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眼,巴博薩就立刻停止奔跑,幾乎是倉惶無比地跪了下來,低聲念道:“偉大的海神諾登斯啊!我是您最虔誠的信徒巴博薩,請原諒我的冒失!我今天過來不是爲了驚擾您的沉眠,而是想借用您的神威,解除束縛了我們家族三百年的詛咒……”
膜拜了好久,沒有什麼聖諭降臨之類的神蹟顯現。
隨着那雕像矗立起來,沸騰的海潮慢慢退去,狂亂的草原逐漸平復,龜裂的大地也開始合攏,輻射雲重新淡去……
海神諾登斯,傳說中的舊神領袖之一,受一切海民膜拜,包括海盜。
一行人身處這慘烈卻壯觀的滄海桑田之間,心中存有的只有敬畏。如果那海盜敢把寶藏埋藏在這種地方,那至少證明了這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海盜,或許再膽大一點,這個地方就是那個海盜最終沉眠的地方?當然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傳奇海盜都夠嗆!這已經是半神的力量!
那座雕像沒有什麼變化,兀自矗立,靜止不動。
鉛雲散去,月光再度潑灑下來。這次皮特算是看清楚了,那月亮竟然真的在生長,之前是月牙,現在已然變成彎刀了!
而那震動之後的草原,被風沙吹成了荒漠,無盡地蔓延。一行人再看腳下,不知何時竟變成了碎散的黃沙!
流雲重聚,大幕再度籠罩。
一個瘦弱的男人牽着一匹駱駝從遠方的沙丘中走來,駱駝上面除了很多包袱,還坐着一名頭戴黑色面紗的女子。
那是行走在沙漠裡的揹包客,駱駝上的行李就是他們所有的家當。男人的頭上纏着碩大的包頭布,藉着月色趕路。
忽然聽到駱駝上的女子痛聲大叫道:“海雷丁!我不行了!要生了!真的要生了!”
海雷丁急切說道:“前面不遠就有人了,能不能再堅持一會兒!阿伊莎!”
阿伊莎緊緊撫着自己的腹部,痛呼道:“不行了海雷丁!我必須現在就下來!”
海雷丁急急忙忙將自己的妻子扶下來,道:“好的阿伊莎!你等一會兒,我馬上把帳篷搭好!”
阿伊莎怒道:“就現在!別搭帳篷了海雷丁!幫我脫掉褲子!別把它弄髒了!”
海雷丁手足無措,慌亂道:“好的!好的……”
哆哆嗦嗦開始準備。可是還沒等他有多少進展,就聽到連續的吆喝與馬蹄聲急促傳來,海雷丁面色慘白,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是暴民!“啊!埃蒙在上!”
耶喝——
狂亂的吆喝不斷臨近,一隊十多個暴民騎着變異的高頭大馬轉瞬即至,踢起片片黃沙!他們頭上同樣纏着包頭布,不過要比海雷丁簡單許多,腰裡彆着彎刀,手裡則握着獵槍。
那個首領似的暴民說道:“啊哈!兄弟們快瞧!我們看到什麼!”
“頭兒!一個待產的女人!還有一個瘦弱的男人!哈哈!”暴民們興奮道。
首領笑道:“可惜這麼貧窮的綿羊,一般不會給我們多少戰利品!”
“哈哈哈哈!頭兒!我知道你抓這種綿羊,肯定不是爲了戰利品!”
首領嘿然不語,轉過臉來,朝阿伊莎問道:“美麗的夫人,請問需要幫忙嗎?”
海雷丁哆哆嗦嗦道:“您……您是來幹什麼的?”
“沒問你呢小子!”暴民們喝道。
海雷丁怯弱着不敢言語。
看到阿伊莎痛苦着沒有答話,首領乾脆下馬,走到她的跟前,親切問道:“我問你,需要幫忙嗎?”
即將臨盆,阿伊莎痛苦難忍,可這個時候偏偏碰到這樣一羣恐怖的暴民!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怒道:“該死的馬賊!我就知道不應該走這條路!”
首領溫柔道:“難道這不應該是我們彼此美麗地相遇?”
感受到眼前人詭異的目光,阿伊莎痛苦中難忍驚疑,艱難道:“你……你要幹嘛?”
首領舔了舔嘴脣,殘忍道:“你說呢親愛的?”
話未落,幾步欺身上來,阿伊莎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試圖防衛,卻被對方輕易抓住。撲地一聲,匕首跌落黃沙。
在撕心裂肺的反抗下,首領輕易撕開阿伊莎那簡單的衣物,露出一個掙扎起伏的孕肚,和下面急劇下落的弧線。他的喉頭忍不住飢渴地上下滾動,興奮莫名地壓了上去……
慘嘶和痛罵交織,血液和羊水在地上潑灑。
海雷丁絕望地看着這無比殘忍的一幕,手裡顫抖地拿着一把刀,卻沒有任何反抗的勇氣。接下來十幾個暴民吆喝着輪番上陣,一直到阿伊莎在狂亂而無助痛吼中徹底失去聲息,他們還在繼續!
海雷丁懦弱地癱軟在地,手裡的刀跌落在一邊。
整整四個小時之後,令人髮指的獸行終於結束。
首領喝了口羊奶,然後將剩下的澆在了那具屍體上面。“誰來幫我瞧瞧,這肚子裡都有什麼?”
呲地一聲,肚皮劃開。暴民們從裡面掏出一個嬰兒,一刀割掉長長的臍帶,高高舉在空中。嬰兒沒有啼哭,但四肢竟然還在微微地顫抖。
“慢着!”首領突然叫道。“還是活的?”
“是啊頭兒!沒死!是個男的!”暴民回答道。
首領愉快笑道:“誰說沒有戰利品呢?這不就是一個?哈哈!帶走!”
一行暴民翻遍了海雷丁的行李,最終也沒有發現多少財物,罵罵咧咧地穿好衣物,準備上馬。地上那具血腥的屍體依然蒙着黑色的面紗,但瞪出來的眼睛彷彿能夠穿透黑紗,落在那個顫抖的嬰兒身上。
這個時候,海雷丁看着自己死去的阿伊莎,又看向自己的兒子,不知從哪兒生出了一絲勇氣,發出了最後的聲音:“他叫……海雷丁!”
“海雷丁?”首領冷酷地笑了,“不,他叫巴巴羅薩!”
一槍轟鳴,懦弱的海雷丁絕望斃命。
馬隊吆喝着遠去。
從駱駝出現到暴民離開,皮特都在注視着這一切。他不是冷漠無視,而是終於發現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幻境。因爲雙方的距離不算很遠,可那些人的視線直接穿越而過,將自己這一行視若無物。
更讓人驚訝的是,他發現這裡的時間或快或慢,倏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