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拉拉我,我忙蹲下,同他們一起請安,“拜見睿親王,安安郡主。”
“起身吧。”依舊是那溫溫的聲音。只是隨着大家一起站起來。我擡起頭來,看到他的眼睛。來不及看清他的眼神,就又低下頭。
“子軒,快點。”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撒嬌的味道。“再不走要讓皇上等了。”
“恩,就來。”他轉身離開,我擡起頭,看到他正回頭看着我們,接着又轉過頭去。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耳邊只聽到蘭兒道:“睿親王可真親切呢,一點架子也沒有。剛纔還回頭看呢。”
小玉絮絮道:“蘭兒,你可別想多了啊,安安郡主好像跟睿親王關係很好呢。”
“豈止是好啊,聽我們娘娘說,安安郡主是太后最疼愛的侄女,說是要指婚給睿親王呢。”
……
指婚?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他,沒看到我麼?“他,最近忙的緊。”想着昨天凌雲說的那句話,突然覺得像被抽走了所有氧氣——好憋氣,只能大口的呼吸……
“筱言,”小蘭把我喚醒:“雖然睿親王很親切,你也不至於看呆了啊。那可是人家安安郡主的夫婿阿。”
“只是覺得他們很般配,就多看了會兒……”我淡淡的說道。
“對啊,郎才女貌的樣子,羨煞旁人啊。”有人接口道。
我低下頭,不再看那已經消失的背影,再不言語。
“不過,我倒覺得安安郡主沒有我們筱言長的好看,不過是穿的好看罷了。”小柳兒搶着說道。
我搖搖頭:“不是要接着逛麼?咱們走吧。”這樣熱鬧的年,我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看來剛纔你是沒聽到,皇上已經開始大宴羣臣了,咱們這會兒是進不去的,得過會兒宴請完畢,咱們可以進去看焰火的。”小玉解釋道。
“我們剛纔正說着呢,先回去吃些東西,然後再過來看焰火,你呢?”蘭兒問我。
“我這會兒不餓,還想逛逛這園子。這裡的燈很好看,而且這是我第一次逛呢。”
“那你就在這裡逛逛,我們過會兒再回來找你,你可別走遠了。那邊是不能去的,是宴會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是……”小柳兒只給我各個地方的門,並且告訴我哪裡可以去哪裡不能去。
“好了,我走不遠,你們去吧,走錯了我不會問阿。”我笑着推她們走。
“那我們走了。”
“恩。”我看着她們,笑容在臉上一絲絲的消失。看着滿樹的雪,襯着紅紅的燈火,我不該想不開心的事情,腦子使勁甩開那些鏡頭,只是一味的看着景色,一路走着,一直走到沒有人的一個長長的走廊,恰巧在一個假山背後,正好假山可以擋住風,出門的時候忘記披披風了,在這裡或者可以避避寒,呆呆的看着長廊上的燈火,看着走廊上的雪,還未及清掃,一片潔白。腦子裡只是在想剛纔見到的那一幕,還有那句“指婚”。
沒有去打聽他的妻室,想着會有的彷彿沒有,卻不曾想過竟會有個安安郡主。終究是怕什麼,什麼就來,從小到大,最怕考試,可每每還要去考的,該面對的,總會出現,總會在你不想見時見到,不想想的時候逼着你做決定。
我知道,對古代的男人說感情的從一而終或者是不能的,雖心裡還是期待他可以,但終究不現實,親眼見過的,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跟別人分享。深吸一口氣,——幸好,一切還來得及——只是告訴自己,莫筱言,你做得到的,趁現在,結束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吧,既然他不能是你一個人的,既然你無法接受,那就不用繼續了。
難道命中註定就要這樣的?我是不是該找個得道高僧去改改我的命數——每次都能看另外的女人,每次要放棄的都是我,難道是爲了磨練我的意志麼?
