於基地,最後基地卻容不下我!但聯邦的子民忠於聯邦,無所謂誰的基地!我將從灰燼中崛起,回到拉布拉多,拿回屬於我的一切,縱然身死骨滅,絕不後悔!有願意冒死跟隨的,請站出來!”
“誓死追隨中校!”捍衛者們昂然站立,無路可退。
合金彈頭的凱西先生神色恭謹地站在科爾身側,不發一言,站位卻表明了態度。
科爾平視眼前剩下的三十多個捍衛者和三臺戰甲,心知這些人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最後本錢。不過他有信心贏得議會的支持,贏取最後的勝利。他知道,合金彈頭也在賭,賭他能夠贏到最後,或者說,人家賭的根本就是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