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涉及外籍人員這個案子變得更加棘手複雜,我和余天一起到了俱樂部,顯然他們已經因爲lts吸食興奮劑的事情焦頭爛額,媒體那方面雖然被壓制下來不少,但是之前幾個比賽的主辦方都第一時間發佈通告取消了lts的獲獎資格。
這件事,我們沒有告訴童小颯。
那時候我會想起lts練習的時候工作室裡煙燻霧繞的模樣,可童小颯是個連煙都很少吸的人,我們都不相信他會吸食興奮劑甚至du.pin,良子和小舟因爲已經退役很久他們一直沒去過lts現在的工作室,所以他們和他們的女朋友也被保釋了。
最後只剩下童小颯,林竟,林紗,gary和另外兩個韓國隊員。我和余天突然意識到,lts少了一個人,是那個泰。
我想起那天他鬼鬼祟祟拿着手機出去的樣子,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沒回來過。
找到俱樂部的時候,他們卻不肯告訴我們泰的行蹤。最後余天從tiffany那裡知道,娛樂部在事情發生的當天已經第一時間安排泰回國了。
對於我們來說唯一的線索也失去了,這就好像晴天霹靂,而tiffany告訴我們的另外一件事是,泰其實和樂薇所屬同一個事務所。
換句話說,泰和樂薇是認識的。
我慌張的抓着余天的袖子說,“肯定是樂薇乾的,一定是她。”
有時候我覺得我特瞭解樂薇,當我對一個男人愛而不得的時候也會有因愛生恨像毀掉他的想法,那就是我沒辦法去責怪童小颯的原因。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在他消失了的那兩年裡我無數次的想要讓他嚐到肝腸寸斷的滋味。
所以我明白,樂薇一定是和我一樣的想法,因爲童小颯的決絕,她恨透了他。
可余天並不認同我的想法,他只是快步拉着我離開俱樂部,在車上還一直告訴我,“沈嵐你最近太累了,別想那麼多。”
“我沒想多,那個泰,一定是他!”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你就不要插手了。”
“余天!”
那天我回到我和童小颯住的老房子裡收拾我們倆的東西,在童小颯的抽屜裡我纔看到好多婚禮策劃的資料,我看着那些彩色的插圖畫面突然就哭出來了。
因爲lts我曾經抱怨過童小颯,雖然表面上什麼都不說卻總覺得自己特委屈,因爲林紗的生日我吃醋,甚至接受路飛安排的工作我都不得不承認在心裡有那麼一點報復的成分。我是愛童小颯的,可是我沒發現,在我們的愛情裡,我比他更幼稚。
我也忽略了,原來我比自己想象之中的更愛童小颯。
出事後的一星期,我再次去探望童小颯,每一次見面他的狀態都會比之前差,臨走前他拉着我的手無論如何都不肯鬆開,他問,沈嵐,你會等我的對吧?
我回答的特肯定。
“童小颯,我們的婚禮不能再拖延了。”
告別了童小颯,我就像遊魂一樣的走在大街上,余天找到我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一個人煙特稀少的足球場裡喝酒,一邊喝一邊哭,手裡是童小颯準備的那些婚禮資料。
紙張都被我的眼淚弄溼了。
余天把我的酒瓶和資料都搶走扔進了垃圾桶,我哭着去搶,可惜沒搶到。
“我知道你擔心童小颯,但是你現在這樣他能放心嗎?”
我想推開余天可是根本推不動,“不然你說我還能怎麼辦啊,今天律師告訴我,童小颯會被判三年!至少三年!三年後呢,他的夢想和前途就都沒了,你口口聲聲說幫他可是你做了什麼。你爲什麼不幫我去找樂薇,這肯定是她乾的,她要是恨我就讓她去害我啊。反正我坐過牢,大不了再一次……”
我靠在余天身上哭了很久,他都無動於衷。
最後,我擡起頭用最惡毒的眼神看着他,“你還恨童小颯對不對?你恨他的一家所以現在你纔不願意幫他對不對。”
余天說,“你這樣只能把事情變得更糟糕。”
“我不信!”我用力的推着余天,他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恢復,我看到他嘴脣都泛白了。可最後,我比余天更先暈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童小颯被人拉走,我站在他面前,他很用力的握着我的手,我也是,可最後我們還是被迫分開了。童小颯被那羣人越拉越遠,漸漸的我看不清他的臉,他哭了,他跟我說,“沈嵐,你不要過來……”
醒來的時候,我見到了艾莉。
她正溫柔的握着我的手,我乾涸的發疼的眼眶一下子又涌出來很多眼淚。
艾莉摟着我,“沈嵐你別哭了,你現在不能哭。”
她拿了靠枕讓我靠在牀上坐好,手始終都握着我的,“我聽說他們出事後就訂機票回來了,剛剛下飛機就知道你在醫院裡。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艾莉,我還以爲你回來的時候就是參加我的婚禮呢,可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呢?這些天我一直都以爲這是噩夢。爲什麼總在我覺得自己最幸福的時候,一切就要變得面目全非了呢?”
