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阿飄過門
仗着和詹姆森剛剛簽訂的婚姻契約,劉定嘉硬是厚着臉皮跟在赫勞德一家住進了他們的主宅。而奧爾森三人則沒有留在別墅中,而是婉言謝絕了老嬤嬤的邀請,回了旅館。
意外的是,他們竟然還見到了特意來接母親回家的康丁/埃德加——埃德加家族的現任族長。因爲懷疑康吉是埃德加夫人的兒子,所以劉定嘉很仔細地觀察了這位年輕的家主,令他驚歎的是,這個小夥子長得真他%媽的醜——這位貴族少爺長得有多醜呢?打個比方吧,劉定嘉要是在六歲那年沒有整過容,長大了其樣貌的醜陋程度大概就是康丁現在這個程度。
劉定嘉不禁奇怪,康丁怎麼說也是一族之長,難道就沒有想過整個容美化一下自己的外貌嗎?聽說最近這位家主還十分受皇帝陛下的重用和寵愛……劉定嘉忽然很敬佩那位素未蒙面的凱恩特皇帝,覺得擁有這樣品味的帝王絕對是非同一般的神人!
詹姆森卻在劉定嘉盯着埃德加的家主神遊的時候伸手把他的腦袋撈到了自己的下巴下面,抵住了,輕聲嘆息:“還好還好……”
至於他在還好什麼,見過劉定嘉小時候的人一聽便很清楚!
因爲詹姆森要陪同在他母親的身邊,所以劉定嘉被孤零零地扔到了另一輛馬車上——克里斯是被他的曾祖母抱着同乘一車的,而沃克斯則騎馬而行。
劉定嘉坐在馬車,頗爲無聊地趴在車窗上看着外面的街道,這時他的空間戒指閃出一道光芒,咖啡豆從裡面鑽了出來,溜到座椅上喘起了粗氣:“劉定嘉,我們去哪裡糯?”
“我們去詹姆森家玩玩,對了咖啡豆,‘奧米爾的線’確定還在他們家嗎?”
“在糯,它從去年冬天進去後就一直沒有走糯。”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劉定嘉滿意地點了點頭。卻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不一會就見詹姆森鑽了進來。劉定嘉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麼跑他這邊來了。詹姆森向他招了招手,卻原來是已經到了赫勞德侯爵的府邸了。
在晚餐時,劉定嘉見到了沃克斯的妻子,一個被慢性毒藥奪走了全部精神與生命力的可憐女人,看着這個骨瘦如柴彷彿毒癮者的女人,劉定嘉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詹姆森看他害怕,便安慰地拍了拍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地問:“你的膽子不是挺大嗎,怎麼怕一個女人?”
“我是怕,但是我怕的不是你的兒媳婦!”劉定嘉說着便看向坐在主位下首的赫勞德夫人。詹姆森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自然明白少年口中懼怕的人是指誰。
“你是說,沃克斯的妻子會變成現在這樣嗎,是因爲赫勞德夫人的關係?”詹姆森輕聲問道,“隔壁家種植的大嘴花又告訴了你些什麼?”
劉定嘉點了點頭,然後奇怪地反問道:“你怎麼還叫她赫勞德夫人?”
“沒有那種感覺。”詹姆森撇了撇嘴,雖說他的這副身軀的確是赫勞德夫婦所生,但要他打心裡稱呼這位高貴美麗卻毒如蛇蠍的女人爲母親,卻實在是難——在沃克斯的妻子走進餐廳詹姆森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中了慢性毒藥,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直覺還是告訴他下毒之人和赫勞德夫人絕對脫離不了關係。
“可是你%媽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晚上,睡覺前,劉定嘉抱着塞滿天鵝絨毛的大枕頭,眉頭緊皺地看着剛剛洗完澡的詹姆森。
要說赫勞德夫人爲什麼這麼做,詹姆森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凱恩特的皇帝陛下的健康狀況。外界謠傳,這位年輕的剛滿百歲的皇帝陛下很可能活不到今年年底,而他與皇后只生有一個女兒,今年還不足十一歲。今年春季二月起皇宮就不斷邀請貴族中的青年才俊入宮參加宴會,其中緣由不言而喻。
“原來你%媽還抱了這樣的心思。”劉定嘉對赫勞德夫人的野心十分的驚歎,竟然想讓一個“野種”成爲消滅她的國家的凱恩特帝國未來的皇帝,這與其說是野心,不如說是一種變相的報復。
“但是女大公今年才十一歲呀,比起沃克斯,克里斯不是更適合嗎?”熟話說得好,女大三抱金磚,那女大六就是抱雙倍的金磚呀,多好!
“凱恩特皇族歷來有規矩,繼承皇位的女大公未滿十六歲的話,那皇夫就必須是持重老成的成年人,這樣才能很好地輔佐年幼的女皇,讓帝國長存。”詹姆森擦着頭,解釋道。
“哦,都不怕皇夫仗着年長架空幼帝的權力,甚至是謀朝篡位嗎?”看多了宮廷戲的劉定嘉,對凱恩特帝國的這套選夫理論深深地不以爲然。
“怎麼可能?”詹姆森卻很驚奇地看着劉定嘉,好像他說的是什麼天方夜譚的事情似的,“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歷來凱恩特的皇族成婚都要與伴侶訂立最高的靈魂契約的。”傻子纔會在這種契約下還去折騰那些虛無縹緲的權力。
“原來如此!”聽了詹姆森的講解,劉定嘉總算是悟了這其中的關鍵所在,女大公們的權力沒有被架空不是因爲皇夫對她們的愛或忠誠而是因爲契約的強制效力啊!