想起楓的離去——那彷彿好久的事情了,只是現在想來那樣的體會依舊那般的清晰……
“我們分手吧。”那天,我們約在落日酒吧,記得那也是一個冬天,彷彿街上都是聖誕的氣息,那是他喝完第三杯酒之後給我的第一句話。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
“我有別的女人了。”聽到他說這句的時候,我的心猛的一沉,苦笑一下,沒想到他竟然說得這般直截了當。
“哦。”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言……”他彷彿沒想到我這般平靜。我除了平靜又能怎樣,幾個月以來,我們連朋友之間的聯繫彷彿都不及,哭鬧有用麼?不如留個美好的回憶……
“我能見見她麼?”五年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輸給的是怎樣的人。
“這……”葉楓一臉忐忑,臉上是他從未有過的心慌。
“放心,我只是遠遠的看看……”他曾這般照顧過我的感受麼?
“就是她,珞兒”他指着酒吧另一邊的那個女孩子,一身粉色的小套裝,小鳥依人的樣子。
珞兒——好美的名字,“她很溫柔吧。”我定定的看着那女孩兒。
“言……”我無意難爲自己愛過的人。
“那好,分手吧。”人都擺在眼前了,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祝你們幸福。”我對着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言,你也是,我——對不起你。”哪裡來的誰對不起誰,愛情沒了,何必強求呢?你所有的眼神都說明了你的心早就不在我這裡了,即便沒有她,還會有別人吧,我們或許並不是那所謂的註定。
“言,下次,不要愛的那麼深,留幾分愛自己。”楓苦痛的看着我,模糊中,依稀有些心疼。
“哦”我愣住了,“我會的。”
“爲什麼?”他轉身離開的那瞬間,我突然問道,
楓轉過身,“只要愛7分?爲什麼?”我彷彿對着空氣喃喃自語。
“我們,愛的太窒息……言……”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以爲那是我們的註定,卻沒想到,一切只是我的獨角戲,對你我是路過,我卻把這當做了我的一生。
眼前一片模糊,我彷彿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噼啪噼啪的,清脆,不絕於耳……
至今依舊記得酒吧裡面歌手彷彿在唱一首最憂鬱的曲子,彷彿那天的曲子是爲我而選的
從不曾忘記
和你在一起的甜蜜
從不曾懷疑
你是我永遠的唯一
可是忽然彷彿丟了你
my love 我冷的無法呼吸
可是忽然彷彿回不去
像是隻迷路在北極的魚
想念曾經最溫暖的海底
想讓赤道溫暖最寒冷的北極
如果你還有感應
就指引我遊向你
但大海無邊無際
我還能不能重回到你的懷裡
“愛得太深麼?”我不停的問自己,“愛一個人真的要7分麼?”走出酒吧的時候,我慶幸那天有那樣大的那場雨,那樣冷的冬雨……
愛一個人,怎能去把握這7分,感情又豈能去把握丈量的,否則,那烙印怎會一直隱隱作痛?心裡的那個死結彷彿上輩子就結下一般,解不開,化不去……
子軒,那樣溫暖的雙手,那般溫暖的懷抱,本以爲你可以打開我的心結的,想過或許是上天給的緣分,另一個開始——沒想到又是這般的結果,一絲苦笑掛在嘴邊。告誡自己沒有什麼,心裡卻依舊酸酸的,彷彿揪在一起,解不開,凝成一團。
既然你可以對別的女子這般親密,與別的女子有婚姻之約,爲什麼對我說了那些話,爲什麼還要招惹我。也許,古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只是我把他看得不同了。
你是我惟一的賞者
我卻不是你惟一的舞客……
算了,只傷心一次就足夠了,再傷一次,我怕是生生世世都好不了了。
把手套放在一旁,用手指在雪地上亂畫着。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
不曾想,卻把納蘭容若的詩句搬了出來,苦笑着搖搖頭。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耳邊傳來的是低沉的聲音。
此刻的心情最是懶得理會任何人,管他是哪路神仙,我沒有起身,只是對這雪地上的字出神,併爲回頭看是什麼人。這樣的大年夜能跑到這裡來的人,肯定是心情也不爽的。
“你寫的?”依舊是那樣低低的聲音,現在的說法,彷彿是叫做“有磁性”只不過我現在沒有心情欣賞。
“別人的,只是想起的。”我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他又念起來這句。
“怎麼?你也有這樣的感觸?”我轉過頭,看着一直站在我背後的人。竟然也是絳紫色的披風,燈光昏暗,看不清裡面的衣衫,身形修長,高高束起的頭髮,髮髻彷彿是鑲着藍寶石,閃着幽藍的光,只是看到他模糊的側臉,彷彿應該是宮裡的顯貴吧。可是那又如何,再多的錢財或許也換不來他想要的吧,不然他的聲音怎麼只是充滿了落寞。突然間,彷彿以往上網聊天的時候,偶然遇到的陌生人,就偶然說起一些從未說過的話,這一刻,我只是路人甲。
他只是吐了口氣,並未說話,擡頭看着不知道哪裡。
“不過不要失望啊,雖然好多事情是會變的,好多人是會變的,但是有些真心對你好的人,真正值得的東西還是不會變的。”嘴上絮絮的說着,可,心裡真是這樣想的麼?我還可以堅持麼?