“你先別想那麼多。你現在要好好休息。”
余天在這個時候推門走了進來,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女醫生。余天的臉色並不好看,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懷孕了,我幾乎不敢相信我聽見的那幾個字,我甚至不敢讓自己的情緒激動,我盯着病牀邊上掛着的點滴,晶瑩的水滴一點一點的流進我的身體裡。
艾莉用了很多的時間才讓我接受這個事實,在小風離開之後我曾經以爲我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因爲我不敢,我怕我的孩子還是會離開我。
而現在,在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我曾經住院一次,我記不清那時候吃過多少藥片了,而在不久之前,我還喝了很多酒。
我幾乎,恨死自己了。
余天說那不是我的錯,可我沒辦法原諒自己。
醫生也說我的情況很不穩定,還需要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懷孕四個月的時候需要接受檢查,如果到時候胎兒有問題,還是建議做流產手術。
她的話一遍一遍的在我耳邊發出回聲。
我連怎麼哭都忘記了。
從那天起,我住在了醫院裡,我媽也來看我了,他們把我照顧的很好,可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笑了,出院後我搬到了艾莉從前的家裡,爲了不讓我情緒激動,他們禁止我看一切關於lts的新聞,我知道,童小颯肯定還沒有出來。
那些日子,艾莉每天都陪着我坐在窗子前發呆,從天亮到天黑,有時候很快就過去了。我也強迫自己不去想關於童小颯的事情,我明白我現在唯一能爲他做的事情就是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我嘗試微笑,每天吃很多的營養品。
可時間似乎變得原來越長,我越來越難以入睡,有時候明明才睡着沒多久就覺得天亮了,睜開眼卻看見一片漆黑。我不敢哭,我告訴自己要放鬆。
我對着空氣說,童小颯,你快點回來。
在那之後不久,我接到了一個來自陌生號碼的電話。
“你是誰?”在對面的長久沉默之後,我已經猜測到了什麼。
果然,我聽到樂薇的聲音,“明天下午到俱樂部來,如果你想讓童小颯快點被放出來的話。別讓第三個人知道。”
在我回答之前,樂薇已經掛斷的電話。
從我接到樂薇電話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這個遊戲充滿了惡俗的味道,樂薇輕而易舉的操縱着一切,而我出了在內心深處怨恨和唾棄之外,別無選擇。
第二天中午,我假裝不舒服讓艾莉陪我去醫院,走到電梯外面的時候我對艾莉說我的病例忘在了房間裡,艾莉沒懷疑我的話一個人回去拿,我卻趁着那個時間一個人上了電梯。
我知道艾莉出來的時候已經追不上我了。
那一路上艾莉和我媽都一直打電話給我,也包括余天,甚至是路飛和張子晨。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活的很失敗,但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還是有很多人關心我的。但是我沒有接他們的電話。
因爲lts出事的原因,俱樂部裡都顯得異常冷清,不止是他們的工作室,甚至一整層樓都沒什麼人。
我進去的時候並沒人阻攔,所以我很順利的見到樂薇。
她穿着深色的衣服,帶着墨鏡和口罩,見到我的時候,樂薇才摘下了口罩。從他臉頰的二分之一處到下巴,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因爲沒有任何化妝品的遮擋顯得格外明顯。
樂薇傷愈出院後我也看過關於她的新聞,因爲照片上都化了很濃的妝所以完全看不出疤痕。可現在,我明白了。
“好久不見,沈嵐。”
樂薇一步一步走進我,她指了指一邊的椅子讓我坐下,我看到她手裡拿着一個透明的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