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維斯·雷蒙德帶着安南在城裡的消息趕回黃金宮,卻被父親的親衛擋在外面。
“你連我都要阻攔?”
黃金甲親衛道:“埃爾維斯少爺,大領主正在會客,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去。”
“客人?”
“霍格修斯主教剛纔來了。”
埃爾維斯·雷蒙德只好在宮殿外耐心等待。
天邊忽然出現了大片烏鴉,它們如黑雲般從黃金城和山巒間升起,猶如某種天啓,在空中縈繞。
埃爾維斯·雷蒙德還在不解,腳下的大地猛然抖動起來,黃金宮廣場鋪設的地磚開始隆起,接着無數鼠人如噴泉般從地穴噴涌而出。
相同一幕出現在黃金城各地,急促的鐘聲剎那間在黃金城各處敲響。
“該死的鼠人,果然在黃金宮也有!!”黃金甲親衛低聲咒罵,“埃爾維斯少爺,你呆在這裡!”
“所有人跟我清理鼠潮,別讓這些骯髒生物打擾到大領主!”
他領着侍衛,迎向廣場上逐漸匯聚成潮水的鼠人。
埃爾維斯·雷蒙德也連忙推開門,要告訴父親鼠人入侵——
推開大門,埃爾維斯·雷蒙德卻愣在門口。他發現宮殿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
“父親?”
呼喚聲在宮殿迴盪。外面泛起喊殺聲和魔法光輝,埃爾維斯·雷蒙德望着空蕩的王座,目光逐漸灼熱。
踩着腳下黃金鋪成的地毯,埃爾維斯·雷蒙德邁上臺階,隨着離王座越來越近,他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
外界的聲音被他摒棄,眼中只剩權利誘惑的埃爾維斯·雷蒙德終於站在王座前,然後坐了上去。
將手搭在扶手,俯瞰着宮殿,埃爾維斯·雷蒙德彷彿看見未來自己成爲大領主後,統治破碎山脈的一幕……
咔嚓——
突然動起來的王座打斷埃爾維斯·雷蒙德的幻想,他如犯錯的孩子般驚慌站起,準備接受指責,卻看到一條幽深的通道出現在王座後面……
……
黃金城地底,仍在漫長通道中前行的二人感覺到地面傳來的一陣陣不規律震動。
“鼠人要殊死一搏了。”大領主打破沉悶。
“原來你知道它們存在。”
雷蒙德大領主意味深長地說:“我是破碎山脈的主人,當然知道。”
霍格修斯主教駁斥說:“真正的主人只能是女士。”
“當然,我只是代她放牧的牧羊人。”雷蒙德做出教會手勢。
只有主教能自稱牧羊人,面對雷蒙德的僭越,霍格修斯主教卻保持了沉默。
沉悶而漫長的步行之後,他們終於走出了山洞,再次來到那邊廣袤的地下空洞。
“這是……神殿碎片……?”
霍格修斯主教在看到那片猶如小山的山銅碎片後就失神起來,顫抖着往前走去,背脊越來越低,不敢置信地輕喚:“女士,真的是您嗎?”
山銅碎片的紋路閃爍起繁瑣的符文,響起一道空洞而虛弱的低語:“你是誰?”
“我是霍格修斯主教,您的牧羊犬……”
“吾不記得你了……”
霍格修斯主教嘴脣抖動着:“女士,到底發生了什麼,連神殿都破碎了……?”
“將手放在碎片上,吾會讓你看見答案……”
霍格修斯主教毫不遲疑地將手輕按在神殿碎片上,祈求得到神啓——但沒想到自己的手剛放在碎片上,他的魔力,他的神力,乃至生命力都在快速流逝。
“女士,您在做什麼,不……請快停下——”年齡接近五十歲,但外表仍和中年人相差無幾的霍格修斯主教的皮膚肉眼可見的乾癟。
“吾還虛弱,需要你的力量,和吾融爲一體吧……”山銅碎片閃爍着。
“爲我們的女士奉獻自己吧。”身後也響起了雷蒙德大領主的聲音。
霍格修斯主教卻在那股汲取自己的力量之中感受到一抹微弱,但比無光的星空更加深邃黑暗的惡意。
“不……祂不是——”
最後一點生命之火消失,形如枯槁的霍格修斯主教坍塌成一摞灰燼,掛着兩條金帶的主教服隨之跌落。
山銅碎片彷彿呼吸般黯淡的緩慢閃爍,彷彿在吸收,亦或是回味……
親眼目睹霍格修斯主教奉獻,雷蒙德大領主臉上的虔誠不減:“女士,您恢復些了嗎?”
“是的……我很快就能復甦了。”
山銅碎片的閃爍忽然停頓:“有人跟着你……”
雷蒙德大領主回過頭,望向洞口邊不敢置信望着這一幕的埃爾維斯·雷蒙德。
“埃爾維斯,你不該在這裡……”雷蒙德大領主低沉地說。
“父、父親,這到底是什麼,爲什麼主教他……”
雷蒙德大領主的臉上擠滿了狂熱:“這是神殿的碎片,女士的意志就附着在上面。”
“女士……”
埃爾維斯·雷蒙德怔然。
“雷蒙德,不能有除你以外的第二個人知道,哪怕是你的兒子……”神殿碎片閃爍起來,帶着微不可查的貪婪。
埃爾維斯·雷蒙德愣了幾秒,轉身就跑。
山銅碎片飄出一道金色光輝形成的絲帶,將埃爾維斯·雷蒙德籠罩起來,拉向山銅碎片。
“不……不——父親,我是您的孩子,是破碎山脈的繼承人!”
埃爾維斯·雷蒙德拼命掙扎與祈求。
他剛解決了基裡安,成爲破碎山脈唯一的繼承人,還沒有當上大領主——
“您是不是在怪我害死了基裡安,父親,真的不是我,他是自殺,您原諒我吧。”
雷蒙德大領主只是面無表情的旁觀着:“作爲主的羊羣,你應爲成爲主的一部分感到榮幸,我的兒子……”
眼看山銅碎片越來越近,充斥自己的眼球,埃爾維斯·雷蒙德眼裡滿是驚恐:“母親……不……救我……救……”
埃爾維斯·雷蒙德只是堅持了幾秒,便在絕望中化作一堆灰燼。
山銅碎片前的衣服變成了兩堆。
“別再犯這種錯誤……”
雷蒙德大領主虔誠地低下頭。
“請您原諒我……我會將財富教會的信徒都帶過來,讓您恢復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