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有必要?”
打量着第三件聖物,付前隨口問了一句。
小臂長短,通體嶙峋灰黑,惟有刀刃一線亮白,一路延伸到如刺翹起的尖端。
渾然一體的身和柄,很有點兒像是亂流凝結在上面,但只要稍一仔細看,就能發現兩者截然不同,更像是被污水浸黑的骨頭。
滲透着從未見過的邪異與崇高,付前毫不懷疑這東西的殺傷力。
“怎麼看都是你佔盡上風,只要這麼等着,我稍微出現點兒失衡你就贏了。”
“你剛纔甚至自己都說,結局都已經註定。”
“很可惜,我是衆神權柄的完美融合,每一份力量本質都是‘我’。”
“想要以更快的速度瓦解這份頑強,需要引入更強烈的感受。”
而跟剛纔掏刀時轉瞬即合的傷口不同。
這道平滑的切口四周,全部染上了刀身的色澤,變成了一種近乎琉璃的狀態。
不僅是個智慧意志,甚至還是個不喜歡浪費時間的加速黨,這次的任務目標很有點兒意思。
當前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不恥下問的良好習慣。
“不過不用擔心,我不會舉着手裡武器,走到那邊插入你的心臟。”
那還用說。
真是果斷。
而甚至單純依靠感知,他並不能確認這份遠超肉體切割的痛苦,是源於對面那個身軀的映射,還是自己的胸膛真的被切開了。
具體表現就是回答的同時,他手中短刀插得更深,直接在腹部橫切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傷口。
取而代之的,是靈魂顫慄般的恐懼。
雖然低頭看都變得異常吃力,但付前相當清楚,自己的手正在做出跟對方一模一樣的動作,雖然並沒有握着刀。
這份愉悅的交流還是階段性結束了啊。
付前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拒絕。
對方行爲的性質很簡單,就是引入程度誇張的刺激,摧毀自己好不容易保持的一點平衡。
“快切斷,你真的想一起死?”
……
“還有剛纔弗蘭基分享的記憶,那應該是真的吧,到底是什麼引起的?相信你應該知道?”
很聰明的做法,這位確實不需要捅自己。
更神奇的是雖然手裡沒有刀,但他依舊感覺到胸口在一片片切開。
“當然,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會吞下那條魚?”
“當然很快你也是了。”
“但過程不一定,考慮到你表現出了不合理的頑強,即便是在吞下第二份屬於神明的力量後,我需要加速這個過程。”
原本自己的狀態就搖搖欲墜,任何一點感受上的漣漪,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衝潰自我認知的界限。
這份恐懼的源頭他當然知道。
教宗的饋贈就是饋贈,覺得不好是使用的方式不對。
而這一道意識,付前非常能確定不屬於自己了。
雖然明知道對方的言語也是加速的手段,付前還是聽得心中感嘆。
“感受到了嗎?我們的痛楚。”
意識中的怒吼還在繼續。
“那確實是事實,你從吞下屬於我身上的碎片開始,就已經沒有辦法可以擺脫了。”
“這是什麼!”
這把刀的性質,類似於對方體內混合的雜質,居然都能做到這種程度。
“知道,別擔心。”
而代理人的動作甚至還沒停,短刀繼續延伸向下,切出一片又一片的弧形,就像要給自己雕一件鱗甲。
另外不得不說,雖然只是代理人,但背後的力量層次真是高得誇張。
“確實完美。”
“你是不是覺得兩份力量有着明顯的不一樣,所以吃下第二份未必會有第一份的負面效果?”
付前相當理解對方話中含義,同時感受着重創之下,那海嘯一般的衝擊。
“不知道,包括最初的碎片。”
果然是你搞的,就說怎麼一開始就用那麼誇張的殺招,後續反而常規了很多。
話音未落,卻見代理人調轉武器方向,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打量着鱗甲下暴露出來的混雜一幕,付前誠懇認可了對方的融合能力,並深刻意識到“自我”的奄奄一息。
而下一刻,意識中出現的一句話,甚至與之伴隨的驚喜都戛然而止。
……
“不過我有些好奇,這些神明不介意的嗎?艱苦到共用一個代理人?”
“好啊。”
原本苦苦維持的自我轟然崩塌,整個身軀的絕大部分,真正意義上不再屬於自己。
甚至沒等僞神化生結束。
好啊都給你,包括那份超出一切,無法以任何方式切斷的生命抽取。
“很快‘我們’的好奇心就可以自動得到滿足。”
雙向奔赴下,他的聲音已經跟付前完全一致。
在發現自己威脅度飆升後,竟是直接放棄了糾纏。“你根本不懂他們跟我的關係,不管是碎片,還是被你吞下的魚。”
付前真理高於生命的姿態,看上去竟是對代理人有所觸動。
剛纔迫不及待侵蝕自己的力量,正在瘋了一樣跟自己劃清界限,把自我歸還。
而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繼續發聲,甚至說話間手臂緩緩轉動,把胸膛位置切出一個弧形。
不過即便絕境當前,甚至音色已經無限向代理人靠攏,付前依舊秉承着敏而好學的良好習慣。
想要侵蝕咱的自我?
“果然是貪婪而瘋狂——”
“你很敏銳,同時冷血殘酷,他們在我利用我的力量禁錮你失敗後,我原本並不準備再對你做什麼,可惜你難以控制自身的瘋狂,居然妄想消化神明的權柄。”
“你將永遠成爲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也是我的一部分。”
現在對方相當於直接引入了滔天巨浪。
對於付前的疑惑,代理人保持着良好的有問必答習慣。
對方明顯注意到了付前的發音,甚至爲之欣慰的樣子,具體表現就是迴應時居然帶上了一絲付前的語調,讓兩者無限接近。
下一刻他應了一聲,放棄了抵抗。
僞神化生甚至已經快到時間,只要一結束,自己抵抗力更弱的情況下,會以更快的速度成爲這份完美融合的一部分。
“好啊,前提是你能找到這份聯繫的源頭。”
付前乾脆迴應,聲音冰冷而堅定。
“找到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