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將子悠走執子之手,將子悠走 04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爲超度,只爲觸摸你的指尖 8
何子衿笑着:“爺爺,您長命百歲。”
何澤平看着微笑的孫兒,心裡很覺得寬慰。小兒子走的早,大兒子又未續絃,何家到了這代,就這麼根獨苗苗。一轉眼,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去看過你爸爸了?”
“是。”
魁“子衿,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按說,有些話,我這個當爺爺的不該多說,你一直是個穩妥的孩子,可就是心思太重了。”
何子衿明白爺爺的意思,寬慰的笑笑:“爺爺,您放心,我有分寸。”
何澤平吁了一口氣,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圃何子衿的司機老高已過不惑之年,四方方的臉孔,看上去很是憨厚。測試文字水印6。常悠悠靜靜的看着車窗外面,問他:“師傅,能不能帶我轉轉,隨便去哪兒。”
老高是個寡言的人,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她,默不作聲的讓車子在夜燈下,隨着車流慢慢移動。
常悠悠心中感激,不再說話,靜靜的看着車穿過T市的大街小巷,她似乎也跟着徜徉在這座城市中。爸爸媽媽的葬禮那天,她逃了,隨意的跳上一輛公交車,塞了一塊錢硬幣,跟着車在這座城市裡周而復始的晃,晃着晃着就覺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想明白了,就不會那麼孤單,也不會那麼難受。測試文字水印6。
在這樣的時候,她的眼睛有點發酸,無法遏制的傷感洶涌襲來。
常悠悠注意到,司機一直透過後視鏡狐疑而擔心的看着她,她輕輕擦了一下眼淚:“師傅,我從前實習的時候,跟着前輩去採訪,碰到一個小女孩,她媽媽很早就去世了,跟她爸爸兩個人相依爲命。她爸爸又患了偏癱,她每天要去撿別人扔掉的塑料瓶拿去賣,然後再買兩個饅頭回來。這麼好的孩子,她那麼小,又那麼孝順,我們都已經幫她聯繫了一家學校,可是,她已經來不及跟她的同齡人一起過正常的生活。測試文字水印4。”
“後來我們知道,那天,她撿塑料瓶的時候,爲了撿一個滾到車道的瓶子,沒有看紅綠燈,結果被一輛貨車給碾到了,當場死亡。”
常悠悠說着,哽咽着,使勁兒用手背去拭眼睛,臉上的水卻越來越多。她想,她是真的爲那個小女孩感到難過。
老高暗暗心驚,他不知道常悠悠爲什麼會哭成這樣,也不知道她的臉上爲什麼會有絕望的神情。
常悠悠又迅速的抹了一把眼睛,正好接到常有良的電話。
“喂。”她沒好氣道。
“悠悠,今天有沒有去吃點面。測試文字水印7。”
打電話居然不是常有良,而是另一個溫柔的聲音,語速緩緩的,極具耐心。
“今天是你生日,我和你爸爸都很擔心你……”
“我爸爸已經死了!”常悠悠冷冷的打斷她。
“……”那邊沒了聲兒,半天,柔柔的女聲輕輕笑了笑,說,“悠悠,有時間就回來看看,老常他,其實很惦記你,他就你這麼個女兒……”
常悠悠掛了電話,突然覺得腦仁有點兒疼,像是要被人用力掰開似地。
經過沁芳園的時候,老高停下車道:“我去給您買點熱的,常小姐,麻煩您在這兒等一會兒。測試文字水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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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常悠悠獨自留在車上,讓她痛痛快快地哭。
老高關上車門,走到常悠悠看不見的地方就開始打電話。
“何先生,常小姐有點兒不對勁。”
“她剛剛在車上哭的很兇。”
“她剛剛接了個電話,好像,今天是常小姐的生日。”
“是。”
