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子夜時分,月色還算不錯,使得黑夜變得不是那麼漆黑了。com劉禪此時已經帶人站在樊城外不遠處,身後便是三千精兵,雖然人人手裡都拿着火把,但是並未點燃。
其實由於今天是第一次行動,所以劉禪是親自前來督戰的。只見劉禪右手一揮,下令道:“弓兵上前。”
於是,劉禪身後便有三百弓兵出列。他們便藉着夜色的掩護,紛紛向樊城城下奔去。他們並未列陣,只是排成鬆散的一個橫排而已,但是奔跑的速度卻是出奇地快速。
等到他們接近城下百步之後,終於才被城上的守軍發覺。立刻就有人高聲喊道:“敵襲,大家快過來,敵襲了……”城上曹軍頓時就忙亂成一團,有人連忙抽刀上前,有的人則被人從睡夢中推醒……
這時候,那三百弓兵立刻停下腳步,跟着同時搭箭上弦。三百支纏着白帛的長箭,隨即呼嘯着脫離弓弦,在漆黑的夜空中留下一條條白色軌跡。
可是讓城頭的曹兵感覺驚奇不已的是,那些長箭居然不是射向城頭的,而是全都從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的!
然後,那城下的三百弓兵,接下來又接連射出一撥箭雨。但是更讓守軍感覺瞠目結舌的是,那些荊州兵射完之後,居然立刻就選擇了向後撤退!
值勤的偏將頓時將自己的嘴巴張得老大,完全搞不懂這些突然來吸的荊州軍究竟在搞什麼鬼!
——到底要不要將這件事連夜稟報給大都督呢?都督日理萬機,連日不得休息,自己現在難道真的要因爲敵人這點小小的動靜,就去驚動他嗎?
偏將大人心裡頓時是犯難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一個小校衝上城頭,手裡還拿着一支長箭。只是那支箭看起來有些特殊,上面還纏着一條白帛一樣的東西。
小校立刻上前拜道:“啓稟將軍,屬下剛剛撿到一支敵人射進城中的箭。請大人過目。”
偏將接過那支長箭,解下那面的那條布帛,打開看過之後,頓時是變得面色鐵青。裡面寫的東西,居然是今天趙風到城下所說的內容一致,都是在宣揚劉禪如何仁德,可以安全送他們出城回家的消息。
那偏將立刻意識到,這又是敵人的蠱惑軍心之計。他便高聲問那小校道:“剛纔荊州軍射進城內的,都是這樣的長箭嗎?”
那小校連忙答道:“據下官所見,應該都是這樣的長箭。”
偏將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道:“你立刻派人下去,將所有射入城內的箭都給我收繳上來,一支都不許漏掉!”
那校尉不禁爲難道:“將軍,那些長箭如今已經是散佈城內各處,如何收繳得完?”
偏將不禁怒道:“這個我不管,你立刻帶人一支一支給我找回來,而且要嚴禁任何士兵將之收藏起來。你便傳我的將令,如有私自收藏傳閱白帛者,斬立決!”
那小校聞言,心裡不禁有些犯嘀咕了。現在恐怕已經有一些箭,落到普通士卒的手裡了。如今城內有四五千士卒,他們要私藏一條布帛,那是何等容易的事情,你怎麼一一將之找出來呢?
——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這個小小的小校,也只能略儘自己的心裡去辦了。
那小校心裡這樣想着,便立刻領命而去了。
那小校能夠想得到的事情,那偏將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他立刻命令副手接管城頭防務,然後自己便衝下城牆,騎上自己的坐騎,帶着那條布帛直衝到都督帥府去向曹仁稟報。
但是等到那副將進去之後,赫然發現城南和城北的副將都已經過來了。而且他們的手裡,都拿着一條跟自己手裡一模一樣的白帛!
曹仁聽說又有人前來通報緊急軍情,他也顧不得自己只是剛剛閤眼而已,立刻就從榻上起來,然後派人去通知滿寵前來商議。
曹仁升帳之後,那三人便將布帛都呈獻了上去。曹仁將三條白帛看過之後,忽然啪的一下,一掌就拍在桌案之上,怒道:“劉禪小兒實在是詭計多端,真乃恨殺我也!”
然後,曹仁便問起那三人,他們是如此處理這次事端的。三人的做法卻是都跟城東那員偏將的做法差不多。曹仁見他們處理得都不錯,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曹仁當即讓那三人趕快回到各自崗位,督察城內情況,絕對不能讓白帛在士兵中間流傳。而且曹仁還特別叮囑他們,城頭的防備也絕對不能夠鬆懈,劉禪軍接下來說不定還會有後續的行動的。
三人一同領命出去之後,曹仁這才忍不住一把將那三條白帛摔在了桌案之上。不過,他的心裡現在真的是有些着急起來,今天下午趙風的喊話,在士兵中間已經流傳開來,如今又有白帛爲證,自己若是想要將之平息下去,只怕是非常有難度了!
曹仁再也按耐不住,也不管滿寵還沒有到來,立刻衝出去集合起自己的親衛隊,帶着他們就向城東兵營奔去。
等到曹仁來到軍營的時候,看到營內如今是燈火通明,裡面的人更是熙熙攘攘,已經沒有先前自己嚴令入夜熄燈的景象。
而且,曹仁也看出來了,營內正有不少地士兵,在那些軍官的帶領下,對每個營帳之內挨個進行搜查。不過,不時響起的士卒們的反抗的對罵聲,讓曹仁心裡感覺甚是不安。
而此時的樊城外,劉禪的軍隊之中的那些火把,此時也已經都被點燃。那些在微風中微微擺動的火焰,照得四周一片光明。
劉禪得意地看着城頭上面的騷動,臉上再度露出得意的微笑。他便對馬良和諸葛喬兩人說道:“咱們這一千條白帛射入城內之後,我看曹仁都督今晚一定是再也不敢閤眼睡覺了。”
馬良也笑道:“是啊,要是不把每一條白帛都收繳起來,他的心裡當然是寢食難安的。我看接下來,城內的士卒今晚上是有得一番折騰了。”
諸葛喬也笑了,說道:“世子果然是妙計。我們如果每天晚上都這樣做的話,似乎還可以收到另一種奇效。”
劉禪當即問道:“還有什麼奇效,你說來聽聽。”
諸葛喬道:“那麼曹軍如果因此被我們鼓動起來,那絕對是一件好事。若是一直都被曹仁彈壓下去,那麼守城的士兵一定會對我們的行動產生麻痹感,以爲我們每天只是過去例行公事而已。到時候,我們若是乘機發動大規模夜襲,說不定可以取得很大的戰果的。”
劉禪聽得連連點頭,諸葛喬的見識還是不凡的,雖然軍旅之事並非他的特長,所以他將話說得甚爲謙虛,但是其實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劉禪當即讚道:“阿喬你所言甚是。先前我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城內曹軍身上,如今你這樣一說,我想要拿下樊城也就更加有把握了。你這一策,實乃良謀也!”
劉禪忍不住又拍了拍諸葛喬的肩膀,暗歎,自己身邊有諸葛喬在,真乃是上天對他的恩賜。然後,劉禪右手一揮,傳令道:“大家跟我回營睡覺去!”
夜空之下,一條長長的火龍,向着荊州軍大營的方向蜿蜒而去,跟城內的一片雞飛狗跳的雜亂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