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安走了。
她要麼變成一個強大但遍體鱗傷的戰士，要麼成爲自由城的一頁底色。
畢竟在和鼠人的戰場，保留遺體是個奢望的事。
安南倒是不太多悲觀——因爲他看見伊莉摩雅絲在給瓊安的盔甲裡偷偷藏了一枚龍鱗。
雖說不知道她們兩個關係有多好，但從伊莉摩雅絲肯載着她戰鬥來看，不會坐視瓊安不管。
披着月光的自由城度過歸途的第一個夜晚。
新的一天到來，名爲自由城的效率驚人的機器運作起來。
商業街人流量最繁華的街角建築被徵用，租戶和居民領了一筆可觀的補償款。然後伊利·碎石帶着他的圖紙過來，只花了半天，就將城裡隨處可見的公館變成一座有着寬闊大廳，不失莊嚴的宏偉建築。
這是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是儲金所地下還挖出一條直通財庫的通道。
儲金所的招牌也在居民和遊客好奇中掛了上去。
安南親自到生活學院，給從六大學院挑選出來的優秀學生授課，教他們“儲金所”的用意和他們要做的事。
但這些都只是表面。
銀行的理念很好理解，蓋房子也誰來都行，甚至如何招攬客戶都不是關鍵——最重要的是怎麼避免出現漏洞。
要是有一個傳奇大搖大擺地走進儲金所，拿着僞造的存單要取錢，施法迷惑了櫃員，取走大筆不屬於他的金納爾——那該怎麼辦？
所以安南也給莉莉絲安了一個副部長頭銜，由她親自監管儲金所。
既防外賊，也防內鬼。
但這也僅僅解決了自由城本土的安全問題，一座只能開在自由城的儲金所沒有任何意義。
儲金所的存單必須是自由城有，其他地方沒有，不可仿製，且能量產的東西。
安南去問最有可能鼓搗這種東西的銅須，女矮人很客氣的讓他滾。
那麼什麼東西是別人沒有，自己獨有的呢？
魅力？這種東西又沒法具象化……
魔法影像？盜版《法師塔淪陷》都拍到傑克睡母鼠人了。
摻雜山銅？1金納爾的存單，總不能成本10金納爾吧？
安南讓學生們幫忙出謀劃策。
他們有的說魔鬼契約，安南說這相當於把蛋糕強行塞進魔鬼嘴裡。有的說龍族契約，安南說和前者沒有區別。還有的說樹葉，因爲每一片樹葉都是與衆不同的——一看就是認真聽講的好學生。
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安南確實產生了想法。
還有什麼比異世界樹的樹葉更適合當存單呢？
從異聞城的異界之門徹底堵死後，艾倫世界就和門後那個瀕死的世界失去關係，連商人都難以往來。
所以異世界樹的樹葉幾乎沒有其他來源，而且還是自由城獨有。
“你是哪個學院的？”安南面帶讚許地問。
“生活學院，陛下！”那名學生表現出新兵纔有的狂熱。
“叫我領主，生活學院加10分！”
讓他們繼續自習，安南馬不停蹄地回到城主府，從異世界樹上摘下一片樹葉。
過去的幾個月裡，他已經研究過很多次了，在異世界樹的範圍，樹葉能相互聯繫。除此以外，它們也像世界樹一樣，永不凋零。
要剔除聯繫功能倒是簡單，破壞葉片就能做到了，比如裁剪成紙張的形狀。
不過要想當存單用，還需要更多實驗。
而一旦決定用異世界樹樹葉當存單，目前的那幾十萬片樹葉恐怕不夠……
想讓馬兒跑，先讓馬兒草的道理安南還是懂的。他們需要更多的人性，需要更多的死刑犯！
只是自由城這會兒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而且就算回寶石海灣，整個寶石海灣周邊的治安都因之前的行動而上升99.8%，除非抓到小偷小摸也判死刑，不然實在弄不到死刑犯了。
思來想去，安南在剛離開破碎山脈第一天就又聯繫了黃金城，讓威爾遜抓到死刑犯別急着處決，他有用處。
威爾遜想不到安南第一次聯繫自己居然是因爲這種事，殺氣騰騰地說：“破碎山脈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煤和不死心的貴族！”
光是一個破碎山脈也不一定夠，安南想，能不能通過外面的兩百條商業街“購買”一批死刑犯？
那些城鎮估計不會反對白拿錢的機會，不抓良冒功都算他們仁慈。唯一問題是，這麼做會不會有損自由城的聲譽？
……
作爲一個優秀的手下，爲其領主分憂是阿多尼的責任。
當得知安南想要死刑犯又不知如何開口，任職斯爾托維斯商業街，對角巷負責人的德懷特主動去市政廳，表示要收一批死刑犯運去蒙特利爾山。
接待德懷特的副城主倒是不疑有他，只以爲蒙特利爾山上的那位陛下又弄出什麼新花樣。
比如死囚大亂鬥，搭新京觀，養了吃人巨獸之類帝國人喜聞樂見的節目。
至於爲什麼是讓自由城的人而不是官方途徑……大抵是老祖宗那支派系的動作？
副城主表示這就去辦，不光沒要錢，還特意讓城衛軍在城裡轉了一圈，又抓了十幾個人回來。
雖說是“無罪之城”，但角落總會有一些陰暗的事情發生。
其他商業街知道後有樣學樣，也向本地官員要死刑犯，藉口都是帝國要用。
消息傳到帝國外交部，官員們一頭霧水。
他們怎麼不知道陛下要舉辦新賽事？
無論如何，自由城監獄久違的人滿爲患起來。以防萬一，副典獄長影歌檢查了這些人，確認他們死有餘辜後就拉去給異世界樹當肥料。
存單的樣式也被敲定：一張巴掌大的羊皮紙粘貼着一片指甲蓋大小的葉片。
畢竟用一整片樹葉當存單太過奢侈，而裁剪後一片異世界樹的樹葉能製成起碼30張存單。
防僞原理很簡單：每張存單的葉片都提前進行影印。客戶需要取錢時出示存單，儲金所檢查葉片真僞，然後和影印的圖案對照，吻合後便能取款。
原理和鑰匙差不多，但是把無法仿製的鑰匙。
別看異世界樹還很幼小，仿造它的難度和仿造世界樹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