“那爲何會寫這樣的詩句?”他依舊對着空氣說話。
“或許,我的心裡也早就不這麼認爲了,”我苦笑一下,低聲說着:“也許,也許,會好的。”
也許經過這許多的事情,我再也不是那個整日欣欣向榮的人了吧,想想葉楓,想想端木子軒,還會好麼?自己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一團亂麻,又怎麼去開解別人呢?
“噼~啪~”
遠處傳來焰火的聲音,眼前一陣光亮,原來焰火已經點起,我站起身來,看着遠處比星光絢麗許多美麗許多的煙花,難道美好的事情都是短暫的麼?
“好美。”我讚歎道,彷彿好久沒看過焰火了。
“轉瞬即逝而已。”身後傳來那人的聲音。
“但擁有過的都是美好的回憶,只要有過,就不必後悔了。”我喃喃的說着,對自己,也對他,轉過身子,問:“不是麼?”
卻瞥見那張熟稔入骨的臉——絢爛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夜空,他的那張臉就那樣清晰的映入我的眼簾,整個人駭住,“楓。”失聲叫出了他的名字,又趕忙收口,使勁甩甩頭,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他看着我,清冷的表情,——我仔細的看着那張一摸一樣的臉龐,卻有着那般不同的表情,他不是葉楓。
“你?”他低沉的嗓音也不是楓的,“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只是你跟一個故人有着相似的臉孔。”我解釋道,又補上一句:“他叫葉楓。”
“哦。”他看着我,彷彿在揣測我說的是真是假,突然又一聲巨響,兩人同時擡起頭,看着那更大的煙花,不再說話。
煙花過後,天空中留下的只有灰白的菸灰,接着天又暗了下來。
“我要走了,回得晚了,怕要關門了。”我打破了那刻的靜謐,轉身對那人說道。旋即覺得自己解釋的尷尬,人家好像並不怎麼在意我這個人的去留。
他依舊看着已經沒有煙花的天空,低下頭,看了我一眼。我尷尬的緊,轉身快步走開,可走了沒幾步,卻發現根本忘記了從哪裡回去了。只能再回身過來,更加尷尬的問:“那個,請問,你知道回靜淑苑怎麼走麼?”
他沒有回答,嘴角卻閃出一絲笑,彷彿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一般。
我只能滿臉堆笑:“我新來的,不熟悉路。”
他伸手指着左手邊的路:“沿着這條路出門,就出了御花園了,然後找個太監問吧。”
“哦。謝謝啊。”我想自己也真是笨,這個問題任誰也沒辦法一時半會兒說清楚的。來的時候走了那麼久,不好意思的衝他笑笑,轉身要走。
“你叫什麼名字?”
“啊?”我停住腳步。
“今夜你我都一樣是路人,我就是路人甲。”我回頭衝他一笑,不理會他一臉的疑惑,快步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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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樂——夏日裡的春天《赤道和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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