“這麼一來,赫勞德夫人豈不是一定要弄死沃克斯的妻子?”劉定嘉面露同情道,“如果你沒有和我簽訂這個契約的話,或許她就會停止繼續下藥了。”想到因爲赫勞德侯爵自身的出身,侯爵夫人的計劃註定失敗,劉定嘉越發地同情起這個詹姆森的“兒媳婦”,這簡直就是白白送了一條性命麼!
“你不打算幫幫她嗎?”詹姆森擦乾頭髮後將毛巾扔到椅子上,然後坐到了劉定嘉的身邊,認真地看向他。
劉定嘉聳聳肩:“關我毛事,你真當我是你媳婦——沃克斯他¥媽不成?”而且啊他是法師不是醫師,哪會給人治病解毒呀?
“但我是沃克斯的父親啊……”詹姆森輕聲嘆了口氣,他忽然想起了奧爾森,還有霍爾——奧爾森是他們家族的驕傲,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孩子的成就一定會勝過他這個長輩;但是霍爾……想到這個曾孫軟弱的個性,以及一直跟在他身邊影響着他每一個決定的古怪精靈,詹姆森就不免擔心,擔心這個孩子日後會犯下大錯!
看着詹姆森一臉的擔憂之色,劉定嘉不禁惡寒了起來,原本以爲這傢伙沒有一點身爲赫勞德家族成員的自覺,現在看來還是很關心家人的嘛。
只是要他劉定嘉區區一介平民去跟艾米爾這個老毒婦相鬥,還要從她的手裡救下沃克斯的老婆帕裡伊訥,這也太強人所難了點吧!
不想重蹈覆轍,被詹姆森三言兩語誆騙進去,劉定嘉當機立斷將懷裡的枕頭扔到了劍士的臉上,然後跳下了牀,鑽進了浴室。
詹姆森看劉定嘉竟然這麼的反應,知道赫勞德夫人在這個傢伙的心裡已經是個十足的惡婆婆壞巫女的形象了,想要他對帕裡伊訥伸出援手,恐怕還要想想辦法才行。
就在詹姆森摸着下巴想着怎麼說服劉定嘉的時候,才進浴室沒多久的劉定嘉突然尖叫了一聲。從沒聽劉定嘉這麼大聲叫過的詹姆森立刻擔憂地站起身,大步走到浴室門前,敲了敲:“劉定嘉?開門!”
“我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你不要擔心!”
畏畏縮縮靠在牆角的劉定嘉一聽到詹姆森的聲音,立刻開口說道。
而漂浮在他面前的長髮女人則是好奇地向他伸出了腦袋,她那細細的脖子因爲這個動作而被拉得老長老長,看得劉定嘉實在是滲得慌。而站在外面的詹姆森根本就不信他的話,依舊在敲着門:“你到底怎麼了?”
“別問吶,你說過我簽了契約就不過問我的事情的。”劉定嘉偏了偏腦袋,躲過了女鬼的“腦袋攻擊”。而詹姆森在劉定嘉這句話便沒有再繼續敲門,而是轉身走了回去。
聽見詹姆森離開的腳步聲後,劉定嘉鬆了口氣。然後他伸手將浴室裡的引水口堵住,不讓熱騰騰的水汽繼續網上冒,影響他的視線——他想要更仔細地看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鬼,他總覺得這女鬼的樣貌非常像當年他在夢中見到的那位女祭祀呢。
可是當水汽漸漸消散的時候,女鬼忽然顯得很沒趣的樣子,竟然轉身就想離開。劉定嘉一看連忙又將木塞從引水口拿開,讓浴室內重新充滿水汽。果然,當水汽再次升騰而起時,女鬼又轉過身來,伸手在水汽中撈了撈,好像想將水汽撈住似的。
劉定嘉咳嗽了一聲,輕聲問道:“達吉斯殿下?”在女鬼沒有理會後他又換了一種稱呼,“大祭司大人?”可惜的是,女鬼依舊只顧着“撈”水汽,將他這個人都當成了空氣,根本不予理睬。
劉定嘉抓耳撓腮地想了想,然後擡頭喊了一聲:“寫利恩。”
這女鬼終於停下了“撈”水汽的動作,她的視線也終於落在了劉定嘉的臉上。劉定嘉忽然就感受到一種威壓向他襲來,但他還是毫不畏懼地迎上她的目光:“你是不是凱恩特帝國的第一任大祭司——達吉斯?”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女鬼的視線再次轉開,然後她又開始撈起了水汽。對於這樣無視他的女鬼,劉定嘉完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吸引她的注意。看着女鬼無意思地重複着“撈”的動作,劉定嘉不禁想到,難道每一個孤魂野鬼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那麼自己死後也會像達吉斯這樣呆呆的,像傻子一樣嗎?
不知道等他死了,有一個詹姆森一直陪在身邊,會不會好一點,“機靈”一點……劉定嘉不禁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