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將墳牌帶上吧。”
墳牌,也就是墳墓的“門”,帶上這個就可以隨時祭拜了。
所以他才讓雪兒將這東西也帶上,到時候也方便一些,不用擔心考慮不周禮數不全的問題了。
雪兒聽罷依言行~事,將墳牌拔了出來,臉上的情緒看起來有些不穩定,想必她此時的內心無比複雜。
對此,馮摯有些沉默,這一切說到底都得怪罪他,如果不是他的話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
片刻後,一座矮矮的墳包不復剛纔的模樣,跟周圍的土地融入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出來這裡以前是一座墳墓。
看到這裡馮摯也就放心了,除非那些追兵放着人不追而來挖坑,不然是不可能發現這以前是一個墳墓的。
就算是發現了也不知道這是誰的墓,之所以剷平是以防萬一,防止沒有追到他們而惱羞成怒,從而拿死者出氣。
最後,兩人再次磕了三個響頭。
做到這一步,也就算是與這裡告別了,他們從此就得亡命天涯生死相依了,下次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所以,兩人的情緒都是有些波動的,馮摯還好,但雪兒就不能釋然了,畢竟是自己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地方。
“我們走吧?”
馮摯靜靜的去牽雪兒的手,嘴裡喃喃的說了一句。
“嗯......”
雪兒輕輕的“嗯”了一下,然後任由着馮摯將自己牽走。
一步一步的遠去,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內心都有些沉重,但彼此相信着對方,所以覺得前路漫漫好在不是無光,有彼此就夠了,這條路就算是跪着爬着也能走完。
這就是兩人此時的心緒,雖說有些迷茫,但走的步伐卻是堅定無比,沒有絲毫的動搖。
大概三四分鐘後,雪兒腳步突兀的一頓,旋即撿起地上的“紫星根”。
這株草根是他們費盡千幸萬苦爲杜啊婆所尋,過程中甚至冒了生命危險,所以說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但杜啊婆的行爲確實讓人寒心,徹底傷了雪兒的心。
馮摯眉頭一皺,準備搶過草根直接扔掉,但雪兒好像不是這麼認爲,只聽她看着馮摯緩緩道:“小黑,我們將這個給杜啊婆吧?也算是徹底斷絕關係吧......”
“......”
馮摯無言以對,只覺雪兒還是太過心軟了,杜啊婆這樣對他們,他們理應置之不顧,但雪兒終究還是心腸好,到這個時候還願意幫助對方。
雖然覺得這樣很傻,但馮摯還是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去給她!”
或許正是因爲這一點,才讓雪兒救下了自己,所以馮摯怎麼忍心讓雪兒變得殘忍起來。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保持單純善良好了!
雪兒當然知道馮摯內心的想法,看得出來對方很討厭杜啊婆,但是對方願意因爲自己而讓步,這一點讓雪兒無比開心。
只見雪兒嫣然一笑,猶如蓮花綻放美的純淨無暇。
馮摯接過她手中的“紫星根”,然後拉着雪兒前往杜啊婆的住處。
杜啊婆算是他們最近的鄰居,一個在山頭,而另一個就在下面。
沒走幾步,就到了杜啊婆的住處。
杜啊婆的住處跟雪兒的房屋差不多,都有些陳舊,房樑都歪了,顯然是有 很大的歲數了。
“杜啊婆!?”
馮摯第一次這麼稱呼對方,覺得有些噁心。
但是雪兒在旁邊,他又不得不禮貌對人。
“杜啊婆?你在嗎?”
見馮摯喊了一聲後沒有反應,雪兒便自己跟着喊了幾句。
“杜啊婆?!在不在?”
喊了許久,見還是沒有反應,馮摯便說道:“或許是不在家吧?我去把東西放下就走!”
“嗯!”
於是,馮摯便走進了房屋,推開門的瞬間就驚愕了。
“門開着?杜啊婆在家嗎?”
看到門是開着的,雪兒奇怪的問道,竟然是開的,那麼杜啊婆應該在家啊!
“在,在家!”
馮摯強自鎮定的回道,旋即繼續補充了一句:“杜啊婆睡着了,別進來,我放下東西就出來。”
“哦,好!”
聽到這樣的話,雪兒不疑有他,頓住了想走進去的步伐。
而此時的馮摯雙眸寒光一閃,沒想到對方如此殘忍,竟然將這些無辜的人統統殺害。
這間屋子裡躺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而死,手裡還死死的攥着一個東西,馮摯扳~開一看,竟然是一顆染了血跡的珠寶。
“哎 ......到死都攥着這麼一個東西,又有什麼用?”
馮摯默默一嘆,然後合上了杜啊婆的雙眼。
看着屋子裡的陳設就知道杜啊婆生活過得很苦,而且很孤獨,這麼大的年紀又沒有子孫陪同自然顯得清苦無比。
看到這裡馮摯就有些奇怪了,一個即將入土的人那麼貪財幹嘛?
