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2章 器種苗牀（二）
怪不得姑蘇慕容氏天下聞名，這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之術果然妙極。
一招打出，剛纔還虛懷若谷的鐵面人，當場就沒了聲息。
而且目測短時間內都是難以恢復。
“你剛纔想說什麼？”
心中讚歎間，付前已經是隨口再剽竊一句。
做任務呢，這招沉默禁令又不是因爲真的想要清靜。
剛剛進來，對目前形勢缺少更多瞭解，一問一答的友好交流當然是不錯的。
但這種交流模式，主導者的素質很重要。
這位獄友明顯情緒不是太穩定，很可能影響交流效率，不如還是讓自己來提問。
或許爭取主動的方式並不是那麼友好，但相信這位不會介意這小小不適的。
畢竟按照慣性理論，他要是再不吭聲，接下來被剽竊的就很可能是“你啞了嗎”。
兩害相權取其輕，真要被那麼說不是更受不了？
更何況咱的態度也是誠懇的。
比如即便隔着頭盔，並不能看到什麼東西，付前請教時臉上依舊保持了微笑。
“……不必強裝淡定，相信我，我也有過你這個階段。”
獄友兄明顯還是心理鬥爭了幾秒鐘的，而最終開口時，不出所料鎮定依舊，甚至伴隨着一聲冷笑。
當然付前是不會介意態度這種細節的，只要對方在回答就夠了。
“最開始的兩週，我甚至連送餐的時間都沒有去記，因爲我很確定，塞壬的人不可能讓我死……當然了，現在也一樣。”
而並沒有讓人失望，獄友果然有着比較蓬勃的傾訴慾望，無需付前點評，就篤定他在傾聽的繼續說下去。
“但不會死是一回事，我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理解，塞壬爲什麼要大費周章，在這片死海里搞這樣一個監獄出來。
“直到現在，我也從來沒有餓過，甚至很多次餐食動都沒動，但已經需要用這個行爲作爲節點，來把自身的感受切隔開，否則一切都會變得缺少真實感……相信我，你很快就會體會到那種不適了。”
長嘆一聲，對面的訴說終於告一段落。
“已經有些可以想象了，所以你被關到這裡多久了？”
而付前也是適時捧哏一句，甚至語氣間略帶被“點破心思”的沉重。
“四個月，還是五個？我不是太確定了，呵呵……送餐作爲時間節點是一回事，我還不至於真的拿它去做計時。”
對面的笑聲甚至比前面更有風範，很明顯付前的受教，還是讓人頗有成就感的。
“你剛纔說這裡是一片死海？”
尤其甚至還在繼續請教。
“你沒有聽說過這裡？然後還被關到了這下面？不得不說真的讓我有點兒好奇了。”
聽得出來，獄友兄當真很有着幾分吃驚。
很明顯按他的理解，但凡有想法得罪塞壬之前，對這個可能的歸宿都要有所概念纔對。
“沒有。”
這時候並沒有太多解釋的必要，付前只是乾脆利落地迴應，甚至還正經搖了搖頭，順便感受了下脖子上荊棘的鋒利。
……
“不僅遠離陸地，這座島附近一定範圍也是一個生命的真空，幾乎看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事實證明，略一猶豫後獄友兄還是解釋了下去。
“普遍的說法是在這個島的周圍一圈，水溫相比其它地方有斷崖式下降。
“但很多人猜測，包括我，這地方可能是個特別的禁忌區域，只不過不存在其它更多的危害，所以執夜人索性交給了塞壬管理。”
哦？
不得不說，獄友還是提供了一些有價值信息的。
疑似禁忌區域，果然自己造訪的地方，都有其鍾靈毓秀之處。
“免費的看守？”
心中讚歎同時，付前也是很自然地問了一句。
“很聰明……沒錯，如果猜測是真的，對於執夜人來說，這麼幹明顯可以省不少的力氣和人手。
“同時控制在塞壬這樣一個大型組織手裡，也不用擔心很多不可控的意外。”
聽上去付前的敏銳，讓獄友兄似乎少了幾許分享的樂趣。
不過他明顯也不是易於之輩，在對付前的想法表示認可後，不忘繼續提出了自身的獨到見解。
“但塞壬也絕對不吃虧，意義遠不止一個折磨人的監牢，這地方無疑相當有價值。
“信不信它前腳撤出去，馬上就有人會來接手，甘願做這個被利用的角色？”
“可以想象，所以我們現在待的地方是完全沉沒在水下？”
獄友兄的見解無疑是有道理的，付前並沒有去做無聊的反駁，而是繼續點頭邊確認道。
“當然……就算之前不知道，來的路上都沒注意嗎——等一下，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瞬間肯定，不過獄友的語氣也是隨之變得古怪，並在下一刻似乎反應過來什麼，問出了一個疑惑。
聽上去他正在拼命壓榨自身的回憶，但還是記不起究竟什麼時候多了一位室友。
“在你說的那個冰冷的死海領域範圍？”
可惜付前看上去並不熱衷於討論自己的事情，繼續確認一句。
“沒錯，你到底——”
慣性的應答間，獄友兄的疑慮無疑飛快濃郁。
“但我想應該不至於冷到結冰吧？”
可惜付前的疑問還沒結束。
“當然不會，今天甚至都有些反常的燥熱，你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已經很不情願，但獄友還是回答了問題，併成功再一次被打斷。
不過這次打斷他的並不是付前。
咔——
輕微開鎖聲中，緊接着就是沉重的門被推動。
“怎麼會，還遠遠沒到送餐時間……”
瞬間被這動靜吸引了注意力，獄友兄自言自語間，聽上去很有些受衝擊。
“還真的是有兩個……”
而下一刻一個陌生聲音響起，竟是透露出跟他類似的疑惑。
可惜來人並沒有繼續爲已經聽傻的獄友兄做解答，而是腳步聲裡快速靠近。
“不要亂動，不要試圖做任何不友好的事情，否則你們兩個就爛在這裡好了。”
冰冷的提醒，伴隨着是身上束縛被打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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