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能解除誤會了嗎?”
“沒有誤會,只有我的再一次失敗。”
“史瓦羅先生,是這樣嗎?”安南和史詩法師說,“我記得是我們發現了鼠人祭司的蹤跡,跟蹤它來到郊外農莊,發現了鼠人的巢穴,準備將它們一網打盡,但被一個叫瑪莉亞的厲害人物跑掉了……對嗎?”
史瓦羅先生沒有回答,瑪莉亞注視着安南:“你想讓我背叛氏族?”
“我只是想讓你安然無恙。”
史瓦羅先生悄然握緊了法杖。
瑪莉亞沉默了一會兒,不再盯着安南:“外面還有些鼠人。”
安南配合地打開傳送門,和現身的大型元素們說:“這處地底還有鼠人,找到它們,解決它們。”
在一個種族面前談殺戮它的族人,多數主要種族都不會接受,包括綠皮獸人,只有惡魔和鼠人例外。前者會和你一起殺,後者等着吃同伴的屍體。
“伱的傷嚴重嗎?”
安南皺眉觀察瑪莉亞的狀況。她的灰袍無損,遮掩着動人的體態。
“那是一種對靈魂的懲戒。”
“我來的太慢了……”
史瓦羅先生覺得站在這裡度日如年。“我要回去了,把你的護符拿來”他冷哼說。
安南把護符遞給史瓦羅先生:“先別告訴其他人,我出去後就去找奧爾梅多。”
把護符充滿的史瓦羅一言不發,邁進隨後閉合的傳送門。
黑暗的農莊之下只剩下安南和瑪莉亞,還有從四面八方的洞窟裡傳來的元素們的殺戮。
“你們爲什麼又回來了?”安南問道。
保護傘離去沒讓瑪莉亞攻擊安南:“因爲新的任務。”
“什麼任務?”
“我不知道。”
“那你們和麥肯恩鼠人有關係嗎?”
“我不知道。”瑪莉亞說,“我是‘夫人’,只需要執行命令。”
命令就是再次潛入微風城。
“那你接下來回歸氏族?還是繼續命令?”安南發出邀請:“我倒是希望你留下來……你綁架我時說的不是謊話。只要你願意,我能在星月灣爲鼠人開闢一處定居點。”
“我要回聖族。”
“爲什麼?鼠人已經沒法操縱你們了……”
不過以鼠人的說法,是“鼠神封閉了衆神靈讓十三氏族能向各種族發起聖戰”。
“我的族人還在巢都。”
“好吧,我能幫你什麼?比如接它們回來?”
“這些就夠了。”安南的態度讓瑪莉亞沒法再維持怨恨,她宣泄般說:“我很抱歉剛纔那樣對你……”
“已經沒事了。”安南晃了晃完好的手掌,“而且我之前也破壞了你的計劃,就算扯平了吧。”
“好。”
這時的瑪莉亞沒有了伯爵夫人時的高傲和嫵媚,不過也不賴。
“微風城還有別的鼠巢嗎?”安南忽然想起什麼,“你不介意我拔除掉吧?這樣你和一些逃跑的鼠人回去就沒那麼突兀了。”
“地圖在農莊裡。”
“那我們上去吧。”
邁過鼠人們的屍體,安南和瑪莉亞回到地面。
碎雲遮住了月亮,讓星辰變得清晰。遠方的微風城散發出光亮的朦朧。
農莊空屋漆黑一片。這裡剛因結束秋收而暫時廢棄,流浪漢和難民還沒來得及搬進“新家”。比幽暗地底亮了一些的環境讓安南捕捉到瑪莉亞的鼠耳和尾巴。盯着擺動的尾巴,安南緩緩伸出了手。
瑪莉亞停了下來,安南險些撞在她身上。
吱呀——嘎吱——
瑪莉亞推開陳舊的木門,踩着作響的木板,驚擾飄蕩着塵埃的靜寂空屋。登上閣樓,拿起一份安南熟悉的魔法報紙。
報紙上的炭畫猶如兒童的塗鴉,沒人會將它和地圖聯繫在一起。
“把它和微風城地圖對照。”
閣樓晦暗,安南拿着魔法報紙推開窗戶,藉着露出來的短暫月光,觀察塗鴉。
他沒有防備的將背後露給瑪莉亞。
“你和別的人類不一樣。”
瑪莉亞的低語在閣樓迴盪,安南頭也不回:“那還用說?”
塗鴉除了他腳下的農莊,還有兩處鼠巢,應該在微風城西邊和東邊。
收起魔法報紙,安南放鬆而不捨地回頭和瑪莉亞說:“你先回去吧,別讓鼠人看見你和我在一起。”
“把那隻鼠人處理掉。它會成爲你的麻煩。”瑪莉亞說。
“放心吧,它已經是星月灣居民了。”
“……蠢貨。”瑪莉亞忽然吐出冰冷的低語:“你以爲鼠人是什麼?它們是世間最惡毒的存在,憎恨着所有的種族,貪婪且怯懦,暴躁且無信,是最腐爛的淤泥,只遵從混沌和鼠神的意志……你爲什麼認爲鼠人會變成你們一樣?”
“因爲我有個鼠人朋友和你說過類似的話。現在她是個黑暗精靈。”安南認真地看着她。
碎雲擋住了月亮,讓安南的話語缺少了襯托。
“我們談到獸人會說,它們莽撞又粗魯,腦袋裡只有戰鬥。談到精靈時說,它們高傲又冷漠,對外界漠不關心。談到矮人時說,它們固執又健壯,只會待在礦洞和鐵匠鋪裡。而當它們說人類時,則會說他們活得又短又弱小。”
“我剛來這裡的時候知道了一個秘密結社。那個結社有着崇高的理念——讓所有種族融合,那個結社裡連混亂的惡魔都會送迷路的小男孩回家。”
“我見過最冷靜的食人魔,見過最睿智的獸人,也見過最淫……最熱情的精靈。爲什麼鼠人不行?”
“因爲‘一切歸於大角鼠’,鼠人生於祂,死於祂。”
碎雲散開,月光照進閣樓。
瑪莉亞站在閣樓的陰影裡,安南站在銀色的月光下,將他們分割爲兩個世界。
“它失去了聯繫。”
“但祂還會回來。”
“那就讓它沒法回來。”披着朦朧月光的安南說:“以前我想讓星月灣沒人受苦,現在我想讓星月灣成爲所有種族的安全港。”
“我記住了你的話,安南……”瑪莉亞一點一點退入黑暗,“我期待和你再次相見。”
安南向應該是敵人的朋友告別:
“那個時候,星月灣會成爲我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