又沒有子孫後代需要用錢的煩惱,難道真的是因爲人的貪婪?
見到錢財就想據爲己有?
這麼想着馮摯望了一下四周,果然發現了一個讓他在意的東西——一封書信。
馮摯好奇的打開書信,想要知道里面都寫了些什麼。
雖說這算是侵犯了杜啊婆的隱私權,但馮摯卻沒一點的愧疚感,之所以看這封書信是想知道杜啊婆還有什麼心願沒!
死者爲大,畢竟相識一場,而且還是雪兒的鄰居,所以他不介意幫杜啊婆完成一個小小的心願。
不過這也只限於他的能力範圍,要是太過勉強的話,馮摯會選擇直接無視。
還好的是這封書信的內容讓他覺得很溫暖,原來杜啊婆還有一個孫子在學堂讀書,這封信就是她孫子寄來的。
從這封書信上來看,她們的關係應該很好,看來杜啊婆這麼貪財也是有一定道理所在的。
大概是因爲得到財寶的喜悅,所以纔想回一封信給孫子,告訴他咱們有錢了,但是沒想到驚喜還沒有過就迎來了大禍臨頭,以至於杜啊婆死不瞑目的握着一顆珠寶。
想到這裡馮摯愈發無奈,在心裡默默的說了一句:“杜啊婆,這顆珠寶我會替你帶到偏鎮的,然後親手交給你的孫子......”
說罷,他扣下杜啊婆緊攥的珠寶,然後藏在了胸襟之中。
古代的衣衫胸襟就類似於現在的口袋,雖然看起來容易丟失,實際上還是很安全的,除非翻跟頭不然裡面的東西都掉不出來的。
此時馮摯還穿着華貴的婚服,胸襟中也藏了不少的東西,一本劍譜,七八顆珍珠,以及剛放進去的珠寶,這顆珠寶染了血跡,看起來很像瑪瑙,但實際上是一枚金珠,拿在手裡很重、很有份量。
突然,馮摯想到一個事情。
竟然杜啊婆死在了這裡,那麼其他人呢?
不會全都死了吧?
馮摯越想越覺得可能,一時之間愧疚無比,可以說這些人都是他們倆害死的,沒有他們的話說不定都會好好活着,而現在都成了一具無人收撿的屍首。
想到這裡馮摯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將這些人的屍首埋葬起來,畢竟入土爲安死者爲大!
如果坐視不管的話,馮摯覺得自己心裡會有陰影,或許一輩子都難以釋懷。
於是,他緩緩的走出房屋,神色凝重的看向雪兒。
雪兒終於等到了馮摯出來,卻發現對方的臉色不太好,瞬間擔憂的問了一句:“怎麼?杜啊婆爲難你了?”
雪兒還以爲杜啊婆爲難了他,所以纔會讓馮摯心情如此不好。
“沒,沒有......”
馮摯有些不敢看向雪兒,因爲他知道如果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的話,她肯定寢食難安自責一輩子。
明顯感覺到馮摯有所隱瞞,雪兒眸光一厲,寒聲問道:“小黑,你說!如果真的爲難你了,這次我不會放過她的!”
看到雪兒認真的表情,馮摯雖然有些想笑,但怎麼都笑不出來,你不用放過她了,因爲她已經死了,而且死得難以瞑目。
“你多想了,杜啊婆在睡覺呢。”
不知不覺的,馮摯選擇了欺騙,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雪兒知道的好。
可這樣的話誰來掩埋他們的屍首?
一時之間馮摯陷入兩難之地,不知道該做如何選擇,不管怎麼選擇都會讓他有所顧慮。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正是從山腳下傳來的。
“看到了!他們在那裡!”
“抓到他們家主有賞!衝啊!”
這個時候,萬叔帶着家丁護衛們追上了馮摯,而且循着蛛絲馬跡找到了這個地方。
馮摯與雪兒大驚失色,沒想到追兵那麼快就來了,於是慌忙拿起收拾好了的東西,從另外一邊的山路逃去。
“雪兒!抱緊我!”
後面的追兵都是習武之人,腳力自然要比雪兒快的多,所以想要逃過追殺,只有他揹着雪兒纔可以。
雪兒輕輕的“嗯”了一聲,旋即穩穩的抱住了馮摯的脖子。
下一刻,馮摯疾馳而去,速度快得讓人驚詫無比。
只見馮摯一手拿着三尺窄劍,一手拿着收拾好的灰布包袱,整個人猶如一道颶風往山下颳去,沿途抖落了不少落葉草花。
“我靠!那小子怎麼跑的那麼快!”
“快追啊!”
萬叔一看到馮摯速度極快,瞬間抓~住一位家丁道:“你回去告訴家主,這小子跑得太快,我們實在追不上,讓他老人家派出暗衛,或者親自來一趟!”
“遵命!”那名家丁得到命令後重重的回了一聲,旋即往來時的方向,也就是古鎮狂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