何子衿掛斷電話後,悄悄看了眼爺爺,爺爺正閉着眼睛聽戲。他想起在超市門口遇見常悠悠的情景,原來今天是那丫頭生日啊。測試文字水印6。他輕輕嘆了聲。
老高一直把常悠悠送到樓下,幫她把在超市買的東西,還有在沁芳園拿回來的食盒,都拎到門口,也不肯喝口水,便匆匆告辭,下樓開車走了。
何澤平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路口,何子衿跟他一起下車,兩人慢慢的朝着何家園走去。
何家園東邊有一處獨立的木屋,面積不大卻很齊全,甚至還有一個不算小的露臺花園,因爲常常叫人來打掃,屋裡顯得整潔乾淨。
何子衿半倚在木製窗臺邊,他打量這個房間,整潔而普通,甚至有些老舊。測試文字水印1。大伯已經在木屋準備好了香燭,木屋裡有幾個牌位。
除了何家的老祖宗,還有何子衿的祖母,父親,大伯母。
何子衿跟在何澤平身後,上了閣樓,樓梯是老式的木板,踩上去甚至有點“吱吱呀呀”的聲音。閣樓的大門被推開,帶進一陣寒風與溼氣。兩個人換下了身上的衣服,穿上簡單的素服。
上完香,何子衿關好木屋的門,三個人繞回大院。老遠聽見樑阿姨微尖的聲音,正在教保姆醃菜。爺爺好這口,他常說,一口玉米粉粥,一口樑阿姨的醃菜,比吃國宴都來得痛快。也難怪爺爺這樣讚不絕口的,樑阿姨這手藝,基本上算是奶奶在世的時候,獨家傳授,手把手教出來的。測試文字水印6。
樑阿姨站在門口,看見他們,忙迎上來,說這次怎麼這麼晚。何子衿解釋,說自己有事耽擱了。樑阿姨嘆了一口氣,說,咱家怎麼看着這麼冷清呢?她看向何政清,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說,你們倆,就兩個老光棍兒。
何子衿一聽這話茬,半側過頭去看大伯父,大伯父原本是高大魁梧的,被樑阿姨這麼一數落,臉上也是訕訕的。大伯父跟大伯母結婚後不久,大伯母染病,沒多久便過世了。此後,大伯父再沒有娶妻,自然也沒有孩子,對他視如己出。測試文字水印8。
何澤平口裡哼了一聲,現在何家,可不就是兩個老光棍,外加一個糟老頭子?他捲了捲袖口,瞪了那兩人一眼。
樑阿姨搖頭,笑着進去,又讓保姆給他們泡茶。回過身來對三人說,一會就吃飯。
“樑阿姨,不用忙……”何子衿見爺爺瞪着自己,便笑道:“爺爺,明兒我再來看你。”
“你少在這兒忽悠我!你,你,政清,你不是在張羅給他相親嗎?情況怎麼樣?”
何澤平軍部出身,說起話來,聲若洪鐘,何子衿一時倒被他給唬住了。
——
何政清陪着笑:“爸,您別這麼大火氣,子衿也不是孩子了,好好兒的,還愁娶不着媳婦兒?”
“我們何家可從來不做虧心事,這政廉走的又早,哪天我兩腿一蹬,人說起來難聽,何家就剩兩個老男人了,算什麼事兒?”
何澤平來回踱了兩步,嚴肅的看着何子衿,壓低了聲音,問:“子衿,你老實跟爺爺講,你那玩意兒是不是不中用?”
“絕對不是!”何子衿滿頭大汗,幾乎要噴出一口血來。測試文字水印3。
何澤平看他答的利索,舒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我不管,我不管了,政清,這事你給我重視起來,早點給我辦嘍。”
“是,爸爸。”何政清應着。
何子衿爲了讓何澤平開心,又陪着他喝了些酒,老爺子平日裡也沒空,今天還是臨時從軍區回來。一家老小,統共就三個人,難得聚在一起,即使對酌,也顯得冷清。
從何家園出來的時候,已經快第二天凌晨了。
何子衿站在街口,老高的車已經在路口停好了,他喝的並不多,只是酒精上腦,難免覺得有些暈眩。
他上了車,老高問他:“何先生,我們現在去嗎?”
何子衿眯了眯眼睛,說:“去。”
天太晚了,老高開着車轉了一圈兒,都沒找到仍在營業的蛋糕店。好不容易尋到一家小小的蛋糕房,周身都漆成了乳白色,甜甜的奶香在空氣中瀰漫着。
何子衿下車去買蛋糕。店裡的員工準備收工下班,透明的玻璃櫃裡只剩下一個蛋糕,玫瑰邊兒的,巧克力字,清清楚楚的寫着:早生貴子。
何子衿摸了摸鼻尖兒,笑,指着蛋糕問:“還有別的麼?”
服務員說:“先生,對不起,已經沒有了,這是最後一個蛋糕。”
何子衿猶豫着,這蛋糕買是不買?可這早生貴子,算怎麼回事兒?
服務員看他發愣,又趕着下班,便催促道:“先生,我們快打烊了。”
“行,就拿這個。”他抽了抽嘴角。